剐了路钦之,雪瑶打点行装,执意要回山东老家去,坟。原本萧然也想跟去的,却又实在是脱不开身,无奈只好让林清儿跟段兴年两人一起护送雪瑶回山东,结果纳彦紫晴也吵着要去,宁馨更是急得不行,两个丫头一撺掇,小竹小月几个也坐不住了。萧然想想多几个人去也好,省的雪瑶心里伤感,倒可以做个伴解解闷。
前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雨来跟艾顿两人在拖住路钦之的同时,也将路氏商行在江淮的整个运营脉络套了出来。雨来是打着合作的旗号,艾顿则是抛出了走私的诱饵。路钦之生怕这两位大贵人不了解自己的实力,上赶着把自己所有家底全都抖落出来了,所以这边对他动手的同时,萧然请户部、刑部、吏部、都察院一同会议,签发密令,将整个路氏商行连根拔起。同带那些跟走私行为有关联的贪官污吏,一查到底。
参股招商局的那十二条大船,尽数充公,路氏商行名下的财产,抄的抄封的封,货品移交同然堂,钱款就直接充了公,总之是什么也没能剩下。由于这件事情牵扯到洋人,关系非同一般,曾国藩、左宗棠,还包括浙江的钱粮总管胡雪岩,三人分别向朝廷递交了请罪折。其实他们三个也不过是为路钦之利用而已,因此朝廷只是象征性的罚俸而已,并没有过分深究。
拔掉了路氏商行这个英国在华最大的商业间谍机构,极大地触动了英国人的利益。自然也就令他们感到极度震惊。在他们的眼中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一直到现在,中国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奴颜婢膝,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做出这样逆天的举动,竟敢公然跟日不落帝国叫板?!
这样的心理,让英国人迅速做出了反应。广东至福建一带海域游弋的英舰,迅速向舟山海域集结。远在日本地一支由两艘战列舰、七艘巡航舰、及少量蒸汽铁甲舰跟运输船组成地混编舰队。也挂帆驶向中国海岸。与此同时。法国跟美国地远洋舰队也绕过朝鲜海峡,直逼海湾。一时之间,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但是由于路氏商行总归没有挂出英国人的名头,而清朝政府这次的手段又极其铁腕,干净利落,所以英国人颇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只能暂时忍耐。寻找合适的机会才能下手。包括各国驻京领事馆的领事们,频频走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是相安无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是风起云涌、山雨欲来了。
而这个时候,萧然跟眉、奕到来地、很可能也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大战做好最后的准备。支援普鲁士跟沙俄的两批新式武器都已送到,数量不是很宽裕,但装备一支几万人的部队还是不成问题。要知道当年普鲁士对丹麦的战争中。普奥两国加在一起也不过数十万人。并且武器落后,火炮严重缺乏。大清国支援的新式步枪、短管曲射炮跟重型榴弹炮,已经足以使普鲁士跟沙俄两国分别组建出武装到牙齿的钢铁部队。那将是一部真正地无坚不摧地战争机器!
