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的白雪已经融尽,嫩绿的青草已经开始焕发出勃勃的生机,一片片的在驿道边疯长。辽阳城自大元文宗时代起,就是沈阳路治所所在,更是朝廷辖制高丽的重镇。
辽阳城也是关外最繁华的地方,来自五湖四海的商旅多数会选择在此落脚,辽阳城东北方的“掖市”是关外最大的集市,人参、貂皮、鹿茸只要关外你知道的特产,在“掖市”中你都可以买到。
如今正是正午时分,城门口的人群稀稀落落,就连守护城门的兵士也恹恹的,打不起精神,熬过关外酷寒的冬季,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午后的官道上也没有了什么行人,除了休息了整个冬天的鸟鸣虫叫声,静静的没有更多的声音,直到策马狂奔的身影扬起漫天的尘土,也惊醒了守卫城门的兵士。
城门守卫的兵士还没有来得及揉开惺忪的眼睛,已经有四个黑色的身影如大雕一般从官道两侧腾空而起,每个黑衣人手中如月牙般的双刀在初春的阳光映射下似乎多了些许暖意,让被伏击的骑士疲惫的神情中带了一丝振奋。
马上的骑士反手拔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龙形怪剑,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四道黑色身影腾空的架势戛然而止,随即重重的跌落在官道上,溅起更多的尘土,每个黑衣人的脖颈瞬间喷出了鲜血,让他们黑色狰狞的面具变的更加恐怖。
城门口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一身黑无常打扮的中年人,手中明晃晃的是一块金色的令牌,中年人冷冷的对城门守卫道:“滚”。
城墙上不知道何时多了鬼府的白无常,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惨白的脸色还是掩饰不住他俊秀的相貌,只听他笑着说道:“臧兄何必那么凶狠,仔细吓到他们。”
黑无常也不抬头的说道:“宣公子若是害怕,不妨就站在一旁,看看我臧龙克究竟能不能奈何权家的天龙剑。”
白无常呵呵道:“若是臧兄的判官笔能够胜过权字世家外事总领的天龙剑,公子爷何必让宣某来此,您说是么?权龙王。”
就在黑白无常说话的瞬间,马上的骑士已经来到了护城河边,望着对岸黑白无常打扮的两个人,眉头微微一皱道:“久闻天忍教北方巡使臧二先生的威名,只是令兄‘神笔白无常’臧大先生,江湖传闻死于枪候之手,不知道这位是?”
白无常咯咯的笑道:“权龙王当人不揭短,如何要戳痛臧巡使的伤疤,某家江湖无名小辈,不过是我家公子爷的跟班而已。”
“原来是‘无常使者’宣公子,权某久仰大名。看来纳兰公子是算准权某会来此辽阳城了。”白无常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道:“权龙王自草原一路狂奔,杀我天忍教十三分舵九大舵主,就连北六省总管武二先生也身受重伤,端的是好大威风,所有人都以为权龙王必然返回权字世家,我家公子却相信你必然会来找寻张虎王。只要龙王交出得自草原的东西,我家公子必然担保先生平安。”
“纳兰公子想要的不仅仅是权某手上的东西吧?”马上骑士冷笑道:“既然有人从那里冲了出来,天下气运可知,还是让纳兰公子准备好退路吧。”
“大胆。”臧龙克一声大喝,白衣无常打扮的宣公子却波澜不惊的道:“我家公子爷如何,不劳权龙王操心,我家公子爷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只要权龙王如实相告,天忍教就不再插手追杀龙王之事。”
“哦!”马上骑士微微一愣道:“不知道来的是‘武尊’还是‘箭王’?”
宣公子一笑道:“这个消息宣某免费奉送,宗帅已经驾临关外。”
“纳兰公子想问什么?”
“草原之人是否卓氏?”宣公子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马上的骑士。
“权某要进城。”
宣公子如释重负一般的拱手道:“权龙王请。”
辽阳城中最豪华的府邸除了辽阳行省的平章府就属东城的张府最具规模,府主“地虎义王”张正麟手挽关外黑白两道,“关外及时雨”之名响彻天下。
此时张正麟一袭青衫,身形瘦削,望之巍然挺拔,果然是久居上位之人。张正麟是个极为严肃而不苟言笑的人,不过望着在地上颤巍巍走着路的儿子还是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
“抱抱”只有三岁的儿子伸出肉肉的小手冲着张正麟忽闪着眼睛的喊着,脸上露出期盼的可爱表情,张夫人一把抱住儿子,她知道张正麟是极重礼教的人,讲究抱孙不抱子的,张夫人自己把儿子抱在怀里,用手指逗弄着儿子。
张正麟看着夫人怀中的儿子,脸上的暖意更盛,他中年得子,对儿子自然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不过是恪守礼教强忍内心的激动而已。
张府正堂,张正麟看着自己的义兄,静静的听着他说起这一路的经历,良久才说道:“大哥,是想金蝉脱壳,嫁祸江东?”
张正麟的义兄正是那城门口的骑士,眼前一身灰色长衫的中年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权字世家外事总管“天龙仁王”权正麒。
权正麒叹息道:“来世你我再做兄弟,是为兄对不起二弟,为二弟惹来杀身灭家之祸。”
张正麟刻板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笑意道:“能为这汉家重兴,粉身碎骨是兄弟的荣幸,还要多谢兄长给了兄弟一个名扬青史的机会。”
月暗灯昏,只有一弯明月照耀在这漆黑的夜晚,无数的黑衣人冲进了张府,一个一身蒙古武士装扮的中年人,右脸的疤痕在火光中显得极为狰狞,影响了他雍容华贵的气度,他看着书房里张夫人悬在房梁上的尸体,不断的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看着床上一个三岁孩童的冰冷身躯,孩子无辜的眼睛睁着大大的,已经没有了鲜活可爱的眼色,只省下一抹疑惑,还有脖子上那道淡淡的血痕。
中年人的脸色瞬间铁青的道:“国家国家,果然是先国后家。仁义双王,当真是大仁大义,为了汉家江山,杀妻杀子,嫁祸朝廷,当真好狠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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