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毛公子,冤煞我也!”刘伯温说道:“我这次从江宁而来,沿途经过泸州、蕲水不都有大将军的人跟着么?如果是我引领大军前来,岂不早让陈大将军发现了,大军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呢?”
毛满月笑道:“堂堂的刘伯温、刘军师,居然连假话也不会说!哈……刘先生,你既然不知道朱元璋派兵,那你又怎么知道朱元璋是来增援的、而不是来夺城的?那你又怎么知道派来的是溧阳的守兵?你听说过骑兵是用来守城、而不是用来攻城掠地的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先生使的真是好计谋,只可惜刘先生漏算了自己!没想到一路乔装打扮、绕道而来,进了延平城还是被大将军认了出来。刘先生可谓棋差一招、缚手缚脚啊!”
“毛公子,我……唉……”刘伯温思忖片刻,说道:“伯温无话可说,伯温甘拜下风。”
毛满月轻蔑地笑道:“刘先生,其实你只要忍住不来参加龙香会、不赶这一趟天下才子的热闹,你的原计划简直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刘伯温别过头去手摇个不停。
正说着话,众军校已在小校场上集结完毕。
邢义勇抬步上前,说道:“大将军,陈友谅军这次带兵前来的是张定边。常听说这个张定边武艺超群、从无敌手,号称是吕温侯再生。末将想出城去会一会这个张定边,还请大将军下令准许。”
陈友定问道:“义勇,你准备怎样出战?”
邢义勇说道:“大将军,末将的二百轻骑兵都是末将亲自调教出来的,上阵杀敌勇猛非凡,这个大将军知道。末将想趁着敌军初到、营盘不稳之际,带领二百轻骑先冲他一阵。大将军如果看见敌军营盘被末将冲乱,便立刻率大军掩杀。如果敌军营盘守备森严,则末将冲完一阵就回来。只是城北的敌军……”
毛满月起身说道:“义勇大哥不必担心,朱元璋的大军师刘伯温现在正是大将军的座上客,他们投鼠忌器,怎么可能攻城?”
陈友定听见点头同意,抽出令旗交给邢义勇,说道:“义勇千万小心了。”
“得令!”邢义勇接过令旗转身离去。
吕无病见邢义勇就要出战,兴奋地一跃而起,大叫道:“义勇大哥等等我!”疾步追去。
慧来和钟浩毅也急忙跟上。
毛满月也要去,被陈友定唤住。陈友定说道:“毛公子,以你的才智应该稳坐中军帐。冲锋陷阵的事就留给义勇他们去吧!”说罢,又对众将调令嘱咐、严防城池。
南城门口,二百轻骑兵已经集结完毕。
邢义勇提马上前,说道:“诸位弟兄,待会儿随我一起杀入敌营,我冲在前面,你们在我的两旁做‘雁翅型’展开,等冲到敌营寨门前,你们再在我身后合并成‘一字型’,咱们给敌军来个一箭穿心。明白吗?”
二百轻骑齐声答道:“明白。”
“好!现在你们各自将战马的马蹄用布裹住,我可不想让敌军听出我有多少骑。”邢义勇说罢扭过马头,对着城上的瞭望哨高声问道:“什么情况?”
瞭望哨喊道:“将军,敌军已经身升火煮饭了。”
“知道了。我们再等等,等敌军起锅吃饭的时候,我们再一鼓作气杀出。”邢义勇说道。
吕无病上前说道:“大哥,不如让我也随你们一起杀出去吧?”
邢义勇跃下马来,手拍吕无病肩头说道:“无病,大哥知道你有一身的本事,可是你对战场上的一切并不熟悉,你还是别去了。”
吕无病说道:“但敌人有五万之多,而你们才二百骑,我不放心大哥呀!”
邢义勇喝道:“无病,如果是我的兵在战前说出这些扰乱军心的话,我早一刀把他砍了。放心吧,大哥的轻骑兵都是能以一挡百的勇士,像这种小阵仗保证能来去自如!”
“那好吧!无病祝大哥旗开得胜。”吕无病嘴里这么说,心中却在暗道:等你冲出去后我也跟着冲,到了两军阵前,我看你还能怎样?哼,早说了,我又不是你的兵,干嘛要听你的?
城楼上的瞭望哨喊道:“将军,敌营内已经熄火起锅,开始吃午饭了。”
邢义勇听见,对轻骑兵喝道:“弟兄们,你们追随我至今有没有打过败仗?”
轻骑兵齐声喝道:“没有。”
邢义勇又喝道:“这次我要以二百轻骑兵攻击五万余敌军,也是我们至今军力对比最悬殊的一仗,你们怕不怕?”
