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烽火雄心 > 第七回 辛苦遭逢起一经
    赛西施听到婆婆发话,便将刀子握在手中,不再有任何动作,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鬼子,居然还睡得如此安详,她转头看了婆婆一眼,心中一千个不乐意:“婆婆,这小鬼子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您老居然还要留着他的干嘛。[燃^文^书库][www][77][buy][]”

    金花婆婆没有正面回答赛西施,只是轻声说道:“来人啊,把这个人抬到聚义堂。”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人人都清楚,婆婆这么一说,分明就是不让人再动陈风一根汉毛。

    就这样,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陈风摆在地上,听着他打着呼噜,个个都憋着气,后悔刚才怎么没把这个如此嚣张的鬼子千刀万剐。

    听到金花令重现,除了蛋碎了无痕的吴玉玺,几位当家的都齐聚到聚义堂来,因为陈风没醒,也说不出这金花令的来路,自然不敢擅作主张。

    “诸位,手持金花令,不管论敌我,不可杀生,这老规矩,二龙山地界的绺子们都清楚,今天婆婆生辰这么大的阵仗,咱们要是坏了规矩,怕是无法再号令附近的绺子了。”椅子上的老五叔开了口,轻声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意下留着这鬼子的性命,等他醒了问清楚再说。”

    “五叔!”赛西施开口言道:“您身为寨子里的‘搬舵先生’这么些年,自然见多识广,按理说,晚辈应该听您的安排才是,可是这小鬼子两次飞了咱们的局,如果再飞一次,怕是以后传扬出去,有失体面。”

    “搬舵先生”是土匪们的一个称谓,其实就对比是军队里的军师,可他的工作比军师要复杂的多,大到钱粮的调配,小到人际关系的处理,几乎都离不开他。

    老五叔重新装好烟,一边装,一边说道:“孩子,丢了手艺本不打紧,若是坏了规矩,怕是人心会散。”

    这话似乎说中了赛西施的痛处,她便不再言语。

    见没人回话,老五叔抽了一口烟,便坐着问道:“大当家,这鬼子如何处理,还看您定夺。”

    金花婆婆看了躺在地上的陈风,笑首说道:“白家后生好手艺,却给咱们擒来了一个烫手山芋。送他一个令,他便还咱们一个令。老五,你跟我多年,这事就由你说了算吧。”

    “依我看!”老五叔似乎没有征集其他人的意见,便发号施令:“来人啊,照料好这个鬼子,等他醒了,咱们再问话也不迟,大当家的寿辰不能废,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说完,他又吸了一口烟,口中吐出一片青烟,青烟背后,浮现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但没有人查觉到。

    陈风被抬进厢房,一声酒令响起,众人继续吃喝,但无论如何,再感受不到上午时那份浓烈的酒兴。

    民国十七年前,军阀割据,二龙山处于阎锡山与直、奉两大军阀以及各地方的小型地主武装的活跃地带,名符其实的四战之地,这里的山民为了生存,只得选择拿起武器,反抗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派系的敌人。

    久而久之,为了提高战斗力,二龙山便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土匪武装。但这些土匪武装没有统一的领导,实际上面对军阀们大规模进攻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直到193年,也就是民国二十三年,这里来了一伙外乡的响马,这个各自为战的局面,才真正的被打破。

    这伙外乡响马的头目,便是金花婆婆,不知她使了哪些手段,恩威并施,迅速的统一了二龙山地界的所有土匪,并使他们一致对外。从此,再没有一家军阀敢打这里的主意。

    金花婆婆有自己的主张,他订下了“四盟”、“八赏”、“八斩条”等规矩,结合着土匪之前就有的“十不抢”,俨然就形成了二龙山附近土匪的铁规,近四年的光景,无人敢破。

    土匪有了规矩,自然对附近老百姓的秋毫无犯,渐渐的,那些没有入了土匪帮的山民,渐渐的也自发服从了这位劫富济贫的女侠金花,有时,金花寨一声令下,听从号令的,算上男女老幼,高达四五千人,这些人里,不但有土匪武装,还有拿起武器的山民。

    金花寨原本人丁兴旺,直到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践踏到这里,金花婆婆根本不见任何鬼子的人,只要有机会,绝不让鬼子有好日子过,而附近的鬼子,在吃尽了金花婆婆的苦头之后,也开始疯狂的反扑,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败。

    但鬼子毕竟是有组织的军队,而二龙山的土匪那几条枪终归不是对手。土匪的人事组织里,讲究得是“四梁八柱”,结果这一年下来,二龙山损失惨重,金花寨首当其冲,“八柱”就只剩下二老蛮。

