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老公了，不需要虞越再操心了吧！”
迈尔看到虞越的神情，就知道万晴所说的卞雅，应该就是他之前苦寻之人。昨夜醉酒期间，他从万晴那听过卞雅的近况。之前他们都不知道万晴为何要求回来，现在听闻她的话，才知道却是为此。
迈尔这句话得到了牛唐的赞同，作为男人，谁都不希望别人惦念着自己的老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希望虞越再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万晴并不是不明白。但之前四人被囚禁在地下室时，她两次尝试与虞越说话，虞越都没听到。看到他迷离的眼神，她瞬间就明白了。航天中心里虞越的眼神及背影，以及临走时，她看到的人群中卞雅的神情，在她心中再次升腾。
万晴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她却忍不住要这么做。看到虞越看向自己的温暖深情眼神，她心里隐约觉得，对错都不重要了。
“谢谢。咱们走吧。”
虞越微笑着拍了拍万晴的上臂。
万晴略略愣神，稍后便莞尔一笑，脸上闪过一丝绯红，紧赶两步追上三人。
留在父亲身边可能会更安全，但她此刻绝不会留下。而虞越三人，在号基地看到她与万公诚两人相见时的神情，此刻也不会劝说她留下。
四人刚走出安全部大楼，就被迎面蹿出来的几个身影拦住。为首的一个，拿着拾音话筒，颇为面熟。
“各位好！我是环球新闻台的记者朱传声，我得到消息，这次疫情病源被发现，主要归功于牛唐先生，我们想做一个直播采访。不知道牛唐先生是否愿意？不好意思，还没请教，哪位是牛唐先生？”
牛唐思忖片刻，撩了一把身后波浪卷长发，挺身而出：“给你五分钟。”
朱传声赶紧让身后随行记者选好背景，架设机器。
“三、二、一，开始！”
“生活在当代的人们，无疑是不幸的。数百年来，围绕工业文明，人类一直有个疑问，这是我们要的幸福吗？尽管数百年间，人类经历过种种艰难。我想，都比不上今时今日。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今天，我们有幸采访到，最早发现疫情病源，拯救数十亿生命的牛唐先生。牛先生，您能给观众朋友们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
“大家好，我叫牛唐，有五百一十二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先祖是当年日不落帝国——大英帝国数一数二的好汉——牛顿。大家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是一名科学家。作为科学家，严谨是第一位的。所以首先，我要纠正朱兄一个错误：发现病源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好友，天府书院物理学讲师，艾思坦博士。”
“喔？那这位艾思坦博士现在是在联合专家组继续进行相关研究吗？”
“没有。很不幸，艾思坦博士为了证实自己的发现，选择登陆虚拟系统，在自己身上进行验证。他已于今日下午一点二十分，陷入昏迷。我陪在他身边，走过了他最后的清醒时光。沉睡之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人活着，还是要有信念的。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大家。”
朱传声的眼圈已经红了，抹了抹眼角：“他是个好人！”
“所以我提议，以艾思坦的名字来命名此次疫情的病原体。让我们记住他，记住人活着，还是要有信念的。”
虞越、万晴和迈尔，站在机器后面，听着对面牛唐的连篇谎话，心里却止不住的感动。尤其是那沉睡前的最后一句话，明明是昨晚南向城在酒桌上说的。但放在这个情境下说出，却格外应景。
