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庞绩庞大锤
濮夷造反这想法一出，王晋吓了一跳，他打生打死都没想过造反的事，濮夷胆子可真够大！
不过往深处想，王晋又释然了，别忘了黄普这一支濮夷人为何迁到夷州，就是因为造反呗，这对自己是个会让人震惊的新鲜事，但对濮夷却是个稀松事，因为他们有传统啊！其实，不光濮夷，大唐夕阳余辉下，西南之地非但沾不到大唐繁荣的余荫，反而深受腐败官吏的欺辱压榨，但凡有点能耐的谁没反过？越反越好过，换你，你不反？
想归想，濮夷要不要造反光嘴说有啥用，没证据谁又敢说什么，就是濮夷真想反，去告密？王晋摇摇头，不置可否，最终他只能把这事先放一边，看着还跪在地上发抖的濮夷汉子，他笑了笑，拨开石名的刀子将他拉了起来：“你放心，看在黄普头人的面子上，自当不会杀你，但放你之前，你最好再跟我说说土山和那个庞大锤！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一听不用死，汉子神色一松：“某姓黄，山上兄弟都叫我黄豆子！至于土山，就在此去南边十里不到，山上匪众百余，妇孺无数，为首的庞大锤，本名庞绩，这北边七寨倒是人人都知道来历，因为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他大哥却是这些年传遍大唐南北的大人物。”
“哦？”对方叫黄豆，王晋正乐着，土山他也就随口一问，一听黄大锤大哥居然能传名大唐，顿时也来了兴趣！
“小郎不信？”黄豆子一看王晋神色，便猜到了想法，倒是很会察言观色！
“有点！”王晋点头，名传大唐不是名传匪山，这个资讯如此落后的年代，非是了不起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本事！
“庞大锤的大哥便是那徐州戍卒，庞勋是也！小郎一看就见识不浅，当是知道的吧！！”黄豆子一边卖弄，一边还拍上了马屁！
“庞勋？徐州庞勋！造反的庞勋！”王晋呆住了，这是第二次听闻这个名字，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破落山旮旯里都能和这位好汉扯出关联，当真处处是江山，似乎有一股历史大潮的气味扑面而来的感觉。
黄豆子不知道王晋为何两眼放空，但他可以肯定王晋对庞勋庞绩有兴趣，所以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据传，庞勋起事之前后，庞绩都在军中，至于后来叛军北上途中，这厮为何拉了一些戍卒与大队分离就不曾听闻过，反正庞勋去了荆襄之地一路打回徐州老家，越闹越大，庞绩则入了黔中大山，一路流窜到了咱们夷州，最后落草在这匪山。”
“也就是说，这庞绩到夷州匪山也才两三年？不会是假的吧？”王晋又问。
“确实时间不长，庞绩刚来时，就有风声说是庞勋弟弟，自然也有不信的，但庞绩手下带着徐州兵卒四五十，却是货真价实的北方壮汉，他们一伙在这匪山北端来讲，说多不多，但要说少，又不比哪个山头的少，也因此那个山头都不敢收留他，那日这厮正好到了土山，土山原先的头人非但不肯收留，还喜笑怒骂一番，没曾想惹恼了庞绩，这厮一怒之下就提兵攻山，不但他一双流星大锤箭射不透，水泼不进，他手下那些兵卒也是金刚一般悍不畏死，最后！”
王晋自然知道后面的故事，甚至接过黄豆子的话头：“最后庞绩就成了土山的新掌柜，而且虽然兵少，却在匪山北边这一代站得稳稳的。对么？”
老鹰洞外说了这么多话，老鹰洞内估计也差不多了，郑福的弟兄有二十余人早就迫不及待的等着王晋发令，现成的人力当然要利用，王晋让侦查队指挥监视他们打灭火焰，扒开火堆，但想进去搜罗一番那就一时半会不可能，必须等烟雾散尽！
王晋叫过来郑福问到：“郑福，刚才豆子兄弟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你知道我们不是山里那个山头的人了？有什么想法！”
‘噗通’郑福再一次跪倒，低着头说到：“小郎，我我不知道！”
“呵呵，两条路！”王晋自然是有打算的，此刻则只伸出两根手指：“一是你们这些人自谋出路，只要不呆在这老鹰岩，去哪里都可以！二是，别干山匪了！跟我出山去混吧！”
听到能脱去这山匪的身份，郑福震惊无比，但心思活泛的他却没有感到兴奋，他只有些颤抖的问：“小郎，官府哪里如何开脱？”
王晋点头，这厮虽然胆小，但脑子真转悠真挺快：“瞒着吧，出匪山你们先去绥阳山里避一避，不用多少时日慢慢挪出来就是，官府不管我们那里的！只要安分守己，我保证你们有口吃食，保证尽量帮你们谋个活路就是！反正实在不行你们就再回来就是！你觉得呢？”
“咚！”“咚！”“咚！”
没说一切能搞定，反而可信度更高，郑福立马不再犹豫，磕头如捣蒜：“不管成不成，谢小郎再造之恩！”
