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正太
楔子
“济儿，济儿啊……”，悲痛欲绝的恸哭响彻耳边，林之凡觉得很烦躁。“大清早嚎什么丧啊！”在心里骂了一句，林之凡就想拿起枕头蒙住头继续睡，结果发现手动不了了。不光手动不了，整个身子都被人给抱住，而且抱住自己哭的似乎~似乎是个男人哎！
背背山吗？一个激灵，林之凡睡意完全退去，但宿醉后的脑袋还很不是很灵光。努力想自己身边怎么会有一个男人的，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之凡是他们那个小山村走出的唯一的大学生，乡亲们仰慕的目光一直是父母的最大骄傲，为了林之凡能上完大学他们拼劲了全力，他们节衣缩食还向所有的亲戚朋友借贷才供林之凡读完四年大学。但在城里，大学生实在太不稀罕了，林之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在市里农业局找到一份检验员的工作，每天的工作主要就是检验蔬菜的药物残留。下班后，林之凡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这已经成为习惯，不想太早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宿舍，又没钱买东西逛商场，要节省下钱寄回家还上大学欠下的饥荒，逛街实在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站在护城河边凭栏远眺，考虑是不是回去煮点面条当晚饭，这时电话响了，是死党小武打来的：“吃烧烤去，老地方。”
小武叫孙耀武，是林之凡的高中同桌，高中毕业后就做起了小买卖，现在开一家叫做“珠翠轩”的玉石翡翠店。小武知道林之凡的家庭情况，所以平时一起吃饭几乎都是小武抢着买单。常和小武去的烧烤摊在护城河边，走着十分钟就到了。小武已经先到了，老远就朝林之凡招手。
拿过一扎啤酒摆在桌子上，两人先各倒一杯，“叮”一碰杯，仰头干了。才问：“不守着你的店，怎么有空出来喝酒啊？”
“我是老板啊！哪有老板整天蹲守在店里的？业务忙着呢！”
笑着捶了小武一拳，林之凡也开玩笑道：“那老板百忙之中召唤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这时烤串也烤好端了过来，小武把两人的酒杯满上：“找你喝酒呗！来来，先来一杯上菜酒。”又是一杯下肚，拿去一串羊肉，一口把整串羊肉都撸进嘴里，又接着说：“不过今天还真有点别的事。”
林之凡也拿起羊肉串吃着，小武却停顿了一下，看周围桌子没有注意的，才把声音放低些：“我收了一件古玉，十好几万呢！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时候的。”
林之凡差点噎着：“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会鉴定古董呢？你干这个的都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你以为我是马未都啊？”
“不是让你看，是你拿着让你们单位的仪器看。”
“哦！这么回事啊！”林之凡呷一口啤酒，“我们检验室里就有一台光谱分析仪，取很少一点样品就能分析出玉石的成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做能谱分析，完全无损检测，很容易测出年代，不过能谱仪在我们主任屋里。”
小武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说：“两个都做！玉不能取样，上面沾的血可以取。要给你们主任送什么，礼物还是现金？”
“哇靠！带血的？不会是谋财害命得来的吧？”林之凡皱了皱眉毛，忍不住劝小武，“犯法的咱可不能干，要是贼赃可不能买！赶紧退回去。”
小武呵呵一笑：“想象力够丰富的！据那个买家说，那血是明朝时候沾上的，也是古物了。你还别说，那玉真是个稀罕物，我还第一次见真正的羊脂美玉，那叫一个细腻，摸上去比女人的小手还温润……”
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此时忽然惊觉，忙四处看了看。此时天色已经半黑，烧烤摊已经上满座，都在吆五喝六，谈笑声碰杯声，还有一桌年轻人敲着杯子唱《光辉岁月》，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在这噪杂中完全没人向这边看一眼。
林之凡暗笑小武过度小心，慢慢嚼着牛板筋，说：“不用给我们主任送什么，我明天给他买早点就行了，而且他的办公室也是我打扫，那个能谱仪一般也就我用，和他说一声就行。”
“好，需要什么只管说，来，走着！”小武又是一口干了，林之凡是酒量不好酒品好，一瓶啤酒就感觉晕乎，但越晕乎就越是杯到酒干，随着也仰头喝下。