五分钟之后，环球新闻台又播报了一条消息：
邦联安全理事会、卫生组织，联合确认，此次疫情病源发现者，为天府城邦物理学博士艾思坦先生，并将其病原体，命名为艾思坦病毒。同时，授予艾思坦天使勋章。天府城邦授予艾思坦杰出公民勋章。天府书院授予他荣誉教授称号。
邦联大张旗鼓帮牛唐圆谎，更多还是现实需要。他们需要这么一个舍身取义的形象，需要那句“人活着，还是要有信念的”。因为局势，已愈发难以驾驭。
异样的氛围在全球各个城邦扩散。早上疫情爆发后，空气中的气息是恐慌。现在，病源被曝光后，空气中弥漫的是绝望与疯狂。
街道上的人流激增。人们离开原本自认安全的家，加入绝望与疯狂的大潮。即便警戒森严的安全部大楼外，也有面如死灰之人逐渐聚集。他们在窥探着警戒区内的动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虞越四人，决定暂时离开城中是非之地，回到城外。但他们心里没底，城外会比城中情况好吗？
汽车升空后，虞越并没有全力加速。空中车流量较之他们进城，有明显增加。但这其中，并不是每辆车都有目的地。
有些车把自己当成了碰碰车，出门就是为了找车碰撞。一辆接一辆，车中司机誓要把他们遇到的每一辆正常行驶的车，都撞到彻底坠毁。直到他们自己，也随着自己的车坠落陨灭。
虞越小心翼翼躲过每一辆寻求同归于尽的车，艰难向南进发。走出不过五个街区，下面街道中的画面让他们震撼不已。
天府广场四周的所有街道，密密麻麻的人头填的满满当当，绵延数公里长。这数条人潮长线，沿着街道同时向广场方向快速推进。一路上喊声震天，碎裂声交织。沿途所有玻璃无一幸免，所有建筑都被人潮填满又清空。尖叫、哭喊、火光、血光，四处蔓延。
在这数条人潮线中，有两条移动格外迅速。这两条线前方，几个游离的黑点在飞速前行，仔细分辨，可以发现这是几位身穿制服的警察。
很快，其中一条线与前面的几个黑点汇合了。只是一瞬间的停滞，黑点便被人潮线淹没，彻底消失不见。
另一条线前头的四个黑点，也有一个移动中突然倒地，瞬间便被追上的人潮线吞噬。另外三个，移动轨迹也有些凌乱了。
车中的万晴突然喊道：“那是不是韩笑啊？！”
迈尔和牛唐也觉得，黑点中的一个，身型姿态跟韩笑颇有几分相似。
万晴喊声响起的同时，虞越已经加速俯冲下去。距离地面还有二十米，万晴已经确认，那确实是韩笑，而他身后跟着的，是昨天押送他们出城的韩笑的表哥。
落在最后的警察身后血光一闪，倒在了地上。追上来的人潮眼神透着饿兽般的，几乎没什么耽搁，就跨过了他的身躯，继续前奔。几道血花溅起，这位警察的身影被密集的人群彻底淹没。
韩笑和他表哥，距离天府广场，还有约五十米，而身后的人潮，距离他们已不到五米。
虞越驾车俯冲而下，顺着人潮行进的方向，直奔广场边的街道口。
“你来开！”
距离地面还剩五米，虞越冲副驾驶上的万晴喊了一句。万晴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安全带一松，腰间已被一条手臂缠绕。下一刻，她就腾空来到了驾驶座上。眼角黑影一闪，虞越已不见了踪影。
“噗！”
一条尺长利刃从背后洞穿了韩笑表哥的胸膛。血花扬起，像是一只血色翅膀，在他身后飘散。没来得及哼出声，他就倒在了地上，瞬间被身后人潮淹没。
“表哥！”
韩笑回头一个愣神的功夫，已有两柄利刃、一把斧头飞了过来。利刃的寒光在他眼中闪
烁，将悲怆与绝望定格。
一道黑影迎着人潮，逆势袭来。残影一闪，韩笑已被推到街边，躲过了利刃与斧头。再下一刻，残影与韩笑，从身后人潮前线伸出的手臂下蹿出，直奔广场。
万晴已将汽车控制在距离地面一米，低速前行。迈尔和牛唐，已将两侧车门打开，焦急地朝后张望。
汽车接近广场中央，两道身影迅速接近。其中一道，径直横着飞进后排座位。另一道，身影一闪，蹿上了副驾驶座。
万晴立刻抬升加速，汽车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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