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黄河汉子 > 第一章 墨色云天
    宋朝某年仲夏季,黄河故道。

    已进入夏季,江南地区的麦子早已收割完毕,雨季已经开始。水道众多,河道疏通的江南在此次雨季中并没有出现大问题,反而出现运输业发达的迹象,江南定是风调雨顺年。反观北漠,收割的最好时节已经过去了,而田垄里依然金灿灿一片。

    近来忽然会起大风,表明北方的雨季才刚刚到来。不过,三天以来,见到的不是渴望已久的雨滴,而是灰黑色的乌云,仿佛是吓人的,虚有其表而已。

    “你看这天象,越来越黑了,难不成世道要变了?"一位头戴破旧草帽,皮肤黝黑,衣裳陈旧的健壮汉子说。

    “你别瞎说,近来风声紧,一不小心就脑袋搬家了。”另一位同样黝黑,腰背略驼,身着洗得发白的粗麻布衣裳的老妇人立即批评道。

    据说:天象异变,世道将变。

    空旷的原野上,茂盛的野草挺直了腰杆,沐浴着阳光。旁边的田垄里,金灿灿的麦子挂在秸秆上,硕大的颗粒将秸秆压弯了腰。

    “你说这样的天气,会不会有大雨啊!我们一年的心血成果可不能被大雨冲走。”老妇人说。

    “别瞎操心,赶快收割,要在大雨到来前抢收完毕,割完了再大的雨也不是问题了。”那汉子学着老妇人的口气批评她。

    宽阔的田垄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收割。那汉子直起腰板,望着临近无人收割的麦子露出垂涎的神色。叹了口气说:“这么好的麦子无人收割,真是可惜了!”

    “你还想干嘛?我们收自己的也成问题了,你还看中别人的,别做梦了!你不可能全部都收走,这时节,能保命已经算不错了!”

    “也是,边境时不时被挑起战争,好多人都逃难去了,我们还能在这里收麦子已经算幸运的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还是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恋恋不舍的收回呆滞迟疑的目光,伸展下腰肢,大大吸口气,继而弯下腰继续挥舞这镰刀。

    空旷的原野上只有长得茂盛的野草和夹杂在草中的麦穗,显然是许久没人管理的缘故。尽管这样,但还是野草和麦穗泾渭分明。若是这么好的麦子放在和平年份,没有兵荒马乱,必定人人抢着收割,村中祥和安宁,一派热火朝天的丰收场面。可惜世道飘摇,生不逢时,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老婆子,你说等收完后,咱们也一起跑吧!可好?”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他再次叹口气,道:“身在如此乱局,说不定哪一天几个小兵打进来,咱们都没命了!”

    “那好,等这次农忙结束后,咱们一起逃。”镰刀在挥舞,可他们却没注意到头顶的变化。

    且看天际,天空正急剧发酵,酝酿着一场大变革。往日淡蓝无云的大漠景象这一刻不再,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天空,一些灰色的小乌云轻轻的飘着,在风的牵引下集结在一起,聚成了较大的云团悬浮在半空。这气氛颇有些压抑感。

    天地力量凝聚在云朵中,而随着云朵的凝聚,这雄浑的力量也慢慢积累在一起,越积越浓郁,空气中的能量变得稀薄。整个天际仿佛是一块干涸的海绵,凡是能吸的东西都被吸进其中,并不断扩充自己,强大着自己的力量。头顶仿佛藏着块超强磁力的巨型磁铁,小的云朵被它吸引过来,就像铁屑被吸引一样。灰色的云被吸引吞噬后,天空成了黑色的,稀薄的能量任源源不断的投入云团中。

    这时,隐隐起风了,树枝上的叶子微微抖动。大约一刻钟,乌云的凝聚的速度似乎有了减缓,重重叠叠的乌云阵阵散发出极其强大的浓郁的天地能量,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心惊胆跳的,手指也有点哆嗦。田垄里的农夫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他们仍舒展舒展身躯,克制着心头的压郁感,挥舞着镰刀在秸秆上飞快运动,只是收割的速度有明显的加快。

    风渐渐大了起来,有明显的风的感觉。野草在发着抖,显然它也惧怕这风。割好的麦秆轻轻起舞。劳动者们不愿放弃辛苦劳作一年的辛劳成果,顶着风收割着。

    “老婆子,起风了,大雨要来了,咱们得加快速度了。不然待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你说得对,可能这一场雨恐怕没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停的。”

    “好嘞!”继而田野上响起了一支嘹亮的歌:“北方的汉子哟,腰板直哟,肩膀宽勒。劳动一年勒,大丰收勒。唱起劳动的歌勒,心里酸勒。农夫的苦勒,谁知道勒?”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即使面临如此天气,农夫仍坚持着抢收,不肯放弃一颗麦粒,但在千里之外的深宫中,统治者在荒废朝堂,醉生梦死,贪图安逸享乐。

    隐隐的,天地力量已浓郁到一个可怕的层次,而且已隐隐到达了顶峰,空气稀薄到极致,水汽充积快要达到饱和,温度降低,空气湿冷。风的气势加大了许多,甚至可以称为狂风!

    风顺着衣领袖口猛烈的灌进去,刚出的汗一遇到风便蒸发了,皮肤上一阵阵凉意,并透心凉,不禁令人打抖。高的野草被吹倒伏了,矮小的则有了连根拔起的趋势,也有的在剧烈抖动着。大树的枝头晃个不停,绿叶仿佛抽搐着,发出唰唰的声音,好似一串串铃铛的清脆的撞击声。

    “老婆子,你看这气势,快要毁天灭地了,咱们走不?”他试探的问道:“可别为了几斗麦子而败坏了身体!”

    “再等一等吧!”

    一阵风带着凌厉的攻势席卷而来,巨大的能量终于达到了顶峰,像一颗随时都将要爆炸的炸弹,只需一颗小火星就能将其点燃。天地间沉闷寂静,恐怕发出半点声音惊醒这沉睡的恶龙,为人间带来毁天灭地的灾难。

    可是,火星即将到来,灾难还是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