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神器之阴阳摄珂剑 > 第六十章 雪山悲歌
    陈玄用铁链紧紧捆住昭雪,背在背后,在积雪颇厚的山林间狂奔。行动却是矫健,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也不是很深。

    再看这山,逶迤起伏,连绵不绝,千仞壁立,万壑交织,说不尽的奇险绝!正有云:“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跑了将近一日,眼看就要黄昏,身后也早不见了来路,只有靠着日月来判断方向。陈玄停下脚步,找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解下昭雪,往地上一丢。

    “你将我抓住做人质,那可就选错人了。我哥他们必会不顾一切来救我的。不如放下我,你自己赶紧逃命去才是上策。以你的轻功,如果没了我这个累赘,他们追不上你的。。。”

    这些话陈玄根本不理会,只是上来抓住昭雪手腕,把了一会脉,发现昭雪身体状况还是不错,便放下心。将昭雪绑在树上,自己则到了高处,四下眺望。最终,找到一处比较适合露宿的地点,将昭雪带了过去。

    将就着睡了一夜,第二日天尚未全亮,昭雪正在睡梦中,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晃一晃地漂浮在空中,惊醒过来一看,才发现陈玄已经背上了她,又在赶路。

    这一日,无论昭雪说什么,陈玄只是不加理会。再看今日,陈玄的脚步明显放慢了,昭雪在背后也能听到对方喘着粗气的声音。昭雪正想趁着这时机,再劝说劝说,刚要开口,却听到陈玄轻声“啊”了一下,随即,便感觉随着陈玄一同坠入无尽的深渊。。。

    原来,由于眼前始终白茫茫一片,在这样的环境中待得时间长了,陈玄便得了“雪盲症”,视力明显下降。又加上身心疲惫,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了一绝壁的边缘,方才脚下一个不留神,一脚踏空,背着昭雪掉了下去。

    下落在半空之时,陈玄却也是冷静,起下如铠甲一般罩住肩头的那个锥形的金属武器,向上方猛地掷了出去,那武器带着铁链,抓住崖壁上的一棵大松树的树干。二人随着铁链散尽,在空中荡了几下,瞅准下方一积雪颇厚的地方,松开飞爪,终于掉落在山谷中,却是没有受太重的冲击。

    陈玄拉着铁链,拽着昭雪在雪地上向前滑动,昭雪方才被吓得不轻,此刻破口大骂,陈玄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昭雪骂得累了,抬头望着方才掉落下来的悬崖,这才看清,这峭壁几乎和下面垂直,落差足有百丈,着实险恶。

    陈玄将昭雪拖到一处从山壁上突出来的大石头下,这下面没有积雪,能有一间房大小。将昭雪往旁边一棵大树上一栓,陈玄又转身离开,片刻不见踪影。

    。。。

    茫茫无边的世界,逶迤起伏的群山,寂静无声的山谷,压在雪下的大树,徐徐吹来的微风。。。

    忽然,几棵大松树间“扑拉拉”飞出一群小鸟,惊得树上腾起一小片雪尘,这一小片雪尘又被微风吹送着,飘来飘去,掠过坐在树顶端一个枝杈上的人比雪还要白的面颊,再看这片雪尘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照在那人漆黑的双眸上,又带动着他如丝般的长发胡乱飘散。这如仙如魅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得如同一尊玉雕,只有从微微飘动的白色长衣上才能看出,这里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突然,这人眼前一亮,从身后猛地甩出三尖飞爪,这飞爪直直飞向远处。片刻后,飞爪收紧,铁链被收回,带回来一只被抓住的白色雪兔。

    这场景,这氛围,却也令人联想起一首诗来: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

    昭雪从昨日到现在,没有吃东西,路上又一直颠簸,迷迷糊糊竟然在巨石下睡着了。睡梦中被一阵烤肉的香气唤醒,睁眼睛一看,前面地上生着一堆火,上面烤着兔肉,油脂“嗞嗞”响着,香味诱人。

    陈玄过来解开昭雪身上的铁链,又转身拿起烤兔肉,递到昭雪手中。昭雪饿得早发慌了,哪管其他许多,接过来也不客气,狼吞虎咽。

    美美吃饱了,一擦嘴,这才对陈玄道:“你怎么不吃?已经吃过了么?”

    陈玄微笑着,没有回答。

    昭雪有了精神,四下打量一番,才发现,他们两人已经彻底迷路了,这山谷四周都是峭壁,无路可去。如果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哥哥想找到她那是极为困难的。

    “。。。”双方都无话可说,过了半晌,昭雪开言道:“为什么偏要抓我?如果是想杀我,早点下手吧,给我个痛快!”