    结果还被陈风踢了一脚。

    话说回来,也正是陈风在的这段时日,金花寨与坂田的交锋,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方法,那就是:混进城,打冷枪。

    所以说,二龙山的土匪,纪律严明、江湖义气、劫富济贫,更有民族大义,就像是一群落草的侠盗,和解放后杨子荣卧底的那帮祸害老百姓的土匪并不一样,换一个层面,甚至可以理解成为义匪。

    ……

    自从被白朗抓上山来,死亡的心结就一直笼罩在陈风的心头,直到最后与五花的搏命倒地,一种疲倦的感觉涌上心头,再加上赛西施这一飞钉,陈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既然自己是个死人,也没什么好怕,索性双眼一闭,反倒进入了梦乡,就连旁边有这么大的动静,全然不为所动。

    一天一夜之后,陈风终于醒了。

    许是之前太过劳累,陈风恢复了意识,只是眼前一片漆黑——他忘记了还要睁开眼,然而,这短暂的黑暗,让他的嗅到烟丝燃烧的味道。

    “你醒了啊!”传入耳朵的,是一个老者的声音,比起嗅觉,声音的刺激似乎更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感,陈风不知道此刻自己所处的情况。

    “干了一辈子买卖,头一次碰到这么落魄,却还能睡到打呼噜说梦话的主。”那老者抽了一口烟,吐了一口气,空气中的烟味更加浓烈,有点呛人。

    “这不是阎王殿吧?”陈风还未睁眼,只是听到旁边有人声,开口问了一句。

    “哈哈哈,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不是阎王爷!”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浑厚有力,像是一位智者,但这声音却带着三分邪气,这种感觉没法形容。

    陈风猛的睁眼,现下是晚上,屋子里只有一盏小油灯,灯火昏暗,映入陈风眼帘的,就只有一张苍老的脸庞。

    “我草!原来阎王爷长这个!真J8丑!”见到这张脸,陈风顺嘴就说出这么一句话,这话惹得灯光下那张面孔抽搐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

    陈风突然觉得自己说这放有些问题,自己好歹也算是个理工科的学生,那种阴曹地府什么的是根本不存在的,自己躺在这里,五感俱存,就说明陈风还是个活人,眼前这个看着自己的人,多半有可能是个恩公,这么说话,对恩公多有不敬,想到这,陈风连忙说了声对不起,并想再说点好话,弥补一下刚才的失口。

    可是眼前这张脸实在是太丑了,甚至可以说是滚滚红尘难缘份,万里空巷无人闻,灯光下那古树般的皮肤里,深深的内嵌着两颗黄豆粒般的招子,鼻口难分,双眼下的那两道说不清是眼带还是伤疤的痕迹,几乎吸引了陈风所有的注意力,他努力的想寻找点赞美的词汇,但就这个长相来看,难度很大。

    “这泥玛,要不是我学科学信科学,就这长相我还真以为自己到了阎王殿了!”陈风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说道:“我刚自醒,老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那老者抽了一口烟,说道:“不打紧,这把年纪了,无妨,无妨!”他一边说着无妨,语气上却还很介意似的,“我年轻那会,也是个十里八村的俊后生,可惜啊,岁月不饶人。”老者似乎刻意强调了一下自己年轻时的样貌,但这证明不了什么。

    “请问,我是不是又‘重生’了?”陈风比划了一下,他觉得之前自己必死无疑了,既然可以穿越,那为什么就不能重生,一定是自己死了,引发了巨大的能量漩涡,导致自己又重生到了谁的身上。“现在是什么朝代?”

    老者吧嗒一口烟,满腹狐疑的问道:“什么重生?现在是民国二十七年,你睡了一觉怎么连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风听完,有些不敢相信,听完这话,陈风不知道自己昏倒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只是睡了一觉,那一定是有人施救,才不至于遭到毒手,那眼前这个人就一定是救自己的恩人了!

    “啊,我就记得那个小娘们飞了我一钉,之前我打趴下好几个人,体力实在够呛,眼前一黑就睡着了,想必是恩公救了在下,请受在下一拜。”陈风说完,也没有下拜的意思,就是在床上简单的作了一个揖。

    老者原本想扶,刚一起身,见陈风的作揖的双手已经落下,便知道眼前这人只是说说而已,便又坐了回去,心里有些不快。

    “我不是你的恩公,你也没有得救,你还在金花寨里。”老者吸了最后一口烟,轻声说道:“你没死,也是有原因的,一会几位当家的就都来了,但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啊?”听到这话,陈风的心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