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是我的?”吃力地倚在已然干枯了的血池边缘,天策喘着粗气,十分费力地问道。
轻擦眼角泪水,萧闯强挤出一丝微笑道:“邓绍怎么可能知道我叫萧闯。。。只有那个ha小子天策”
说到这儿,萧闯已然说不下去。。。。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仰头,长出了口气,天策微微闭眼,低声呢喃道:“你会原谅我吗?”
“所谓净化,最多可有两人通过。一旦‘悟道”多出人来,便要经过‘化流’,剔除渣滓。最后,仍是两人。”萧闯语气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件同自己无关的事。只是,那眼角的泪痕,以及那轻微颤抖的血躯,却深深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而你,一人两魄。因此一旦净化,同行者,必死无疑。”说到此处,萧闯平缓的声音亦是低沉了下来,“可是我我不该我不该”
“萧闯。。。”
抬头,睁眼,望着流水横流的萧闯,天策释然道:“这不怨你。。是命,是天命使然。你知道呵呵,其实有些事我本不愿重提,不过你是最后的听众了。”
双膝无力地弯下,萧闯捂面而跪,不忍再看天策一眼。
“闯,你别哭了。真的。。。”
天策微微抬眼,拼命压抑着即将溢出的泪水,像是在安慰一般地恳求道:“你再这样,我也得哭了。你不是说过说,老大爷们,能割头不能少二两肉,能流血不能掉泪滴子么?这是你说的,可要说话算话”
“我是说过可是我没有。”萧闯的声音,带着哭腔,“没有”
说到一半儿,他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当年,我与绍一同净化。结局是绍死在我手过了这么久,仍是历历在目、痛彻心扉”
天策娓娓道来,其纯净的嗓音,在室内荡起一片回音。
“悲痛欲绝下,我几欲了断。就在这时,一位老仙人出现,救我于危难。当时,他给了我一本秘术,可救绍之性命。但代价就是现在我这副模样,其实谁也不怪,这都是我自找的。不入轮回,那便不入,谁让我舍不得绍,我想永远陪在他身边。就算只能默默看着他也好。”
“老仙人临走前,曾说,下次净化,我将有大劫,破之则立,不破则亡。而那劫难,便应在了同行的尸门弟子上。所以你要知道,为了绍,我不得不杀。”
听到此处,萧闯浑身一颤,将头埋得更深了。
“呵呵,你猜怎样?其实我开始是不信的。说什么尸门弟子?简直胡闹!尸门的弟子,怎么可能有幸修仙?然而命运轮转,天命使然。绍清醒后,当即发现了自身的异变,同时他知道了我的存在。之后,他还从我营造的神念空间里,找到了我的尸体。为了,让我重归轮回,他竟不远万里,亲涉尸门,欲要将我埋葬”
天策的眼里,闪过一抹柔情。他沉默半响,又再度开口道:
“后来的故事,你都知道了。其实那天,素女前辈看出了我的想法,说我有些残忍呢呵呵,之前我都极力回避这个问题,但你也知道的不论我怎么逃避,却始终逃不过这劫。你能活下去,我很开心。只是绍他”
天策边说,边一点一点地爬到了萧闯的身前。然后,他深深地拜了下去
“萧闯,我一直都没求过你什么,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能用到。我希望你能以炼神之法,将绍道符消去,给他个重入轮回的机会!虽然,我知道你们二人有隙,但是,这是属于我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
口齿轻启,萧闯双目噙泪,悲声低语道:“这样一来,你也”
又自磕了一头,天策惨声一笑:“这是我自找的,不是吗?”
萧闯被过身去,不忍再看。期间,他欲言又止,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了一字:
“好。”
沉默了半响,萧闯似是不甘,便再度出声道:
“你真的好ha,他值得你这样吗?”
“值得不值得,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有第二次,我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言语间,天策迈进了血池。他转身,对萧闯微微点头,一脸决然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抬手。
犹豫。
垂手。
“萧闯!你知道的!这别无选择!不杀我!你就得死!”怒斥声中,天策恨不得上前把这个ha小子打醒。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差些杀了他吗?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不!”萧闯忽地摆头,大声喝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输了?我们再打啊!我不信你就这两招!之前不是要杀了我吗?你犹豫过吗?怎么?现在怂了?来啊!杀我!杀我啊!快来杀我!”
“萧闯!”天策音量顿时拔高,将萧闯的声音压了下去,“为了绍,我什么都做的出来!可我杀不了你!你不清楚吗?”
萧闯默然。
正所谓,魂对阳,魄对阴,阴阳魂魄,乃由天地之气构成。方才,萧闯魄体被消,意识亟待覆灭,危机关头,火焰符文竟以腥浆为媒,重构魄体。现如今,萧闯魂魄中,除了有最为基础的阴阳之气外,更蕴有无数腥浆。
腥浆有化魂消魄之效,当是一尽神念魄体的克星。因此,这由天策创造的神念空间,萧闯实则挥手可除。
被天策说中了要害,萧闯无力跪地,他随意一挥,向灭神池注入半池腥浆。
“萧闯,灭神池材质特殊,不属神念一脉,却可炼入神识,随意而动。待我死后,你将那《神通》学去,便可重掌神念空间。呵呵,这可比什么储物灵器要好用的多了。”
强忍着魄体传来的阵痛,天策像交代后事般,对萧闯不断叮嘱道:“这里面,窥心术你要慎学。缘是碰到同会此法的仙人,境界低者将无所遁形,心中所想皆被看去。呵呵,你可不愿,自己那龌龊想法被素女看了去吧?不过,你道符特殊,可自行防御窥探,倒可一试。”
“见了师父,你就说,天策无来生,难谢恩情,也只好谢罪了。望他能原谅我这个不孝徒孙吧。”
一股脑儿地将该说的说罢,天策释然一笑,莫名自语道:“我们竟能再见。”
此时,天策那几近消失的魄体内,现出了另一人的面孔。此人满头银发,面色枯黄,却是被腥浆激出了原形的邓绍本体!
只听,他长叹一声,满脸悲怆地道:“策,当初我违逆你愿,强行去往尸门,以至,结下孽缘。是我不对”
魄体中,代表了天策的部分则轻轻摇头。他满怀爱意地抚上了邓绍的面颊,柔声说道:“当时我一心想伴你左右,却不曾想,如此一来,我二人虽同体同魄,却犹天人两隔,终生不得再见。这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谁说?来生就无缘呢?”
腥浆,漫上了邓绍的道符,令他的面孔变得模糊了起来。
察觉到邓绍眼内满满的爱意,天策面上掠过丝丝不舍。奈何,他遗憾地放开了邓绍的手,声音颤抖地道:
“下辈子,找一个深爱的人,过好一生。别再来这仙界,做那无情仙人了。”
道符,消散。
魄体,幻灭。
痴情郎邓绍,别去仙家道行,再堕生死轮回藏经阁邓天,亦不复存在。
此景,可歌。
此情,可叹。
PS:天策去了。心中有些怅然。键盘码出的一个个人物,是如此的鲜活,以至当你亲手剥夺了他们的生命后,会生出一丝不舍的念头。你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残忍?让所有人都愉快地相处,好好地生活,不好吗?然而这就是现实,不是每个人都能好好的。也总有人会离开。只是,希望离开的人能更少一些。最后,再次祝大家安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