    “。。。你不怕死?”陈玄终于开口了。

    “哼!怕有何用?反正也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赶紧下手吧,这样被你抓着,比死了还难受。”

    “。。。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不会杀你的。。。”

    不知此话何意,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次你失手了,没有抓到耿炳文,手下也都死了,回去你们的皇上定会将你凌迟了不可。要不别回北平府了,带我去找我哥,我说说好话,你入了我们一伙如何?”昭雪又改变策略,试探对方。

    没想到对方闻听此言,抬头望向远方,过了一会才幽幽道:“皇上不可能杀我的!这次我也只当是出来散心游玩,并没有一心想完成任务。。。”

    “为何不能杀你?”昭雪来了兴致,追问道。

    陈玄转头看着昭雪,微笑道:“你太年轻,不懂。。。我问你,如果你当了皇上,最想要的是什么?”

    “。。。”昭雪挠头想了一会,仍是难以肯定。

    “等什么都有了,当然最想的是长生不老,想那秦始皇帝为了永生,造了多少孽,古往今来多少皇帝,晚年痴迷污教邪术,祸害了多少生灵。。。正如这般,如果你对皇上说,你有长生不老的方法,并且能让他信服,那他对你必会极为重用,又离不开你。问题是,如何能让皇帝信服与你。”

    “。。。不知道,我根本没那本事。。。”

    “呵呵,你猜猜,我有多少岁了?”

    昭雪这才细细观察一番对方,虽说对方是个女人样貌,但是那美艳的面庞,还是看得昭雪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我看你也就二十多岁吧。。。”

    “我今年六十七。”

    “啊!!”昭雪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现在你知道皇上为何如此重用我,又绝对不会杀我的原因了吧。”

    昭雪半天才缓过神,点点头道:“你这样子容貌,谁都得信服啊!我明白了,皇上指望你呢。”

    。。。

    闲言少叙,二人有了交流,却没有再行动,在山谷中又过了两日。这两日,昭雪发现对方并不让人觉得不可接近,也不是传说中那般穷凶极恶,便也渐渐没了戒心。那陈玄偶尔出去打些猎物,料理好了给昭雪吃。昭雪却从来没有看到过陈玄进食,心中充满疑惑。。。

    这天傍晚,陈玄又打来一只野兔,看到昭雪正躺在草堆上睡觉,便也没有叫醒,转身走开几步,背对着这边。

    其实昭雪只是在假装睡着,等陈玄转身,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看对方在做什么。只见陈玄一手拎着野兔的耳朵,另一手伸出手指,用指甲在野兔脖子上一划,那只兔子狂扭两下,陈玄双手将野兔举起,鲜血从野兔脖子上流了出来,陈玄仰头张开嘴接住,“咕嘟咕嘟”几声,贪婪地将鲜血全部喝入腹中,一点也没浪费。最后,用舌头舔干净口边鲜血,抿了两下嘴,长出一口气。。。黄昏的夕阳下,这景象别提多瘆人了。

    昭雪心中暗想:难怪杀了这么多猎物,附近却一点不见有血迹。。。又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涌,险些呕吐了出来。

    为了生存,昭雪强装不知,硬是吃下了这只烤熟的美味的野兔。

    第二日,陈玄晌午时分才回来,脚步却是踉踉跄跄,可以看出,陈玄的身体也快到极限了。见这情景,又想起当日客栈耿炳文的话:不用我动手,你的身体也撑不了几日!昭雪更是有了生还的希望,准备打持久战,活活耗到陈玄再也动不了了,自己才有脱身的机会!

    当夜,一轮大大的圆月慢慢爬过悬崖,皎洁的月光照进山谷。。。

    昭雪正在熟睡,却分明感觉到身边有人喘着粗气,声音很大,听来让人心颤。头脑瞬间清醒,昭雪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月光下,看到陈玄那白色的身影蹲在山崖边,背对着这里,微微发抖,喘息的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昭雪不明就里,看到对方背影如此可怜,竟生出些怜悯之心,起身慢慢两步走了过去,一拍陈玄后背,打算问问情况。正要开口,陈玄“哗”一下猛地转过身来,二目射出两道寒光,直直瞪向昭雪。昭雪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这哪里是陈玄啊,分明是一个身材佝偻,皮肤干枯的老头子,双眼通红,圆圆睁着,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张嘴呲着两排白牙,冒着热气。

    昭雪惊得目瞪口呆,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言难发!

    再看陈玄,艰难地慢慢站起身形,一步一颤向着昭雪走了过来。昭雪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已经失去理智了,虽说这两日相处也算融洽,但是如今的陈玄,已经与野兽无异!

    “不。。。不。。。不要过来。。。!”

