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战斗前夜(2)
下一章,对石勒的战斗正式开始
张宾这边殚精竭虑的思索王烈的行动方向,想要堪破王烈真正目的是什么,那边王烈也在为进攻石勒做着最后的准备。
“大军所需粮草准备完毕,三成已经交付后军辎重;战马的马具已经全部下给骑军,经过测试,防御力提高三成左右,可保护战马在一百步外不受流矢伤害;新开锋的陌刀已经下,多余部分备用,亦交给后军辎重,由专人负责看管;狂澜骑军军团已经完全调动到位,步军业已到位;章武至高阳沿路已经布置暗哨,来往行人全部暗中审查、控制……”
一道道情报不断被送到王烈的案头,拿着这些情报,王烈始终只有一个念头:“要加快度,要快,一定要快,否则时间一长,石勒和张宾肯定要觉不对”
现在对王烈和石勒双方来讲,拼的就时间,狂澜军一方在抓紧时间制造假情报欺瞒对方,同时将军队、物资调动到位,为开展做好准备;石勒一边却在抓紧时间寻找蛛丝马迹,以图现王烈的真实意图。好作出相应的对策。
王烈现在恨不得一天能掰成两天用,可还是会觉得时间不够用,很多事情看似已经到位,可一旦正式开战,肯定会出现问题。
作战,不光是拼的人数,还有士兵的素质,后勤的保障,尤其这次是王烈主攻,作为攻击方更要把一切不利因素都想到,尽量让自己的每一步都更完美。
王烈焦急的心态表现的很明显,至少在知道这个作战计划的人面前,流露出了少有的急躁之态。
曾经一副温和模样的他,此刻却整天在狂澜军的作战室内,挥舞着手臂,不断用“抛”的动作,布出一条条的命令。
“什么?运送粮草的辎车在半路坏了十几辆,为什么不用雪爬犁,现在路边还有冰滑,难道他们这都不懂了么?”
“现在,这一刻起,给我把幽州境内所有的雪爬犁全部调往辎重营,一切以此次运输为先,哪个耽误了大军后勤,按律严惩。”
“假情报一定要持续送,所有情报出前一定要反复检查,要对比他们曾经送的情报,绝对不可以因为疏忽而让他们趁机把真实情报外送,否则提脑袋来见我!”
“骑军就要有骑军的样子,这次奔袭的骑军每人三匹战马,如果还保证不了日行百里的度,回来后一律军饷减半,并授予‘乌龟军’称号!”
一条条命令被布下去,一个个军官面色严肃的跑步去执行任务。
当然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王烈亲自督办,谢艾、卫雄和谢鲲等人已经开足马力,因为此刻,幽州已经不是王烈一个人的幽州,狂澜军也不再是王烈一人的军队,这片土地,这支军队已经承载了现在幽州全部六十余万户,三百余万人的希望。
“狂澜军就是整个幽州百姓的子弟兵,子弟兵的意思就是,在我幽州,无论贫富贵贱,只要种粮交税,就是我士兵之衣食父母,尔等就要为父母尽心作战,哪一个有愧与此,就是不忠不孝之徒,必被我狂澜军上下唾弃!”
王烈这番话是明白的通过榜文,广布幽州各郡的,甚至一个几十人的村镇也已经传播道。
也因此,现在的幽州,根本不用王烈去动员,只要是狂澜军有需求,各方士族、百姓都会尽力协助,相反狂澜军也经常为他们义务劳作、生产出力。
这种景象也是王烈最乐于见到的,否则当兵的在百姓眼中永远是兵痞和土匪一般,就算自己再有亲和力,早晚也要被一群兵痞给断送光了。
至于谢鲲、谢艾、卫雄、令狐艾等人,身为王烈的同盟,更是对他的每一步都大力支持。
令狐艾和胡大海等人是相对较晚知道的这个计划,但做起事来却更加认真。
而且,王烈对他们也没有什么隐瞒,而是把计划全盘托出,毕竟一系列的兵马和辎重调动,可以瞒过军外众人,但军内的这些军官和令狐艾这个财务兼后勤总管却是瞒不过的。反而不如主动告诉对方,让他们有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王烈看着手中的情报,一会蹙眉深思,一会又扬眉轻笑,这种景象落在一旁谢艾的眼中,却是尊敬无比,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的主公。
王烈似乎感受到了谢艾的目光,看向这个自己一手挖掘出来的爱将,却是展颜一笑。
谢艾无疑是王烈这次行动最坚定的支持者,而且他一向是用行动来表示。
就在这次军事计划开展后前,尤其是在那次西凉甲卫的重甲骑军与重甲步军实战演练后,在苏良和北宫纯等人的牵头下,狂澜军内竟然成立了一个名为近卫军的组织。
说是组织,其实开始不过就是一个松散集合的形式,参加的人选最初也只是幢主以上的军官,名称上既然是模仿的狂澜禁卫执法队,明显也是表明他们捍卫王烈的态度。
只不过为了表示区别,才将这组织取名为近卫,又因为是军队内只允许军人参加的组织,所以叫做近卫军。
