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生死叹歌 > 第十二章 觅缘而来
    虚空中巨大的黑白相间的仙家符箓内,六位仙人正结作五芒阵型,神识汇一,向着下方广场内的人群扫视而去。

    其中一位略显年轻的仙人,他满脸疲惫之色,对其余几人念叨着:“我说,这渡仙日,引得如此场面?我等就这般看着,置之不理吗?”

    五芒阵型正中阵眼处,一位看似年长的女仙边结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边摇头道:“你出身于世家,当是不知我等几人,皆是历经此般劫难,才有幸踏上仙途。今年尚可,有此闸门挡道。否则,若是无此闸门,凡人便是厮杀殆尽,我等在仙凡相隔的限制之下,亦无力插手。”

    余下几人闻言,皆点头称是,纷纷不再多言,安心结阵。

    随着六人纷繁的手印凝结而成,五芒阵型也愈发地清晰。隐约中,盘旋在阵法上空的磅礴的仙气开始散作一条条微小的气流,在分立五芒星角的五名仙人的操纵下,向着下方广场中每一个幼儿袭去。

    无数气流席卷而下,涌入广场内的幼儿体内。其中大半,像是石沉大海,入到人体内便消散不见,散不起丝毫波澜。而极为少数的气流在宿主体内引起极大的波动,旋转不息。在这波动之下,相应的幼儿宿主身躯竟突然失控,向着头顶的巨大仙符缓缓飘去。此幕,便为凡俗称作飞升。飞升之人,即是被选中者。

    在这些被选中的幸运儿附近,一道道羡慕惊叹声此起彼伏。当然,其间也不乏啜泣与道别声。处在广场正中的单身母亲,望着自己的儿子不断升空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欣慰之情。不舍?这是肯定。然而,作为一位遗孀,她饱经邻居的调、戏羞辱,早已不堪世事。儿子,是她最后的负担。如今,她终于了无牵挂了。

    在她周围,几对父母正不甘地望着别人的子女飞升而去,而自家的子女,早已被他们推至一旁自我反省去了。目光扫视间,像是有某种默契,他们在同一时刻,看向了正默默同自己儿子告别的单身母亲。

    其中一位男子面色阴狠地盯着单身母亲,他偷偷扫视四周,见众人皆一脸麻木之色,不由得心下大定,便当先向那女子行去。行走间,他像是有意喧起民愤般,恶狠狠地道:“就是你!将老子肩膀抓破,让我儿沾了腥物,才没被选上的。”

    说罢,他一个健步冲上,揪住女子的脖颈,使劲儿地往地上磕去。

    “娘!”正不断升空的儿子本在默默祈祷着母亲一切安好,哪曾想会突生此异变,他心下大急,挣扎着对着地面大声喊道。

    人的恶性在一瞬间被点燃。在这男子的煽动下,之前被女子攻击过的人皆尽围了上去,开始对着早已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的女子进行惨无人道的鞭挞。

    在一片拳打脚踢中,抱头打滚的她竟露出了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儿子的呼喊声不断在耳边回响,勾起了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斗志。她像是再度发了疯般,使劲挣扎而起,摇着双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天上的儿子嘶声地呐喊:“娘没事娃儿,你要听仙人们话,好好努力,当上仙人”说到最后,一个拳头,逐渐在眼前放大。

    “咚”的一声,拳脸相触。女子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血泊之中。

    “娘”儿子嘶声裂肺地哭着。这一刻,他没有闭眼,反而牢牢盯着施暴者的面容。他下定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他也要回来。用这几人的人头,来祭奠他的母亲。

    视线逐渐模糊,他的身子渐渐进入了闪烁着黄色光华的黑白色仙家符箓中。

    正待他强忍悲痛,准备观察四周之时,一阵强光,骤然在他眼前闪过。强光刺眼下,他惊恐地抖动身子,欲要挣脱气流的束缚。然而,就在此刻,一阵强大的困意,席卷他的脑海。转瞬间,倦意弥漫了全身,挣扎了一天的少年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阵眼中的年长女仙,轻轻拭去了沉睡少年眼角的泪痕。时隔多年,她再临凡俗,渡凡入仙,自认仙心坚固,无可动摇。可如今,她发现,即便是居高俯瞰众生百态,心绪却仍旧波澜涌动,难以平静。直至此时,她才隐隐明白,仙凡并无差别,缘是修了一生,心,始终是颗凡心。

    

    “”

    渡仙场上空,儿子嘶声裂肺的呼喊,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单身母亲所在之处。然而,偌大的广场上,却无一个人愿意上前相助。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句广受批判的人生教条,却为大多数人所执行着,包括,某些曾一度批判它的人。不得不说,人这种生物,真乃彻头彻尾的矛盾体。仔细想来,“嘴上一套,做起来一套”、“对人不对己”此类俗语,皆是出自于此吧?

