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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卢坎的故事()

    “放箭!”夏洛尔继续指挥,却没有一个士兵听她的。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个士兵敢听她的,因为他们面对了至少两倍于自己,眼睛血红的敌人。他们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不停手,被他们抓住后可能会被放进锅里煮熟之后吃掉!

    ……

    讲到这里,卢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后来呢?”许克好奇的问道。

    “那些士兵没猜错,他们确实被吃掉了,别这么看我,我们没吃他们。那个夏洛尔在五个士兵的拼死保护之下,逃向了那个我常去交易的小镇——去找她的其他士兵了。而那五个士兵被我们剥光了绑起来丢到了周围的山上,那晚的狼嚎是我听过的最美的乐章,比斯文的唱诗声要美妙的多……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残忍?因为我的母亲那天也中了一箭——为我挡的。她受伤不重,但年事已高,躺在床上对我和才十多岁的凯米拉交代了一番,就离开了……”卢坎黯然道。

    许克没说话,静静等待这卢坎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

    后来村民们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不是杀了帝国的士兵,而是没把他们全杀掉!那个夏洛尔跑掉了,之后一定会搬来援兵,血洗村子的!

    当晚,母亲握着卢坎的手垂下的时候,村民围住了他家。年轻的卢坎不安的看着村民,他以为他们是来把他捆住送交给帝国的——就像卢坎在小镇里听说的那样,那个镇子里的人从前就这么做过。

    “能放过我妹妹吗……”卢坎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道,伸出双手,跪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呢!小卢坎?”卢坎抬起头,看到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托住他的手,那个当年曾经骗了他第一个小发明,之后给他送来一筐曼果的那个老邻居。

    “你是我们的英雄!没有你,就没有这个村子的繁荣!我们不能把你交出去!布莱顿人要么将血液挥洒在自己的土地上,要么挥洒在保卫土地的武器上!决不能将同胞送上绞刑架!”

    “对!”

    “就是!”

    ……

    “孩子,往南边走,那里离帝国的中心更远一些,找个村子,住下来吧,把我们布莱顿人的故事带到大江南北……有一天,如果可能的话,帮我们报仇。”老人神情凝重。

    “可你们……”

    “我们会留下。”

    “那我也不……”卢坎还想说什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身后一名青年放下手中的棍子,朝老人点点头。

    “去吧,带上他们兄妹,离开这儿。”

    ……

    “后来我醒来的时候,正坐在拖车上,就是我当年在小镇和村子之间来回用的第一辆车,破败不堪,但很结实,就和他们手中的武器一样……”卢坎低着头,脸上垂下两行热泪,“我回头看去,北边的天边烧起了熊熊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如果不是旁边一脸惊恐看着我的凯米拉,和那位膝盖中了一箭,拦在我们拖车面前的朋友,我早就冲回去,把自己一起埋葬在那片家乡的沃土上了。”

    “他为什么会中箭?他是斯文?”许克好奇的问道。可斯文的动作灵活,一点儿都不像膝盖中过箭的模样啊?

    “不,不是他,那只是我的一位朋友,当时我带着往返贸易的一个小伙儿,”卢坎渐渐平静了下来,“当时他一个人拉着拖车,到了溪木镇,守卫朝他大声喝止,但慌乱中的他没有听见,于是守卫朝地上射了一箭以示警告,谁知他箭法太臭,居然射中了人。之后弄清情况之后,那个守卫出于歉意,带着他一起保卫溪木镇。你如果遇到一个走路有些跛,但是精神抖擞的守卫的话,想必那就是他了。”

    “对于你的故事,我感到很抱歉……”想起自己刚才还威胁这么一个可怜的人,许克难免良心上过意不去。

    “没关系,说到底你是我的恩人——如果你确实杀了那个军官的话。”卢坎试探的说道。

    “不,准确来说她的确是我把我的剑埋进了她的喉咙——拉罗夫先砍倒了她,但她没死透。”许克回想道。

    卢坎仔细盯着许克的眼睛,他想起那天许克进镇的时候的确是和拉罗夫一起的,他们还和拉罗夫的姐姐相谈甚欢……

    “好吧,我相信你。”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斯文到底是什么来历?”

    卢坎站起身,走到门口,确认门关好后,又走了回来,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酒,给许克和自己都倒了一杯,之后往壁炉里添了点柴火。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呼了口气,接着喝许克讲他和斯文认识的那天。这时他的语调就欢快了许多,想必这对他来说,是份美好的回忆。

    ……

    那还得从卢坎、凯米拉,和他的那位后来做了守卫的朋友——实际上,他的朋友第二个周就上任啦,腿上包着绷带。

    刚到这里的第一个周,这里的居民们并不是特别的热情——大家已经从守卫的口里听说了,那晚的火光。流言在人们丰富的想象中越来越丰满,卢坎在他们安歇的酒馆——噢,就是那所沉睡巨人酒馆,里面的床蛮舒服的……卢坎在他们安歇的酒馆里,今天还是个从战火里逃难过来的难民,明天他就变成了一个出卖村庄利益的叛徒——谁让他自己逃了出来?而幸好,旅馆的老板戴尔芬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外乡人而欺负他们,照价收费,她甚至偶尔还会带些糖果给凯米拉,“那段日子是我最灰暗的时光,我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除了戴尔芬过来看小凯米拉的时候,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感激,真的,只是感激……咳咳。”

