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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到处弥散着血腥的味道,满地残肢断骸,山风一起,更叫人几欲作呕。这一切谢琨却仿佛没有察觉,满脸诚挚,向王烈拱手致谢。
谢鲲,粗读晋史的人也许会将他忽略过去。但那个名满天下,运筹帷幄,打的前秦百万大军风声鹤唳的谢安石,正是这谢鲲的亲侄儿。
而且,谢鲲不单单有一个日后名满天下的侄儿,本身更是西晋有名的玄学大师,为人品德高尚,素为人所称颂。
长沙王司马乂不礼敬谢鲲,曾执之欲加鞭挞,谢鲲解衣就罚,曾无忤容。释之,又无喜色。
永嘉之初,谢鲲避地豫章,为王敦长史。
卫玠渡江以后,来到王敦处,谢鲲与他一见如故,“相见欣然,言论弥日”。卫玠去世后,谢鲲十分悲痛,别人问他何以如此,他答:“栋梁折矣,不觉哀耳。”
后晋明帝为太子时,问谢鲲:“论者以君方庾亮,自谓何如?”答道:“端委庙堂,使百僚准则,鲲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谓过之。”
就是这样一个胸有丘壑,旷达不羁的名士,在历史中留下了浓墨一笔。
曾经不过是素儒之家的谢氏,日后能成为和琅琊王家并列的“王谢”,正是因他而开始兴旺,从而开创了谢家延续数百年的兴旺发达。
如此人物,王烈前世读史,当然是熟记在心,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尸体满地,血流脚下的怪异时间。
王烈不管谢鲲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幽州,但他却知道这是一个自己回归晋朝主流社会的良机。
毕竟王烈的内心绝不是想做一辈子的土匪,而且就算他最后能手握重兵,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同样要有一群坚定世家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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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刚刚王烈坦然受了谢鲲一拜,因为他知道历史上谢鲲的为人恩怨分明,并不是那种酸儒,否则日后也不会以儒入玄,成为一代玄学大师;魏晋玄学本身就是老庄道家学说的一个变体,一样讲究清净自然,不拘泥于世俗世礼法。
自己若一副忸怩之态,反而入不了见过大世面的谢鲲的法眼。
莫若一副坦荡模样,本性作为,兴许还能引起见惯了官场虚伪污浊的谢鲲的兴趣。
而且就算他赌输了,他也不会遭受什么损失。
甚至王烈可以不顾一切将这些人全部留在这里,这样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小山下究竟发生过什么。
当断则断,这才是成大事人的必备。
王烈受了谢鲲一拜,谢鲲打量王烈几眼,见这少年在听到自己名号和官职后依然不卑不亢,果然心下有了几分诧异。
王烈却深施一礼:“原来是谢大人,久闻大人高义,被那世俗权贵鞭挞,面色从容不变,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烈深向往之。”
谢鲲一听此言,自然知道王烈指的是自己曾受长沙王司马乂无礼对待,而自己却坦然接受,不被其无礼所动的故事。
而这也一直是谢鲲引以为傲,并在士族内广被赞颂的例子。
如今以王烈这种一个山野之人,用如此真诚语气说出,却比让士族门阀、大师们的赞美,更让谢鲲感觉舒服。
表面浮华的阿谀奉承谢鲲听的多了,但如王烈这般真挚入心的却是少有。
尤其是那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是深深的打动了谢鲲心,谢鲲甚至感觉这句话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目标。
谢鲲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烈,只觉得眼前少年不卑不亢,既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感恩之礼,又能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说出暗合自己心里的得体话语,其志其才都绝非凡响,心下的欢喜简直无以言表。
于是,下意识的,谢鲲伸出双手搀起了王烈下拜的双臂。
见此情形,谢鲲身后之人无不惊讶,他们何时看见过自家素以耿直刚正著称的大人如此热情的对待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少年。
王烈再次拱手谢过,挺起身躯。
谢鲲打量着眼前的王烈,身高八尺,一张还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脸庞上英气逼人,双眼睛却清澈无暇,正友好的回望着自己。
谢鲲心底暗赞一声:“不错,比那自命风流,只谈风月不力国事的江左子弟要英武的多。”
王烈却是一拱手,坦然道:“谢大人,这里非说话之地,迟些恐又有胡贼追至,我看你们这一路也是鞍马劳顿,不如先把这些人埋葬,然后上我的地方稍事休息片刻,再上路也不迟。”
王烈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不该他问的他绝不多嘴,谢鲲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被人追杀,他都不会问,无论前世今生,多嘴爱打听的人都只能徒增别人反感,最后被人踩死。
