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烽火雄心 > 圩三回 虎穴谋皮在新篇
    当被问到阿庆嫂下落的时候,陈风沉默了。[燃^文^书库][www][77][buy][]【燃文书库(776)】

    自己主动去接近地下党,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虽说共-产党最终夺了天下,是未来的执政党,可是眼下生死攸关,自己虽然是个学生党员,可要论觉悟,还只是停留在奥运会上为中国队加油的层次,要说为一个与自己从来没有交集的组织去冒生命危险,陈风突然有些迟疑。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尽管在这之前,他选择了无数次,但每一次决策,似乎都是凭借着某种惯性,他自己也说不好,但总感觉,那个贫穷的组织,才是自己的依靠。

    索性干脆还是保守秘密吧。

    “什么女人,老子女人见多了,不知道大哥说的是哪一个。”陈风故作糊涂。

    “听说今天你和一个卖茶水的女人走得挺近,她是什么来头,记住,不许耍滑,否则我先剁了你一个手指。”大哥拉出陈风的手,抓住他的中指,拧了拧。

    十指连心,陈风疼得直咬牙,连忙求饶到:“好汉,好汉,刀下留指!我说,我说!”

    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但又马上恢复,便索性问道:“快说,那女人是什么来头。”

    “唉,几位好汉也是爽快人,兄弟我也不打这个马虎眼,那女的,是……”陈风拉长了声音,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不爽快,老子一刀子捅了你!”福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似乎动了肝火。

    “唉,说就说吧,那个女的长得挺水灵的,我也血气方刚,之前常去她那喝茶,一来二去,我们俩就勾搭到一起,几位好汉,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还请你们不要为难她,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就好了。”陈风急忙解释,带着一点哭腔。

    听完陈风的话,众人面面相觑,都看着那个身材矮小的少年,少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一步走上前,抓住陈风的手腕,说道:“放屁!你他-妈在胡说八道,看老子不撕了你的嘴!”

    “千真万确啊!”陈风连忙求饶,“你想啊,那荒郊野外的,一个女人,要是没什么后台,哪敢开什么店,还不是每天我带着兵来照应的,最近那娘们知道我找了个小老婆,硬是想办法把人给挤兑走了。不知是哪位好汉看上那个卖茶水的女人了,喜欢就拿去,只是这样,我不方便带路,反正路你们也知道,不如自己去抓。”

    那少年怒气冲天,手里握着短刀,想刺陈风,又没有动手。

    领头大哥拦住了少年,问道:“你小子胡说八道的本事真不赖,差点被你骗了,你说你们俩是姘头……”大哥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少年,“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没有,谁搞破鞋还要证据?”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是中国人,只要我把你的资料往坂田办公桌上一放,到时候,可不只是一死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陈风心里暗自发笑,那坂田被自己骗得服服帖帖,真要是有人告状,自己一定能顺藤摸瓜,查个一清二楚,到时候把你们这帮只会告状的贼人一网打尽,“那我无话可说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后藤哲平戎马一生,咳,戎马两个月,想不到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了,你们去告吧。”

    大哥一愣,好像自己说走了嘴,又气又笑:“我在问你,反被你诈出一句话,你小子也算有点本事。”

    “过奖,过奖!”危机关头,陈风依然不忘贫嘴。

    “陈风!”大哥突然大喊一声:“你说,你和平安县的地下党,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有人突然这么大声叫自己的名字,陈风猛的一愣,自己这个名字,似乎从来没有对人提起,哪怕是存款,也用的是“陈水-扁”的名字,要说提过,那就只有阿庆嫂……

    啊?难不成知道了阿庆嫂的行踪,平安县的地下党想要杀人灭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风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少年”,虽然语气上故作豪情万丈,但看身形,分明就是女性的腰枝,而且这声音,和阿庆嫂一模一样,难道是……

    “什么晨风,还杨柳呢,我是后藤哲平。”陈风把这些人的来意猜中了七八分,原本紧张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

    “少年”走上前去,对着大哥悄悄的说道:“老王同志,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不如先教训教训他。”

    “去,让他吃点苦头。”老王推了推刮胡男,他手上悬在半空中的刀才渐渐放下,傻乎乎的说道:“这后藤小鬼子我见过,他有个弱点,谁都不知道。”

    老王看了看刮胡男,说:“有什么办法尽管使。”接着,走到他的身边,悄悄说道:“给阿庆嫂出出气就行了,别打残了。”

    “不用打,不用打!”刮胡男憨厚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站在陈风的面前,吓得陈风直想躲,可身上被绳子绑着,根本无处躲藏。

    刮胡男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冲着陈风,中气十足的喊道:“爸爸!”

    除了刮胡男,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陈风马上回想到,之前自己还给坂田当诱饵的时候,碰到一个傻小子,自己和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也是共产-党的人,他心里一乐,连忙装起疼来。

    “唉呦,这是谁在喊我,好疼啊!”陈风的面容扭曲起来,看上去肚痛难忍。

    刮胡男见自己的声音奏效,连忙又接着喊道:“爸爸!”

    “哎呦!哎呦!”

    “爸爸!爸爸!”

    “哎呦!哎呦!”

    “爸爸!爸爸!”

    “哎呦!哎呦!喊两声得了,别叫得这么亲!”

    “哼,哪那么便宜你,爸爸!爸爸!”