不过,既然成军,那么这军队守卫的也肯定是他们心中的偶像王烈和狂澜军开创的这份基业。
一直以来,王烈虽然通过学习教育和忆苦思甜等手段,为士兵灌输忠诚于他和他所提出的理念的思想,但却并没有成立过类似政党的组织,毕竟这个时代民智未起,和这里的人大谈民主,建设政党制度,无疑是对瞎子说彩虹何等好看一样虚无。
而在幽州,若说有什么信仰,那么大多数百姓信仰的都是王烈特意引入的道教和佛教,而士兵则多信仰王烈提出的道家和法家相结合的自由却遵法的思想。
但正是因为如此,在有意无意的文化洗脑和思想教育下,狂澜军内大多数士兵都保持了对王烈高度的崇拜感与忠诚度,他们的心中,王烈所提出的军事制度,所主张的律法,就是他们所要维护的。
而苏良他们成立这个近卫军的组织后,要求所有加入军官的第一条,就是必须先保持对王烈的绝对忠诚,要誓死保卫王烈的安全,捍卫幽州的土地与百姓。
这样一个组织的成立,虽然无声无息,甚至连白文都不清楚,毕竟如果对王烈绝对忠诚,就不可能再去告诉白文这一切。
但白文还是现了一丝蛛丝马迹,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敌对势力的组织打进了狂澜军内部,却是大惊失色,第一时间来找王烈。
这等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刻,出现这样的事情,王烈也极其重视,但他并不太惊慌,因为王烈相信,除非同样有穿越者前来,否则绝对不可能提前近两千年,出现这种近似政党一样的组织、
那就只能是接受了自己新思想的手下,创造出来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组织。
王烈叫来一个参加了这个政党的军官,也是青山的猎户之一麻杆一问,那麻杆自是不对王烈隐瞒,全部说出。
王烈一听麻杆说这事情是苏良和北宫纯牵头而为,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他知道苏良和北宫纯对自己是绝对忠诚,但却肯定没有这种花花肠子,这件事情肯定是一个心思机灵、能言善辩之辈才能筹谋、召集起来,却是找来了谢艾,直接拿他是问。
果然,谢艾一见王烈,很快就竹筒倒豆子全部说出,说自己是听王烈讲述神仙所授天书中对军队的思想教育后,大受启,认为王烈值得他们敬仰芸芸。
而类似这种近卫军的青年军官和士兵组织,无疑更有利于王烈控制军队,所以谢艾却直接找到苏良,通过苏良影响了一批年轻军官,成立了这个最初只有十几人的组织。
这些青年军官本就以王烈为绝对的领袖,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王烈给的,就算王烈现在举起反旗也会一呼百应。
因此这个组织展却是十分迅,第一天不过是十几人,十日后就已经有近百人加入,后边还不断有年轻军官、甚至士兵得到消息要求加入。
而白文也正是由此得到了消息。
王烈一听,啼笑皆非,无奈道:“阿艾,你这种事情虽为我好,但总该和我相询吧,以你的聪明,难道看不出这样一来,军队会成为我一人所用么?这样,你就不怕我变成第二个王浚大将军?”
面对王烈的疑问,谢艾却摇摇头:“臣明白,但臣以为主公心有丘壑,志在天下,有些事情不能放手去做,虽有白文的狂澜禁卫为您锄jian,可是他们毕竟不适合登大雅之堂,而且未免有一家独大之嫌疑,而我等近卫军,今后将是主公扫荡明面之上一切障碍的铁拳。
而此次进攻石勒,以及随后谋取江左,乃至未来横扫中原,我军都会逐步扩大,甚至会在这一年内剧增数倍,难免会良莠不齐,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组织来统领,却不好尽快控制住他们,主公仁义善待手下,但同时也需要一群人为您张目,做你不能做的事情,而且,每一个加入近卫军的成员,今后都将是主公您控制这支军队的手臂。”
谢艾的意思王烈自然明白,说白了这所谓的近卫军根本就类似后世第三帝国的极左组织,和白文控制的执法队相比,他们更光明正大,而且也会更铁血向上。
如果能利用好了,将是结合自己的洗脑教育加未来控制军队的最好手段之一。
“吃主公的饭,领主公的军饷,那么自然就要为主公尽命”谢艾如是说。
王烈却是无可奈何,谢艾为人ìng格偏jī,对王烈的事业狂热到可以自己给自己洗脑的地步,这种ìng格若生在现代,绝对是戈培尔的角色。
面对谢艾期待、坚定的目光,王烈心下却也更有了决心,手下如此尽命,他身为主公还有有什么理由不去克服困难,夺取最后的胜利呢?