在交付武器的同时,大清国还分别支援了部分技术,主要是用于弹药、地雷,还有香瓜手雷的生产。这样一来,就为普鲁士跟沙俄在欧洲发动持久地大规模战争提供了充足而有力的保障。
在萧然强大财力及新式武器的支持下,原驻俄公使俾斯麦,此时已经出任了普鲁士首相兼外交大臣,发表了著名的铁血演说:“德国所注意的不是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权力。普鲁士必须积聚自己的力量以待有利时机,这样的时机我们已经错过了好几次。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与多数人的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这位铁血宰相一当权,便开始厉兵秣马,对内积极扩充军队,外交上大胆而又不失狡猾,联合奥地利,成功挑起了对丹麦的政治争端,为最终统一德意志联邦迈出了第一步。
俄国方面,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也经过了近一年来的努力,逐步镇压了地方上的农民骚乱,一边整顿国内的经济跟工业,一边开始有计划的加强中央集权。当年的克里木战争不单使沙皇俄国从荣誉的顶峰跌入低谷,一度被排挤出欧洲的大门,甚至还逼死了他的亲老子尼古拉一世。无论从利
荣誉上,亚历山大当然都不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干半岛,重夺昔日的欧洲老大哥地位,就成了沙皇的唯一目标。
由于当时的信息传递跟运输都不便捷,往来联络极耗时日,萧然就需要对这些事情做出一一的统筹安排。除此之外,他还等着要见两个重要的人。
第一个要见的当然就是曾国藩了。说来这位曾帅,去年十一月中就已经动身来京,到现在已经足足的走了两个来月。明里的托词是说路染寒疾,实际上却是由于湘军遣散,调任直隶总督,有意的造一造声势。直到一月末,曾国藩一行才抵达京师。
其实这时曾国藩的心里,可能比萧然还急着这一次见面。作为地方大佬,他在京师自然是耳目众多,尽管不在朝堂,但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却甭想瞒过他的眼去。而萧然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也当然一清二楚。
自打回銮开始,诛肃顺,废慈禧,北征俄国,东进日本,以及开展工业变革,开辟商业通路,林林总总,这位红顶太监做过的事情,简直是不胜枚举。要说当初在承德与萧然见面那一次,是因为萧然得到咸丰的宠爱、是圣驾前的红人,所以才希望结交拉拢的话,那么以现在萧然的位极尊崇,曾国藩能够剩下的就只有“巴结”二字了。
这晚才到驿馆,京城里的那一帮子朝臣们,但凡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自然都要来探视拜会。曾国藩推说风寒未愈,教手随行幕宾替他一概挡驾,就只带了贴身侍卫,偷偷溜出驿馆,乘马车来到榆钱儿胡同萧然的府上。萧然也早听说他到了京城,必然第一个来见自己,算算时辰差不多了,特地教人备了酒宴。
酒宴刚备好,曾国藩的马车也到了门口。萧然亲自出门迎接,就看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迎面走来,笑吟吟拱手大声道:“萧老弟,当日承德一别,算来已近两年,想杀老朽,想杀老朽也!”
萧然笑着扶住他手臂,道:“岂敢劳烦大人记挂着,愧不敢当啊!”
寒暄了几句,曾国藩便自衣袖中摸出一纸信封,连称“些小薄礼,不成敬意”,塞在萧然手中,打开一看,原来是四张银票,面额都是十万两,上面盖有官宝印封,总计四十万两。这也是地方官进京的惯例,所以尽管萧然现在不缺银子,但送上门来的零花钱倒也不必拒绝,欣然笑纳。而后邀曾帅入席,酒菜简单却不失精致,就只两个人对面小酌,也便于言谈。
酒过三巡,渐渐话入正题。曾国藩端起酒杯满饮一杯,道:“萧老弟,你我二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上一次同你攀谈,便有一见如故之感。今天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并无六耳,老朽便有话直说了。言辞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老弟你勿怪啊!”
萧然心说我猜你就沉不住气了,瞧着模样,十有是要套我的话,探我的底。当即也干了一杯,微笑道:“大人可千万别客气,有话但请直说。”
曾国藩轻咳一声,道:“老朽这次来京,蒙皇上圣眷,太后恩宠,委任直隶总督之职,执掌京畿重地,堪称疆臣之首,说起来,这也是朝廷对伯函(曾国藩字)莫大的信任。只是直隶总督这个差事,实在是不好当啊!位高而责亦重,老朽又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到底怎么办这个差,还得仰仗老弟你多多提点才是啊!”
曾国藩这话,明里是请教,暗里却是不着痕迹的摸萧然的底,看他以后到底是做什么打算。萧然登时醒悟,这个曾剃头,显然是对我不放心啊!也难怪,自己现在位极尊崇,更何况又是个汉人,倘或触动了大清的根基,那么曾国藩可就成了池鱼之祸了。
尽管前世对你有那么一点小小崇拜,但偶像归偶像,大事上可不能含糊。萧然哈哈大笑,道:“大人这可就是说笑了!想我不过是区区一名内廷总管,如何敢妄言政务?何况我今年不过虚度十九,虽然也打过那么两仗,终究是井底的蛤蟆,能见过多大的天!而大人就不同了,数十年浸淫政务,守护一方水土,堪称社稷之栋梁。实不相瞒,我还正想请教大人,对目下的京畿事物作何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