    “。。。昭雪。。。不要怕!让我喝了你的血,你就彻底解脱了。。。”

    “你。。。你抓我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昭雪想起路上那个采#花贼和少女的死状,再一联想那晚也是十五月圆之夜,瞬间明白了。

    “完了!”一个念头闪过昭雪脑海“哥。。。你在哪里?。。。”昭雪吓哭了,坐在地上往后挪动着,脑袋一片空白,失去了反抗的欲望。

    陈玄突然向前一跃,飞身而起,瞬间到了昭雪面前,将昭雪一把扑倒在地,伸出那十个尖尖的闪着幽光的指甲,抓住昭雪围着脖颈的棉衣,左右一撕,“刺啦”一声,昭雪雪白的脖颈和前胸便袒露在陈玄面前。

    “哈。。。”一片白汽从陈玄口中冒出,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直扑昭雪面门,昭雪几乎眩晕。同时,昭雪看到,陈玄那两颗雪白细长的虎牙,已经呲了老长出来。

    猛地将昭雪抱近,低头就向脖颈咬了下去。。。

    昭雪已无反抗能力,知道自己是要去了,挣扎两下便只能是坐以待毙。

    忽然,只见那陈玄先是一愣,接着啊一声惨叫,一把推开昭雪,“噔噔噔”连退好几步,一下坐在地上,再看他的表情,好像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物,满面惊恐,这表情是从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的。

    昭雪起初吓了一跳,看到对方的反映,却也是不明就里,再一低头,看到自己胸前挂着的一样东西,突然便明白了过来:陈玄原来是害怕这个啊!

    那东西不是其它,正是金丝八宝攒珠链上的那颗金色猫眼石!

    昭雪站起身来,向那边陈玄慢慢走了过去,果然见那陈玄惊恐万分,坐在地上向后胡乱退着躲避,根本不敢近前。

    虽不知是什么道理,但昭雪终于放下了心,明白自己今夜算是逃过了一劫。一下摊软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再看陈玄,缓了一会,也是渐渐回过了神来,却是再不敢靠近昭雪。他退到外面雪地上,嘴里不住嘀咕道:“天意。。。天意。。。”又盯着昭雪看了半天,突然抬头一声惨嚎:“啊!!……”忽然如发疯的野兽一般,胡跑乱撞,大叫不断,在雪地上胡乱打几个滚,又冲到崖壁边用头来猛撞山石,“咚咚咚”听得人头皮发麻。

    昭雪不敢上前,躲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那陈玄也没有再来找昭雪,只是一人煎熬着,痛苦万分。不知过了多久,陈玄终于平息了下来,“砰”一声平倒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雪尘。。。

    昭雪又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这才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战战兢兢走到陈玄跟前,看那陈玄面色如雪一般白,皮肤就如松树树干一般干枯。昭雪颤抖着伸出手到陈玄鼻子前一探,发现陈玄已是气息微弱。

    昭雪后退两步,坐倒在地,不知发生何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怔怔地看着躺在那里的陈玄。又望望一望无尽的山峦,更是无助,心中只盼杨纵英能在自己身边。。。

    “如今没了陈玄,凭自己的能力,想逃出这个山谷难于上青天。自己的身体虚弱,如果再不想办法,两人都得死在此处了。。。”昭雪想着。

    “方才陈玄要吸自己的血,却被我带的猫眼石吓退,虽不知缘由,但是这颗猫眼石必是很有些法力,保护着自己的性命。。。圣童留给自己的竟然是如此厉害的护身符。。。”想到这里,昭雪却又想起了圣童和自己的一面之缘,心中感激之情,悲伤之意,一起涌上心头。

    再一看那边的陈玄,又想到:“陈前辈方才如果是用功力隔空将我击毙,再想法弄走我胸前的项链,吸干我的血,也不是难事,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如果没有猜错,陈前辈已经厌倦了自己如今的生活,受够了身体上的折磨,早想一死了之了,故此才只是说了一声“天意!”便放弃对我的追杀,同时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这几日二人虽言语交流不多,但也可算是相依为命,在如此令人绝望的环境下,竟也隐隐生出些感情来。作为一个少女,看到对方令人崇拜的深厚功力,还有那令人倾心的美丽容颜变成如今的模样,昭雪却又十分地惋惜,悲从中起:一代宗师难道竟然落到如此下场。。。真是可惜可叹。。。

    各种想法在昭雪脑海中来回闪现,随着寒气不断袭来,慢慢终于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理智。昭雪这女孩与众不同,行事果断,敢于承担,她明白:如果陈玄死了,自己也是必死无疑,不是冻死也得饿死在此地,如此倒不如牺牲自己,给对方一条活路,说不定,二人还能有一线生机。即便自己无法生还,也能挽救一个顶尖高手的性命,算是死得其所了!

    想到此处,看昭雪把心一横,走到陈玄跟前,用陈玄身上的武器划开自己手臂上的血管,又掰开陈玄的嘴,将鲜血一点点滴入陈玄口中。不知过了多久,陈玄虽说并未清醒,但是他的皮肤却渐渐恢复了白日里的光洁,美丽的面庞又映着明月,看来令人如痴如醉。

    昭雪凝视着陈玄,嘴角竟微微露出些笑容。。。

    眼看差不多了,此刻陈玄的气息已经恢复,样貌也已复原。昭雪将陈玄抱起来,放躺在自己腿上,轻抚陈玄面颊,轻拍陈玄肩膀,就好像一个母亲抱着怀中婴儿熟睡一般。。。此情,此景,超越了年龄,性别,生命等一切凡间俗事,足以令世间一切都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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