此刻,这君臣两人相对一笑,一切不言中。
“报,主公,段末坯将军所部已经到位,曹嶷、祖逖大人也同意在同一时间起进攻;刘琨大人也已经陈兵乐平郡,时刻准备进入常山郡协助我军战斗。”
一个声音打断了王烈的沉思,情报被迅放在王烈案头。
王烈看着这份情报,本来有一种计划得逞的欣喜,但内心却忽然生出几分警觉和凝重。
他忽然看向谢艾,问道:“谢艾,我问你,如果你是张宾,现在明明对我军动向有了怀疑,但一时却不能肯定,你会采取何种办法来应对?”
谢艾皱眉想了想,王烈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然,但片刻还是道:“若我是张宾,就算没有证据,虽然他猜不到我军真实目的,也一定会提防我军在开时起攻势,因此,却一定会劝石勒稳固后方,毕竟石勒现在无法四面对敌,而且张宾一定担心我军联合刘越石大人以及祖大人、曹大人一起夹攻他冀州。但他最担心的却是这上党郡的拓跋六修一支兵马。
相比下,曹大人兵马新败,胆气已丧对石勒构不成太大威胁,祖士稚大人虽善战,但兵马还是太少,只有万余人,不能对石勒造成根本威胁,而且从豫州和青州北上,只要石勒派一大将固守高台、要隘,两位大人就很难突破。相反,却是西线的刘越石大人和代部鲜卑的拓跋六修对石勒造成的威胁最大,尤其是现在占据上党郡的拓跋六修,在上党郡驻扎有两万鲜卑精骑,若他在主公进攻冀州时,从西路忽然杀出,石勒必遭惨败,所以我若是张宾,必先为石勒解决这个后患……”
王烈一听,半天沉默不语,片刻道:“如此说来,上党郡有失了,拓跋六修会选择与石勒联合么?”
谢艾点点头:“正是如此!此事若非主公提醒,我一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却是艾疏忽了,请主公恕罪;再者拓跋六修残暴无义,但野心极大,我若是张宾只需劝石勒支持拓跋六修为代部鲜卑大单于,拓跋六修就必然意动。而他若真被说动,很可能将上党郡拱手让给石勒,如果石勒镇,在我军起攻击前秘密占据了上党,那刘越石大人的军队就很可能被阻击在冀州之外,到时候就只能是我军单独面度石勒主力了;这还是最乐观的打算,若石勒选择从上党攻击常山,那么我军只能选择保卫常山,还是决战高阳掘鲤淀,若继续决战掘鲤淀,后路必将不保,我军战略目的也很难达到。”
王烈忍不住道:“张宾狡猾,这些日子来往商队也不曾现上党郡有什么异常,不过若你这般判断,怕是事情已经起了变化!来人,给我叫费辰来!”
白文和费辰处理完瀚海城的事情后,就即刻返回了平舒。
很快,费辰跑着来到王烈面前,有些féi胖的脸汗珠,显见十分着急。
一见王烈,费辰忙道:“主公有何事找我?”
王烈却对他道:“费辰,现在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办,必必须办好,要任我给你人,要物资我给你物资。”
费辰一听,神色一凝,忙认真的看向王烈,王烈却缓缓道:“先,你即刻派出人马,去上党,给我搞清楚最近石勒方面是否有人员前往拜会拓跋六修,得到消息后即刻飞书于我;其次,你一路飞鸽传书给越石公和郁律可汗,让他们两人心拓跋六修有变;最后,在暗探去上党的同时,你排除一只商队,直接以我的名义去拜见六修右贤王,告诉他我准备赠送他三十万石粮食,助他度过平城的bp;费辰一一记在心里,连忙领命而去。
王烈现在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拓跋六修真有变,以他手下的七八万人马,自己也不可能轻易动他,就算现在上党郡只布置有两万骑兵,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根本没有经历却解决。
至少在解决石勒前,王烈之能采取怀柔之策,并最大限度的做好准备,安抚好拓跋六修。
在王烈看来,拓跋六修再怎么残暴无义,也应该不会选择和石勒结盟,毕竟石勒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拓跋六修也是谨慎多疑之辈,顶多是为他让出上党,那样虽然会影响王烈大军走向,王烈并不畏惧。
单凭自己幽州狂澜军来面对石勒主力又能怎样?战争是人来打的,打的是后勤,打的是财力,打的是士气,现在自己要人有人,要辎重有辎重,要士气有士气,而且绝对是走在石勒之前,掌控着先机,就算张宾计谋如海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可要在几日内就逆转全局,却绝对不能。
现在,段末坯的两万狂澜轻骑已经到位,他们将开启对石勒作战的前奏。
王烈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代表自己军队用朱砂画上去的红色箭头,一切都不重要,只要有时间,一切皆有可能。
“传令段末坯部,三日后,正式突入冀州长乐郡,对石勒开战,哪个延误军情,提脑袋来见我!”王烈终于出了最后的攻击命令,拳头重重砸在了面前的地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