小武不再说古玉，而是说起跟人去缅甸赌石的经历。小武说的起劲，林之凡听的新奇，就着故事，一扎啤酒不知不觉中就喝光了，林之凡掏出手机一看：吆，不早了，九点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走吧。
小武结了账，推过来电动车，林之凡坐在后座上，先到小武的翠玉轩去取玉。夏天九点的街上，人还很多，夜风清凉，林之凡感觉晕晕乎乎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翠玉轩早已关了卷帘门，唯一的售货员已经回家了。
“难怪生意不好，满大街的人，都是潜在的客户啊！这么早就不伺候了？”林之凡感叹了一句。
小武回道：“你懂什么！我们玉器行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有钱人哪有这个点出来买首饰的？‘灯下不观玉’你不知道？我这一块玉要是真的明朝的和田玉，怎么也得一百万以上，普通人哪里买得起！”一边说着，一边拿钥匙开了门，先给林之凡倒了杯水，然后到内屋取出一个小黑木盒：“看到没，这是紫檀木的，我找人看了，这是清朝末年的，不知道是第几任主人用来珍藏这玉玲珑的。”回到自己店里，小武终于不用再捏着嗓子说话了。打开盒子，林之凡也很好奇这块古玉究竟有什么好，能值一百万？盒子里面内衬是多层绸缎，铺着的海绵应该是小武放进去的，塞得满满登登的，最中间是一个绿色绸布包，小武拿出绸布包，展开来，放在桌子上。
林之凡也知道古董有“不过手”的规矩，也就是说，一件古董，通常不会从一个人的手中，直接传递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中。这是因为，很多的古董，特别是瓷器玉器，都是易碎品，万一过手的时候，，你以为我接住了，结果你撒手了，我没接住，不就和地板亲密接触了吗？
不过林之凡也没有拿起来，而是俯下身子，凑到桌子上去看。这可是十几万块甚至上百万的东西，拿在手里万一手一哆嗦怎么办。
虽然不懂，但一眼看去就觉得是好东西，玉质看上去洁白细腻，是两个完全一样的葫芦，每个长不过四五厘米，葫芦上分布七个小孔，上三下四，窍窍圆转相通，葫芦口处各有一个小孔，穿着黄色丝绦，颜色已经暗淡，上面还有黑色的痕迹。
小武在旁说：“据卖家说，这条丝绦就是本来系在上面的那根，不知道为什么几百年还没腐烂掉，上面黑色的是血迹，你再仔细看玉葫芦上，有细小黑红点，那也是血，叫‘血浸’，说明这东西是殉葬过的，他们的说法叫‘一出土’的。为什么又有黑又有红谁也说不清。”
果然是“灯下不观玉”，要不是专门去看，玉葫芦上的黑红点不距离很近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小武还在解说：“要真是明朝的，敢用黄色丝绦那一定是出自皇家的，这个主人恐怕最少也得是个王爷，不过都说‘粗大明’，明朝的玉器不是应该玉质都不咋地吗？不会是清朝的吧？清朝的也值老钱了，要是乾隆用过的，说不定得要几千万上亿……”
“醒醒，口水都流出来了！”拍了拍小武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梦呓。小武嘿嘿一笑，拿袖子就擦嘴，发现根本没有口水，起脚朝林之凡踢去：“好小子，竟敢戏弄我！”
闪身躲开小武的脚，说：“这块玉我今晚带着，明天就去单位用仪器检测。以我这些年看鉴宝节目的经验，你这对就算不是古玉，只要是和田玉，就至少能保本。要是块塑料或者烂石头又怎么会放在那么好的盒子里！”
小武把玉玲珑——就是那对葫芦珍而重之的包好，放在紫檀盒子里，双手递给林之凡，说：“一定要好好检验，一次检验不是古玉就多检验几遍，我以后买房买车娶媳妇都指着这块玉哪！拜托了啊兄弟！”
“放心，兄弟！”林之凡双手接过盒子，感觉像程婴接过了赵氏孤儿，像赵云接过了阿斗。
坐小武的电动车回到宿舍后，林之凡想再好好看看那对玉葫芦。不过在打开之前，他先在床上铺开一床厚被子，然后盘腿坐在床中间，慢慢打开紫檀木盒。层层打开布包，林之凡把那对葫芦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在灯光下，葫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摸上去不是很凉，反而温温的，好像有之前主人的体温一样。上面的七个孔既不是圆形也不是方形或三角形，不是规则的形状，但毫无违和感，仿佛本来就该是如此，小孔蜿蜒相通，不知是如何雕刻出来的。用手提着丝绦，两个小葫芦轻轻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力量，林之凡想：难道这就是这对葫芦称为玉玲珑的原因？听着这声音，仿佛远方某处有声音在呼唤自己，林之凡感觉酒意逐渐涌了上来，握着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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