轻骑兵们喝道:“不怕!”
“说道好!”邢义勇高声喝道:“我们是军人,军人就应该把鲜血洒在战场上。但是我们的血更要敌人来偿还,十倍,不、百倍。”伸手抽出腰间砍刀,高高扬起。
二百轻骑兵也各自抽出腰刀。
就在此刻,邢义勇突然感到耳鸣目眩、头痛欲裂。急忙用左手抓紧马鞍,咬牙闭眼强行忍住不让自己往下坠。
疼痛稍缓,发现鼻孔下面有些湿。伸手一摸,鼻孔中流出的居然是两道又腥又臭的黑血。邢义勇想起柳下男给自己的丹丸、和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道:两军阵前千钧一发,容不得自己多想了,还是等回来再说吧!
城门已经缓缓打开,邢义勇大喝道:“弟兄们,为了你们的父母亲人,为了保卫闽中百姓,冲!”率先冲出城去。
二百轻骑兵随同邢义勇冲出。
狂马疾奔,没有喊杀声,更没有擂鼓助威声。
吕无病急道:“慧来、阿毅,我们也杀出去吧?”
“走!”慧来和钟浩毅齐声应道。
三人正要奔出城门口,突然现出一个人拦住了三人,“都站住,你们不许去。”
原来是柳下男!
吕无病喊道:“阿男你来得正好,走,咱们一同出去帮义勇大哥杀敌去。”
柳下男用力拽住吕无病:“不许去。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啊?”
“为什么不许去?”吕无病辨道:“义勇大哥和我们都是好兄弟,他用区区二百骑就去踹敌营,我不放心。我要去帮他。”
慧来也说道:“是啊阿男,无病说得没有错,而且义勇大哥还是我们要找的第五位有缘人。现在他带着二百轻骑就冲入敌军五万余人的营中,万一有个好歹,岂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我们得去帮他。”
正说着话,城门“咣”一声关上了。
吕无病叫道:“慧来、阿毅,咱们从城头上跃下去。”
三人往城头上奔。
柳下男急忙追上城头,依旧拦在了三人身前,喝道:“好,那我问你们,你们在战场上有勇气杀人吗?你们谁杀过人?你们各自学了一身的法术,难道就是用这些法术来杀人的吗?”
三个人愣住了。是啊,谁都没有想到过战场上是要杀人的,自己真要去杀人吗?而且法术是用来杀除妖魔鬼怪的,怎么可以用来杀人?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站在城头上远远地看着邢义勇冲向敌营。
张定边军中的瞭望哨早就发现延平城城门打开,但看见只有一个人冲出,便想稍等一下再决定是禀报中军还是鸣金示警。
军队出战总是要结成阵形再进攻的,而邢义勇的轻骑兵一向训练有素,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在运动中变化各样攻防阵型。
只见邢义勇单刀独骑正往前冲,两旁突然闪出两骑,继而又是两骑、四骑、八骑……直至二百余骑,呈雁翅型展开、直冲向敌营。没有马蹄声,身后则是尘土飞扬,看不清有多少兵马。
张定边军中的瞭望哨这才大急,“咣咣……”鸣金示警。
张定边的军队自然也是军纪严明,听见示警声响起,两千弓弩手立刻在大营栅栏后排布整齐。
这时,邢义勇带领二百轻骑兵已经冲到了敌营两百丈远处。
张定边军营中,漫天飞蝗射向了轻骑兵。
看见第一排轻骑兵冲过箭网,而排在后面的轻骑兵也不知被射杀多少?尘土飞扬,实在看不清。
还有百丈不到的距离,张定边的弓弩手全都瞄准了第一排轻骑兵,箭矢平射而出。
轻骑已从两旁往中间收拢,全都躲在了邢义勇身后,数千箭矢箭箭落空。射向邢义勇的就更不用说了,邢义勇浑身的铜皮铁骨,岂会在乎区区箭簇?只要挥刀磕开射向胯下战马的,其余任其射中身躯。
眼看着已经冲到敌营门前,邢义勇大吼一声,就像一个落地雷突然炸开,震得门前守兵一个个昏倒在地,所有弓弩手呆若木鸡。
邢义勇砍开拒鹿马率先冲入,手中砍刀上下翻飞舞成一个银光球。光球所到之处,头落血崩、断肢乱飞。
二百轻骑也向两旁杀去。一柱香不到,两千弓弩手已被杀得所剩无几。
邢义勇大喝道:“弟兄们,随我一起杀进中军帐!”平挥一刀又砍翻三人,再往前冲去。
城楼上,吕无病见邢义勇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