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鳌池下的山谷,张凤梧看着面前光滑如镜的石壁,用很是失望的眼神望着一旁洋洋自得的抱云。山谷很小,除了大雪覆盖下的几棵大树以及一些杂草,几乎看不见什么其他的事物,整个山谷一眼就看到了尽头,根本没有什么墓葬的影子。张凤梧这几年随着抱云也探过不少墓葬,这里一看就不是有墓葬的地方,张凤梧得脸色有些黯然,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便有了路。
山壁光滑如镜,泉水自崖壁上汩汩而出,宛若白练飘飘而下。四处绿树成荫,郁郁芳草,清新的空气,让人的精神为之一阵。
抱云不见丝毫沮丧之色,仍旧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山壁前,轻轻的敲打。张凤梧知道抱云虽然不过二品炼气,奇门遁甲之术却是连义父都许为宗师,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做任何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抱云在石壁前不断的踱着脚步,不断的击打着石壁,过了许久才感叹道:“这道石门做的如此精细,怕是只有一代土木大师桑云子有此神技。”
张凤梧一愣,语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说这里就是越王墓。”
“能把整个山壁凿空这样的大手笔,女真人中除了完颜亮,怕也就只有越王金兀术有这个魄力了。”抱云抬步走到石壁的下方,不疾不徐的说道:“而能将整个石壁做成一件乐器,桑云子果然不愧鬼斧神工之名?”
“乐器?”张凤梧紧紧盯着眼前的山壁,实在想不出和乐器有什么关系?抱云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的拍向石壁的五个地方,果然发出如编钟一样的声音。
“宫商角徵羽!一个音阶也不少?”抱云乐呵呵的说道:“这完颜宗弼也是个雅人,居然用乐谱作为开门之密钥。若是纳兰家还肯让我见到苏醒的完颜宗弼,本道很是愿意和他共饮一杯。”
“可是天下乐谱千万,我们怎么得知是何乐谱!”张凤梧可没有心情赞叹完颜宗弼、桑云子的文采,抱云悠然的道:“小叔叔,外面瞻仰下就好,进不去就慢慢研究,终究是会进去的?”
“你不担心我?”张凤梧的声音突然变的低沉,吓了抱云一跳,不解的问道:“我担心什么?担心小叔叔抢走传国玉玺?问题是就算没有传国玉玺,难道就能改变蒙汉之间的命运吗?”
张凤梧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声音变得正常的说道:“那是自然,只是突然觉得女真一族汉化百年,墓门就设计的如此精巧,想来内里更有乾坤,若是蒙古能够统治这繁华之地,日后就可以一统诸国。”
抱云淡淡的道:“蒙古成了大汉就是大汉而不是蒙古,有的是繁华和璀璨,失去了忠勇和热血。只是看如何选择罢了。”
抱云说话之间反而绕着石壁踱起步来,伴随着抱云的脚步和表情,张凤梧的脸色晦暗不定,显然还在回味抱云刚才的话。
抱云突然一拍手,张凤梧从沉思中一惊,抱云已经欣喜的道:“小叔叔如此仰慕汉学,自然熟知历史典故,想必是知道这越王金兀术风光一世、权倾两朝。最为人称道的是什么么?”
张凤梧这半年来一直陪伴着抱云,小时候在凤凰山上,张凤梧也是看着抱云从满山跑而长到现在。
抱云看见张凤梧的脸上多了一丝慈爱,温暖的说道:“还是当年凤凰山上骗小叔叔猎鹿烤肉美好。”
张凤梧也多了一丝怀念,口中多了一丝惋惜,不过眼见抱云如今的神态,他已经猜到这位小公子必然成竹在胸了!当下张凤梧用起了小时候的称呼含笑道:“云儿既然已经识破乾坤,就不要为难我这把老骨头了。”
抱云神秘的一笑道:“金兀术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过失,反而很善于总结自己的失败。这也是为何他能够在阿骨打诸子中脱颖而出,力压宗翰这般名将。”
抱云望着这光滑的石壁啧啧赞叹道:“桑云子这道机关石门怕也是他平生得意之作啊!”
抱云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小叔叔可知道这金兀术一生最大的惨败是什么?”
张凤梧想也不想的答道:“朱仙镇!”
抱云摇了摇头道:“朱仙镇后人只见岳飞大胜,不见金军缓缓撤退,尚有一战之力。不过是金兀术怕岳飞大胜之后席卷天下,才不愿拼死相搏。那里比得宗弼当年沦陷黄天荡,若非苍天保佑,怕是金兀术就在困死在这个苇荡之中。”
抱云又拍了拍石门道:“这桑云子的确高明,以‘宫商角徵羽’五音为耳,迷惑来人坠入音律之中,实际开门之锁却在这两声鼓中。”
抱云对着发出“宫商角徵羽”五音的地方略略向左的地方,使劲的拍了两下,果然发出“咚”“咚”敲鼓的声音。
抱云这才对张凤梧道:“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越王墓开门的钥匙,以越王当年的个性,必然是梁红玉在黄天荡所击出的‘决胜十四鼓’。”
抱云说完,双手果然向发出鼓音的地方敲去,发出震天的鼓声,声音里透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以张凤梧这边宗师境界的修为,在初闻鼓乐响起的时候,也是一阵热血,急忙定住心神,才勉强压制心中熊熊的豪侠之气。
就在张凤梧苦苦以内力压制鼓音的干扰时,鼓声越来越密集,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奔腾的战场,就在鼓曲即将到达的时候,原本激越的鼓音戛然而止。
只听一阵“嘎”“嘎”的声音,山壁缓缓移动,露出一道可供一人一马行走的道路来。
透过石门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还闪烁着灯光,让老于江湖的张凤梧也是心头一震,不禁惊讶道:“莫非有人捷足先登?”
抱云倒是潇洒的说道:“绝对不会有人进入过?”
张凤梧不解的问道:“云儿如何这般肯定?”
抱云心有所感的道:“梁夫人的‘决胜十四鼓’怕是天音坊的《天音乐经》衍变而来的天籁之音,完颜宗弼、桑云子都是骄傲之人,既然以梁夫人绝世名曲为墓门守护,以他们的骄傲一旦被人破门绝对不会设置恢复之术。”
两人缓步走入山壁之间,果然巨大的石壁仍然没有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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