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老板娘亲自端着酒菜到了后院。
今天她刻意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一颦一笑都分外诱人,还真变成狐媚子了。摆好酒菜,老板娘取出一张纸卷,道:“请公子过目。”
将纸卷递给柳帅后,她像大户人家的丫鬟一样,不敢落座,站一旁伺候着。
见钱丰用银针在酒菜中试毒,老板娘脸色微微一变,暗忖道:“这两人究竟是向来行事谨慎,还是根本不相信我?”
柳帅接过纸卷也不急着观看,道:“老板娘也坐下喝两杯吧。”
老板娘:“这如何使得,奴家怎配与两位公子同坐?”
柳帅佯怒道:“进了一家门,便是一家人,再不坐下小生可要动怒了。”
呸,一家人还用毒物迫害人家么?老板娘暗骂着,识相地坐下了,桃花脸上带着笑容,娇滴滴道:“那奴家先敬公子一杯。”
柳帅一干而尽,问道:“还未请教老板娘芳名,仙乡何处?”
老板娘道:“奴家姓甄名可怜,祖籍苗疆,五年前奉坛主之名命嫁到西阳。可惜小女子命薄,过门不足三月夫君便病逝归天。”
钱丰冷笑道:“病逝?恐怕是你下的毒手吧?我听小二说,你过门时本店东家已年逾花甲,膝下无子,倒让你们三圣教捡了便宜。这翠柳客栈虽不大,却也值上千两银子,也不知那死去的东家还留了多少财产给你。”
老板娘粉脸微变,不敢说话,看来默认了钱丰地说法。
“甄可怜?老板娘遭遇确实可怜,受邪教妖人摆布,年纪轻轻守寡,真可怜?倒是名副其实。”柳帅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并未听见两人对话,举杯道:“白日小生言语多有得罪,还望老板娘莫要见怪。”
老板娘怔了怔,没料到柳帅如此客气。
两人干杯后,柳帅漫不经心道:“我听说苗疆之人善于使毒,不知可真有其事?”
刚刚说完,柳帅软在了桌上,钱丰也是脸色狂变,无力地跌坐在地。
“咯咯咯咯……”老板娘站了起来,笑容如花,慢悠悠道:“回公子的话,没错,苗人精通毒术。方才酒中所下之药名为‘软筋散’,除非武道大宗师,否则中毒者半日内提不起半分力气。此毒无色无味,须得银象牙才可辨别,寻常银针根本探不出蹊跷。”
“软筋散?那可是苗疆用毒大师甄无忌的独门秘方,你怎会有?”钱丰见多识广,脸色再变,忽然睁大眼道:“等等,你姓甄,可是甄无忌的后人?”
老板娘娇笑道:“你也知软筋散地来历?呵呵,没想到阁下年纪轻轻,却是个老江湖,见闻广博。没错,甄无忌正是家父!”
钱丰虽看似提不起功力,气势并未消减多少,闻言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听说甄无忌先生风骨卓然,宁死不为赤衣卫效力,将所有毒方付之一炬!江湖之人谈起甄先生,无不敬竖起大拇指敬佩其气节!你身为甄先生后人,竟加入三圣邪教,委实可悲可叹!倘若甄先生在天有灵,怕不得因你这不孝女感到羞耻!”
“你懂什么!”一提到父亲,老板娘俏脸变色,明显心中伤感,乱了方寸,走过去狠狠踩了钱丰一脚,道:“当初加入三圣教,不过想借其力量帮我报仇。三圣教一统天下,秦晖和赤衣卫自然难逃一劫!为杀秦晖那狗贼,老娘什么都敢做!”
说着,眼中泛出一层泪花,老板娘声音似在哭又似在笑,满是自嘲:“只是没想到三圣教歹毒如斯,当初从赤衣卫手中救下我,扬言必替我报仇。姑奶奶当年才十六岁,懵懂无知,受了那挨千刀的尊使蒙骗。入教一年,便被种魔大法控制,生不如死……早知如此,老娘死也不会上那贼船!”
钱丰闻言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软趴在桌上地柳帅则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板娘,他发现,自己有点欣赏这个女人了。
做着深呼吸,胸脯诱人地起伏了一阵,老板娘恢复了常态,笑盈盈道:“两位,软筋散地效果如何?奴家本以为两位乃正直君子,并未起杀心,不曾想你等一个试图以毒药控制我,另一个反复无常也不是好人。两位不是要以德服人么,请给我一个不杀尔等的理由?”
柳帅和前锋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人生的大起大落也来得太突然了。
“你对我等下毒,想换取一月爆身丸的解药?”软坐在地上的钱丰终于开口了,冷冷道:“老板娘果然是生意人,真会打如意算盘!”
老板娘像看到了极为好笑之事,眨了眨眼,一副天真少女般地纯真模样:“阁下在开玩笑么?你既知老娘善于用毒,又怎会相信你那区区疗伤药乃一月爆身丸?”
钱丰脸色尴尬,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对用毒行家使这种小伎俩,纯粹是自取其辱啊,一脚踢在铁板上就是指这种情况。
看着钱丰那猪肝色地脸庞,老板娘说不出地受用,心情无比惬意,娇笑道:“就算那是真正地一月爆身丸,难得住别人,也难不住我。”
又瞥了柳帅一眼,老板娘娇滴滴道:“都说死人会保密,那小女子不妨告诉两位一个秘密。其实,一月爆身丸,正是四年前小女子炼制出来,故意流传出去地,天底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咯咯咯,说起来小女子在江湖上也有个名号,人称‘黑寡妇’便是!”
柳帅和钱丰差点同时晕了过去。
这什么世道啊?用冒牌的一月爆身丸吓唬人,没想到却碰上一月爆身丸的正牌发明者,这要传了出去,恐怕得让三山五岳的好汉们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