他不管谢鲲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总之这样一个人物,肯定不会是冲自己来的。
其实,以王烈的分析能力,现在心里对谢鲲的大概去向已经明了,无外乎是王浚那里,而且肯定是肩负着偏安江左的琅琊王司马睿的命令。
谢鲲见王烈开口相邀,又看了看已经疲倦不堪、浑身伤痕的手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如此,有劳小郎君了。”
王烈听了,心下暗喜:“谢大人,这边请,这里就交给他们处理吧。”
王烈又叫过苏良,吩咐他带人将这道路上的人马尸体全部处理干净,若是敌人,死的都拉到十里以外再行掩埋,还活着的就再补上一刀,而且一定要将这些胡贼的首级全部砍下,用石灰腌上,将来还有大用;若是马匹,死了的拉上山去当肉食,活着的当然更要拉上山去,正好组织一小队骑兵。
最值得收刮的,是双方遗留的弓弩,尤其是谢鲲死去的那几个汉人骑士身上的小型手弩,这玩意可是好东西,给普通人训练上几日,就能杀死一个久经训练的老兵。
王烈当着谢鲲的面将这些吩咐下去,丝毫没有要避开他的心思。
因为王烈清楚,当着谢鲲这种处事坦荡,又是大家族出身的人物,你若小里小气,躲躲闪闪,反而叫人家轻贱,还不如直接行事,反正这点死人的东西人家也不会看上,更不会将从刚刚救过他们命的恩人手里把这些要过去。
除非这个谢鲲和刘佑是一般人物,不过若他真和刘佑一般,那王烈也不介意将他留在鸡鸣寨中养老。
王烈这种坦荡的处事风格,无疑又让谢鲲对眼前的少年多了几分好感:“处事得体,办事细致,指挥得当,而且看身手也不错,是一个将才。”
谢鲲迅速对王烈做出了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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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寨内,王烈将谢鲲让在上首,自己跪坐一侧。
看着虽然粗糙简陋,但是却格外干净的山寨,谢鲲连连点头。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寨,人口大概不足两百(其余人早已经分散到鸡鸣山附近的两个分寨之中,谢鲲却是不知道),但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就凭王烈能把手下一干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将寨子建设的比江左的小镇还要繁华,这份本领就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其志向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小小山寨之主这么简单。
尤其是听闻王烈那些手下不过是训练了月余,多的也不过是训练了半年,就有一股老兵的精神气质,更让谢鲲感到吃惊。
也因此,王烈在谢鲲心目中也迅速由将才变成了帅才。
谢鲲甚至想:“如果给这少年郎一只军队,让他训练一年,只怕我大晋就会多出一支百战雄师。”
不过谢鲲转念一想,又无奈苦笑:“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还有闲心管这少年郎的问题。”
谢鲲因为自身性格的原因,在江左得罪了权贵,被人在琅琊王面前进了谗言,所以才会被千里迢迢打发到了幽州,名为琅琊王的代表,幽州的监军,实则是有人要借刀杀人。
否则,他一路行来,小心翼翼,尤其是进入石勒的控制区域的边缘,就开始潜行。
但刚到青、冀、幽三州交界,就遭遇了石勒人马的伏击,明显是有人透露了消息,让石勒早有准备。”
不过以石勒的雄才大略,能劫杀自己,肯定也是受了蛊惑,说不定就是有人告诉他:“谢鲲北上,是带着琅琊王的密令的,要王浚讨伐你。”
想一想,若说没人故意陷害自己,到真奇怪了。
就算自己今日侥幸不死在石勒手中,到了幽州,自己的身份也尴尬无比,可猖狂的刘佑不同,刘佑是武将,手下有重兵;他谢鲲一介文士,只要和王浚意见不合,加之琅琊王那边妖其监督王浚的命令,他就有可能被王浚一怒之下杀死。
王烈见谢鲲的脸色一会欣喜、一会沉思,一会咬牙,一时也没有猜透对方的心思,但见四周并没有什么外人,谢鲲的那些手下已经被安排下去休息,只有两个忠心耿耿的护卫还站在一旁。
王烈想了想,试探着开口:“大人有心事?”
谢鲲看了看王烈,也是心郁难结,又觉得王烈和自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和利害关系,忍不住长叹一声:“小郎,老夫很羡慕你啊。”
王烈一听,忙拱手道:“大人说笑了,我是山野之人,哪里值得大人羡慕。”
谢鲲闻言,摆摆手道:“先不说你是不是山野之人,光看你行动坐卧,和寨中兵卒的编制、训练,就能看出你是个军人,小郎又何必欺瞒于我;至于我为何羡慕你,羡慕的是你自由自在,山寨虽小,却天下可去,那像老夫,要听人号令,身不由己。”
王烈闻言,神情一凛,谢鲲这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里,不愧是历史上的大师级人物,单凭这洞察力,就够王烈学习了。
前辈自有前辈的道行,决不能因为他们没有经过各种思潮的冲击和洗礼,就轻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