    ……

    老王走上前去,拍了拍喊得正欢的刮胡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刮胡男满脸得意的说道:“老王,你不知道,这小子以前说过,就怕别人叫他‘爸爸’,只要一叫,他就肚子疼,上次我叫了三十多声,把他给疼晕了,我还以为他疼死了呢,这回我叫几声就歇一会,等他一会受不了了,就求饶了。”

    老王听完,一脸黑线,气得直骂:“胡闹,你……”他指了指刮胡男,又指了指陈风,气得直跺脚。

    “哈哈哈哈……”躺在床上的陈风立刻陷入不可自拨的笑声中,紧接着,除了那个喊过爸爸的刮胡男,房间里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笑了好一阵,陈风把头一歪,说道:“我的真名只有阿庆嫂知道,所以当这位兄弟叫出我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党组织来考验我了,你们也知道了吧,我是肯定不会出卖组织的。”

    那“少年”把头套一摘,冲着老王说道:“怎么样,我说他有勇有谋吧。”

    老王点了点头,说:“嗯,最关键的,他有良心。起来吧,不演了。”说完,老王拿刀割断了绳索,扶起陈风,说道:“陈风同志,我听阿庆嫂提起你,也知道你是个人才,只是组织程序在这,你还是需要经受一些考验,现在我代表党组织,正式邀请你加入平安县地下工作。”

    说完,老王摘下面巾,朝陈风伸出了右手。

    陈风急忙握住,心情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接触到了组织,而是从此刻起,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我叫王春山,是平安县地下党交通站站长,按照组织章程,我是不应该参与这次接头的,但是你的位置关系重大,我不放心,所以灵活掌握,我还是来了。”王春山紧紧握住陈风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我本名叫苏二妹,常用的名字你也知道了,大家都管我叫阿庆嫂,这位是我们店里的伙计阿福,你也见过。”阿庆嫂看了看刚才那个不停叫陈风爸爸的汉子,忍不住又发笑,“他叫傻牛,虽然脑子简单了一点,但却是干地下工作的料,接触久了你就知道了。”

    阿福看了看陈风,说:“刚才你真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要把阿庆嫂的事情说出来,组织上处置叛徒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我……”

    “你什么你,我要是说了实话,你还真打算把我杀了?”月光下,陈风看着阿福的表情,责问道。

    “哼,那可说不准!”

    “靠,有没有人性!”

    “那倒不会,因为组织上并没有吸收你,所以如果你背叛了我们,最多把你打晕,然后我们再组织力量马上转移。”见阿福说话多有不妥,王春山连忙补充。

    “那现在我算不算是组织上的一员了?”陈风问道。

    “这个,你还在考查期,考虑你的位置十分重要,我决定单线与你接触,之后有什么任务,也由我分配给你。”王春山紧接着附到陈风的耳朵边上,把接头的暗告告诉了他,见陈风点头,王春山又接着说道:“胡传魁和周正邦的事情,完成得很好,一石二鸟,既剪除了鬼子的羽翼,也让日伪之间的矛盾激化,为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奠定了基础。”

    “老王,这我可就给你提点意见了。”听完王春山的话,陈风便开了口:“你这说话的口气,官腔太重,以后咱们能不能随合一点。”

    王春山一愣,紧接着说道:“真胡闹,我又不是官老爷,哪里来的什么官腔。”

    阿庆嫂在一旁说道:“好啦好啦,以后大家都是革命战友了,要互相帮助。”

    “阿庆嫂,刚才我说的话……”陈风突然想起之前在语言上对她有所冒犯,便想要道歉,毕竟人家是革命先烈,还是要尊敬人家。

    但其实,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庆嫂虽然八面玲珑,但却是个本份的女人,被陈风这么一说,哪有不气的道理,可这也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想了想,便说道:“算了,你也是为了我好,不过这事以后不许再提了。”

    “嘿,不愧是革命先烈,就是有气度!”陈风笑了笑,看了看王春山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便问道:“老王,组织上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的?”

    “这个……”王春山一脸窘迫,“你刚刚参加工作,组织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不如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这有什么难开口的,不就是钱嘛。”陈风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存折来,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一大笔钱,而主人的名头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陈-,“这是个脏名,我从汉奸那敲诈,哦不,是没收来的脏钱,都存在这个脏名下,组织上可以把钱取出来,暂时先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这,这是你的财产,组织上怎么能……”王春山刚想说话,突然觉得把这脏钱说成是陈风的财产有些不妥。

    “哎!可别说是我的财产!”陈风的反应很快,直接堵了老王的话,“这钱都不怎么干净,但总得想个好去处,拿给组织当活动经费,正好。”说完,陈风感觉这个场面就像韦小宝拿着一沓银票,交给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一样。

    阿庆嫂接过存折,看了看里面的数字,吓了一跳。

    “老王,你看我刚入伙,也没什么见面礼,这个存折,就当是‘投名状’吧。”

    王春山听完,带着怒气的说道:“胡闹,你把组织看成是土匪了么?我是不是还要跟你拜个把子?”

    陈风接过王春山的话头,说道:“我正有此意,你看我虚长你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吧!”

    “胡闹!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我现在有点后悔让你加入组织了。”年近四十的王春山故作生气,把脸一沉。

    “那你把存折给我拿回来,明天我去迎春楼包上十几二十几个小妞……”陈风朝阿庆嫂伸出手,就准备要回存折。

    “老王!”阿庆嫂连忙说道:“陈风同志刚参加革命,以后可以慢慢教育他,在去新的工作岗位前,我要郑重的表达一下我的态度,我相信陈风同志。”

    老王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顺便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明月,他舒了一口气:陈风的加入,无疑把平安县原本很难开展的地下工作,变成了一盘活棋,苦恼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奔头,想想为了打入平安县那些牺牲了的同志,他的眼里涌出一泪花,心里头默念着一首小诗: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