    萧闯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之中。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作了支吾声。

    邋遢老头儿见状,不禁摇头笑道:“你可是在想,该如何相助吗?或是,该遣侍卫惩治这些施暴者吗?”

    萧闯轻点了下额头,算是默认了老头儿所说。方才他思索之间,确曾有过“动用萧府侍卫”的念头,可一想此举将引发何等的负面效应,便立即否决了。毕竟,世家子弟插手渡仙日事务,便是再有道理的事,在常人看来,都算是干涉。

    而“狗拿耗子”往往落得个难以预料的下场。轻则被安个“多管闲事”的名头,重则,却是引发世俗间的动荡,迎来新一轮的阶级换血。虽然,发生如此严重后果的可能性极小,但若是放在历史的洪流中,此类事件只多不少。故而,大世家的子弟自懂事起,通常被灌输的第一个道理是,规则内生存。当然,所谓规则,相较于常人来讲,已是非常宽松的了。

    不知从何时起,萧闯身上的束缚已皆尽消失。他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油渍。而先前口口声声“要杀人”的念头,也不知从何时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头儿平静地望着萧闯,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暴起伤人。这并不是缘自于他对萧闯的了解,而是对渡仙日残酷的深深的认知。他相信,但凡生灵,初次观这求仙之景,无一不感慨良多、久久难以自拔。

    过了不知多久,萧闯深呼口气,不再看天空巨大的黑白相间的仙家符箓,而是径直转身,严肃地望着邋遢老头儿道:“老先生,您有意寻我。如今又邀我赏如此人间惨剧,却又是为何?”

    这句话,老头儿似乎已等了好久。只见他满意地抚了下自己长长的白须,面带成竹在胸地笑容,问道:“萧闯,你可想闯仙途吗?”

    闯仙途?难道这老儿?不可能。

    听到老头儿的询问,萧闯脑海中突地冒出一个令他自己都觉诧异的念头,然而,他很快便自我否定道:“老先生,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哈哈”

    老头儿的笑声不禁让萧闯陷入了迷惑。他有些怀疑地想着,自己莫非是碰到了精神异常的高人?换句话说,自己碰到了神经病?可是,若是巧遇,这古怪老头儿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的?一时之间,萧闯的好奇之心更甚。正待他决定仔细相询之时,却蓦地发觉老头竟在自己眼皮之前消失无踪了。

    萧闯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再度向老头方前站立之处看去,可结果依旧如此。这个古怪的邋遢老头儿,像是没出现过一般,就这么地,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他猛地扭头向渡仙场看去,只见黑白相间的仙家符箓依旧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期间陆陆续续地有人飞升而起,飘入其中。

    萧闯深吸了口气,狠狠捏了捏自己的面颊。

    痛感,霎时袭来。

    这不是梦。近来古怪之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他的身上,再加上前不久的梦中奇遇,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梦中梦,连环之中让他难以逃脱。

    正当他患得患失之际,老头儿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他的耳际,使他打消了先前的顾虑。

    “吾乃仙界净土水雾仙人。觅缘而来,渡你而去。然仙家渡凡,从不强求。仙途漫漫,若想得门而入,明日卯时,此楼相会。后期缘尽。”

    天上掉馅饼吗?

    先前还在为自己同仙路无缘而自怨自艾的萧闯,转瞬间便得到一个令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大机缘,这使他不禁喃喃自问道:“这一切,是真的吗?”

    他不想承认。可这古怪老头儿所用的身法,便是他这种武学世家出身的子弟也难以辨别。要知道,凡人眼中的高深莫测之人,乃武林中人。而武林中人眼中的高人自是武艺绝顶之人。至于像萧闯这般武艺绝顶之人的子女,自小见识非凡。若是有他等都不解之人现身,唯有仙人之说才解释得通了。

    萧闯浑浑噩噩地一路行去。甚至当他回府之时,他都恍然未觉,惶惶而不可终日。这一幕,直教萧府的下人们啧啧称奇,连叹“一向不显山露水的纨绔小少爷,原来也是个多儿!”

    PS:他说,不应当急于求成,应当去熟悉自己的研究对象,锲而不舍,时间会成全一切。凡事开始最难;然而更难的是何以善终。他又说,适当的悲哀可以表示感情的深切,过度的伤心只能证明智慧的欠缺。他还说,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于是,我说,暂时的得与失,代表不了最终的结果。快餐易啃,精品更香。相信自己,坚持自己的风格,总比随波逐流,要快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