    “那一个周里我几乎就是喝喝最廉价的麦芽酒,然后在床上睡死过去。当时那个老骗子,对,就是那个小时候骗我小发明,长大后又骗了我的命的那个老家伙。他吩咐我那守卫朋友把我家里的金币都带上,自己还和村民掏了些家底,把我的腰包塞满了才目送我们离开,然后转身去面对不久之后的马蹄声……”

    所以卢坎开始的一周虽然意志消沉,但是腰包却仍是鼓鼓的。他每日小心翼翼,身上只带着几枚金币走出房间喝酒——过去长年与小镇上的人打交道,卢坎深知有财不可外露,有次他就因为刚做了笔小买卖,为了买东西方便,他把几枚金币全换成了铜板,结果腰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当他走进一个小巷子的时候,这给他带来了麻烦——直到他打开腰包让拦着路的几位“朋友”看到那全是铜板,虽然最后还是被抢了。

    卢坎一直觉得,只有流动的水才不会枯竭,坐吃山空立地吃陷,苦的不只是自己,他更对不起母亲对自己的嘱托:“照顾好凯米拉,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的父亲已经战死沙场,就在前天,送信的人来了……”其实卢坎早就知道了,他不愿让母亲担心,就没说出来。因为他每周都给父亲寄去食物,而从前几个周,他父亲所在队伍的小队长便告知了卢坎这个悲痛的消息:

    他的父亲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他杀出了一条血路——当营地的众人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背后中了数箭,匍匐在马背上,几乎是神志不清的喃喃着把侦查到的情况汇报了出来。而当军医查看之后向队长摇了摇头的时候,队长对着卢坎父亲敬了个礼:“你的任务完成了,士兵。愿你的灵魂在松加德安息!”卢坎的父亲这才停止了喃语,闭上眼,安然离世。

    命运的齿轮总是在卢坎不小心拨弄机关的时候,出人意料的转动,而女神似乎一直眷顾着卢坎。就在卢坎觉得该做些什么生意了的时候——趁着钱包里还有些钱。

    其实卢坎第一个周不光是坐着喝酒,他侧起耳朵听着酒客们的交谈,眼睛里一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这一切,都被酒馆老板戴尔芬看在眼里,至少卢坎是这么觉得的。

    第二个周的第一天,卢坎坐在桌上喝着酒,这次他并没有竖起耳朵去听周围人的交谈——他对这个小镇了解的已经够多啦!不过还是有一个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里面有金币的香气,卢坎坚持是因为这样,他才听到的,和声音主人的嗓音没有任何关系。

    沉睡巨人酒馆里有个长驻的诗人,他每天弹着鲁特琴,唱着那些时而高雅的听不懂,时而低俗的听不懂的诗歌——总之卢坎觉得,不管他唱什么,卢坎都听不懂。对的,这个诗人就是那个又财迷又臭屁的斯文。那天,那个带着金币香气的声音偏偏就来自这个又财迷又臭屁的斯文:“我迷上了这座酒馆,它的美酒,它的美食和它温暖的房间!我已经向这里美丽的女主人,戴尔芬女士买下了一个房间的长期居住权。可我在这个酒馆的隔壁还有个空店面,如果有谁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吗?”

    之后看没人搭理,斯文就坐下接着唱起了那些总之卢坎听不懂的诗歌。唱了一首之后,斯文又放下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生硬的对着屋里的酒客们说着:“我迷上了这座酒馆,它的美酒,它的美食和它温暖的房间!我已经向这里美丽的女主人,戴尔芬女士买下了一个房间的长期居住权。可我在离这个酒馆不远处还有个空店面,如果有谁有兴趣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吗?”之后又开始唱诗歌。

    或许趁机让斯文给戴尔芬打打广告也好,“那些美酒、美食和狗屁温暖的房间!不是么?”卢坎并不着急,这是他一贯的策略,立刻起身会让对方抬高价格。要等到对方快失去耐心,开始疲惫,那时候才是一只猎鹰该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一个周他听来不少这个镇的情况。

    首先,这是一个小镇子,虽然天南地北的客商来来往往,但实际定居下来的人并不多,近一个月里只有他们这一行人来到这里。

    其次,这里有最好的铁匠——阿尔沃自己说的,和最好的酒馆——至少卢坎是这么觉得的,并不缺什么,至少小镇上的人们并不觉得缺什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卢坎觉得这个小镇缺少了点什么,他留意到不少酒鬼们有时来这里只是匆匆喝了一杯酒,就赶着出去到最近的雪漫城里。往往他们回来的时候寻思着,又来到酒馆的时候,腰间往往挂着一罐盐巴或是别的什么,把找来的零钱换成酒,然后回去挨骂。卢坎知道,这个小镇缺一个杂货店。

    当卢坎站起身准备斯文讨价还价的时候,卢坎心中突然被雄心壮志所填满,他不甘心做个小小的杂货店店主——那他如何报仇?当斯文最终点头的时候,“溪木镇贸易行”这个名字已经浮现在了卢坎眼前,当然,前面要加上“最大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