郑福谢过王晋，一溜烟跑下了山，不一会就听见山下的妇孺阵营传出一阵一阵的欢呼，王晋对此倒是早有预料，毕竟这山匪的日子过得真不怎么样。接下来的行动就简单了，郑福带着弟兄去组织老鹰岩的妇孺准备撤离，宁太下山去联系宽叔，留下龚柜大哥与石单石永看守在洞外，王晋则带着其他人准备去搜刮老鹰洞了。
没想到的是，黄豆子这时候立了大功，原来他爬出来的那个狗窟窿就是徐大当家储藏金银细软的库房入口，也不用吩咐，大伙合力搬开堵门的大石块，撬开徐大当家的铁锁，一个阴冷的石洞出现在侦查队眼前。
别说，王晋心中小有兴奋，还真有些寻宝的感觉。但没等他迈步，比他激动多了的石猛当先第一个冲了进去，王晋第一反应尽然是想喊‘小心机关’，等里面传出一阵阵惊呼，他才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想念电视剧啊！
石洞不大，也就十余平米，站立四五人后，就显得拥挤了，
“嘎嘎！嘎嘎！”
“咋了？”王晋没细看，仿佛鬼怪的笑声传入耳，他一问，龚喜石蛋等人纷纷闪身贴着石壁，将已经半跪于地的石猛露了出来，只见这厮长刀仍到了脚下，一手举着火把半跪在地上，一手如同摸大姑娘一样轻抚身前的一堆东西，还一边咯咯的发出怪笑！王晋好奇的细看来一眼，火光下那堆黑漆漆的东西原来是一大堆圆形方孔的钱币，再近些，王晋也有些惊诧：“我靠！”
看到一堆铜板有什么好稀奇的，但如果你看到一整个铜墙回事什么想法？反正王晋还是被小小的震撼力一把，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铜！原来不是角落里堆着铜钱，而是石洞的一个侧面完全是用铜钱堆砌起来的，石猛面前只是不知为何坍塌了一个角而已。
王晋忙那从那堆铜板捡起一块，铜钱本身不知放了多久，原本的铜色都已经看不出，有俩拇指宽，一毫米厚，上面‘开元通宝’四个小字倒还认得，只是有些不清晰，一摸钱面铸造也有些粗糙，想来这钱的质量不是很好，嘿，再差他也是钱不是，王晋觉得还是先估摸一下这面铜墙值多少的好，丢下铜板摸索一阵，他找着一串还有完好绳子穿起来的一吊。一串一般是一贯，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但是伸手一提，哇，第一感觉是好沉，第二反应是好长，拉到最后发现尽然一米多，一串居然跟自己的个头差不多，得有七八斤重，不知怎地想起了腰缠万贯这个词，一瞬间他的脸就绿了！响起以前看小说，主角们动不动仍个十贯二十贯买东西，现在想起来，靠,七八十斤的铜锭仍过去，你砸场子还差不多!
正当王晋歪歪得厉害，他脚边的石猛终于说话了，谁想这厮居然变结巴了：“夫，夫，夫子，咱们，发，发，发了吧？”
王晋莞尔：“呵呵，一堆铜钱，看把你乐得！看这墙的正好差不多一人高，两厘米多一贯，一米四十贯，嘿，也才一千多贯嘛！等等，一千？猛哥，咱们去珍州换粮那次，折算是多少贯来着？”
“二百七十一！”这下石猛不结巴了！王晋的换算他听不明白，但这不妨碍他期待结果。
“呵呵，嘎嘎！哈哈！”王晋眼角抽动，喉咙发出了石猛早先的那种咯咯怪笑，手里提着的那一贯钱更是被他不自觉的捞起来团在了怀里，好半响回过神，王晋的神经质却并不比石猛强多少：“MD，这是上万斤大米啊，我的上帝啊！发了，哈哈，发了！”
“我就说嘛，发了，发了！”得到王晋的答复，石猛立马站起身，手舞足蹈的更乐了！
作为穿越众，王晋当真比较可怜，去年在珍州换粮，他同样是将钱换成米之后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笑话，如今居然再一次被自己的错觉打败，也不怪他，作为现代人看到一堆铜的反应跟看到一堆铁自然不会有太大差别，但换算一下价值就绝对会震惊，珍州那会的米价是斗米千钱，若是盛世就更恐怖，这小一面铜墙那简直就是一整个大粮仓！
管他什么濮夷，管他娘的少府县衙，有钱有粮有活路才是王道，王晋当然不管不顾的同石猛一起抽风！好在其他人高兴归高兴，没忘了去检查别的东西，当大横掀开铜墙对面的一个小箱子时，真正的惊喜传来：“嘿，小郎，快来，银子，这有银子！”
土匪再心善他也是土匪，徐大当家作为匪山老字号的山匪怎么可能没有些许积攒，至于为何有这么多财产老鹰岩的土匪还过得如此落魄，那就跟整个夷州的经济环境有关了，有时候，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那就只能怪你有个坑爹的命运了，匪山的好多山匪，就是这样过活的，听说匪山南面的几个大山头倒是很有门路，可以花钱买粮买刀，但匪山北面却没哪家有这本事，所以每次他们出山劫掠，最希望抢到的反而不是金银，而是粮食，布匹！当真甚是可悲，当然，这些事王晋都是很久之后才闹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