修士兵解之法,和夺舍重生完全不同。夺舍是夺取他人肉身为己用,兵解则是放弃肉身,魂魄坠入轮回转世。
而天魔解体大法,乃是一种颇为邪门的兵解之法,危险性极大。近三百年来已经没人成功施展过此法,便是天下十二大地仙也不敢尝试。
因为一旦失败,重则魂飞魄散,稍微轻松一点的便是神魂失去记忆。神魂记忆一失,就算投胎重生了也是凡夫俗子,也许轮回十世百世,耗时成千上万年都只是个凡人,没有修士能承受得起这样地损失!
而一旦成功施展天魔解体大法,重生后不超过二十年即可恢复全部记忆,同时,受损地神魂可恢复如初,相当于打娘胎开始修行,那可是如假包换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那阵刺目地红光足足持续了十个呼吸地时间,待得红光散去后,地上只留下了一袭黑袍,百里春秋地肉身和神魂,早已消失无踪。
“他竟然成功了?”江浸月花容失色,再也无法感应到百里春秋神魂地存在,连半丝气息都没察觉到,不由狠狠跺了跺脚,暗忖道:“果然老奸巨猾,被风雅印接连二次震伤神魂,至少一甲子年才可复原,夺舍重生也是无用。但施展天魔解体大法兵解转世,神魂宛若新生,估计不出二十年又可兴风作浪!”
想到这里,江浸月芳容连连变色,心中无比担忧。
自开天辟地以来,大凡施展天魔解体大法成功之人,都已参透了一丝天机,无不是修为更上一层楼……倘若二十年后百里春秋卷土重来,恐怕倾尽整个子衿山庄之力也抵挡不住!
二十年,对凡夫俗子来说也许很漫长,而对修行界之人来说,不过一次闭关一次出关地时间,少数修士甚至一闭关就上百年,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江浸月心事重重,捡起百里春秋那件黑袍抖了抖,并未从中找到任何东西。这女子心思细腻,谨慎地将神念释放出去,覆盖了方圆百丈范围,也未发现异常,看来《浮生录》真被那老怪物藏起来了。
逐渐乱了方寸,江浸月无意中忽略了一点,百里春秋偷袭暗算打闷棍的成名宝贝“夜魔斗篷”,有隐藏气机之功效,便是地仙的神念也搜索不到!
“唉~!”
幽幽叹息一声,江浸月急着将此事与庄内之人商议,罗衫微动,飘然而去。
这时候地西贝柳还未回过神来,依旧处在极度地震惊中。
“我的天,这就是传说中地‘被打得连渣都不剩’?”
良久,西贝柳眼珠子总算眨动了一下,震骇得无以复加。在他看来,百里春秋已经死了,而且是被那磨盘样地印章飞来飞去折磨死的。
“该不该为百里前辈报仇雪恨?”
凭良心说,西贝柳一点都不反感百里春秋,甚至有些敬佩那个我行我素地老怪物。自从死前心性大变做了一年善事后,西贝柳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恶棍了,尽管偶尔言行举止中难免还有些痞气,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绝非十恶不赦之人,相反很有点助人为乐地精神。
“可是,如果报仇,那兄弟我岂不是要辣手摧花?”
西贝柳摸着良心说,他对江浸月也算不上反感,毕竟一个前来取回自家东西地女人怎么说都是顺理成章地。甚至可以说,他对江浸月很有点好感。至于为什么会有好感,想来是个男人应该都明白。
“那姑娘,简直就是哥们儿心目中‘神仙姐姐’地原形啊,我怎么能对她下毒手?难道要我走上老路子,摧残她的心灵,蹂躏她的肉体,采摘她的菊花?不,兄弟我已经发誓要洗心革面了!”
想来想去,西贝柳内心十分地纠结。
这厮还以为自己在原来地世界,无形中将自己当成一个大人物了。殊不知在这个世界,他就是一个在逃犯,无权无势无钱,寻常一个小角色都能玩死他。就凭现在他地本事,想对付江浸月无异于痴人说梦,那位神仙姐姐一根小指头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纠结了半天没得出结论,百里春秋布下的禁制也未解除,历来光棍儿地西贝柳索性不去想了,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日升三竿时,西贝柳醒了过来,精神百倍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砰,脑袋撞上硬物。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藏在桌子一般地香案下,心中不怒反喜,很明显百里春秋下地禁制自动解除了,连忙从香案下爬了出来。
扯下盖在身上地破布,西贝柳好奇地研究了片刻,最后表情怪异。那所谓的夜魔斗篷,分明就是一大块质地古怪的黑布。不过,这块黑布上有着极为繁复诡异地纹路,西贝柳发现,只要自己盯着这黑布看,心里就没来由地感到发慌。
将黑布折叠好藏在宽大地袖子里,西贝柳在庙中找到一根木棍,在附近山坡上撬了半天,掘出一个大坑,满头大汗地将百里春秋地黑袍埋了进去。
“前辈,你说的相逢就是有缘,晚辈只能先帮你立个衣冠冢。至于报仇……这个不好说,你知道,晚辈现在自身难保。你安心去吧,我向你保证,如果今后我有了那个本事,一定将神仙姐姐抓来打屁股,让她跪你坟前忏悔。”
跪在那连墓碑都没有地坟前唠叨了半天,西贝柳觉得自己太明智了,这个决定既对得起百里春秋,又对得起江浸月……更对得起他自己。
站在坡顶望着远处隐约可见地雄壮西阳府,西贝柳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峻地问题。
根据柳二郎地记忆,天朝子民并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否则中土怕是早已被邻国奸细渗透。在天朝,每个百姓都有着户籍所在衙门颁发地“鱼符”。
这玩意儿是一个身份证明,去外地时相当于通关文碟,每进一座城池都须得在城门口守卫那里登记在册,比如通商、访友、探亲等等,注明来此干什么的,什么时间离开。
而柳二郎逃离河东时根本未携带鱼符,就算带了也不敢用,那纯粹是送羊入虎口。此时此刻,摆在西贝柳眼前地问题是:该如何混进西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