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招竟然被躲开,横飞惊眉头一皱,掠向仇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刺出六六三十六剑,每一剑都是那么天马行空,若三十六个横飞惊同时出剑,青龙剑化作湛蓝天幕,骤然罩向仇聪,完全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无视胸前伤口,面对横飞惊石破天惊的一击,仇聪的脸容更加深沉肃穆,双脚踏着匪夷所思的诡异步伐,遵循着某种密而不宣的节奏,蓦然,仇聪仰天狂喝一声:“刀剑啸。”
那薄如蝉翼的剑倏地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同一时刻另一把漆黑如墨的锯齿刀赫然闪过一道黑芒,一百一黑的两件武器竟神奇的合二为一,剑尖刀身,一把不伦不类的武器出现在横飞惊面前。似是对自己的武器充满无穷的信心,仇聪的脸上一摸笑容一闪而过。“叮,叮,叮······”仇聪后发先制的刺出七七四十九剑,每一剑都点在横飞惊的剑上,非但将横飞惊的攻势全部瓦解,反而送上十三剑。
横飞惊根本没有想到刚才还是手下败将的仇聪,竟还有如此强的战斗力,险些吃了大亏。幸亏横飞惊招数蕴藏有几个后着,一觉不妙,立刻变招,俨似蜻蜒点水,稍沾即逝,但饶是如此,亦已稍稍吃了点亏,横飞惊将一招“芥弥须子”施展开来全身上下防得密不透风,左手五指弹出五道无形剑气,目标直指气户,灵墟,太乙,幽门,鸠尾。
仇聪身子一个旋转避过那五道剑气,欺身攻上,刀光一闪,这次比起刚才更加快了,一口气劈出八八六十四刀,每一刀都蕴涵着开山劈石之力,当真是“攻如雷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
尽管横飞惊的“芥弥须子”防得犹如铜墙铁壁,但还是被震虎口酸麻、宝剑几乎掌握不牢。
这一刻仇聪刀势再变,一个“鱼跃龙门”飞到半空中,身子再度似陀螺般旋转起来,每一转身子便拔高一分,气势更胜三分。如此直到九转,仇聪已到几丈高,挥刀而下,正是武林中最常见的“力劈华山”。然而这一刀经仇聪施出,化腐朽为神奇,变得非同反响。空中的仇聪宛如盘古降世般,夹着开天辟地的威势,一往无前向横飞惊劈来。
这一刀好似要破尽天下间的一切,漆黑的夜晚蓦然以那刀为中心爆出明日当空罩的万丈光芒。
面对如此强横的一击,横飞惊怎敢硬接,在仇聪没有落地前,“无相千刹”便已刺出。顺着仇聪的刀势,横飞惊不断的后退,青龙剑亦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刺向刀身。叮叮当当,每一剑刺出便将刀势卸去一分。喘息间,横飞惊倒退一丈有余,刀势被卸掉了三成。然而刀尖距离横飞惊不过半尺。
又是一个呼吸间,刀在再度迫近,横飞惊几乎已经感受到刀上传来的实质般杀意,另自己脸肉生疼。仇聪的脸上闪过一丝把握全局的微笑,尽管一闪即逝但还是被横飞惊捕捉到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横飞惊的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好厉害的武功!好毒辣的计谋!横飞惊全力催动体内的无相真气,真气从各大穴中汹涌而出,后退之速不经又加快了几分。然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那把锯齿刀中躲藏了好一会儿的剑,终于在这最后一刻,在这生死存亡之间出现了。恍如脱缰的野马,挣脱了刀身束缚的蝉翼宝剑,激射而出,仿佛一道流星,带着璀璨夺目的光华,滑过短短的几寸距离,顷刻剑来到了横飞惊的面前。横飞惊的眉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那是剑上负着的主人视死如归的杀气。
受到生命的威胁,横飞惊反而沉静下来,“无我无相”的空名意境竟奇迹般的再次出现。虽然闭上了双目,但是横飞惊却通过对气机的感应,将周围的一切反映在了脑海中。一切好像都慢了下来,时间就定格在那一刹那。横飞惊的剑似突破了时间,空间的枷锁,在间不容发的那一刻,按着某种天道的契机,以玄之又玄的方式来到了蝉翼剑剑身处。
“铮”轻轻的一声金属相击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凭着气机的感应,青龙剑击在了整把剑最难施力的破绽。于是乎,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带着穿石破浪之力,以毫米之微堪堪擦过横飞惊的耳边。剑的快速移动产生一股气流,抚过横飞惊脸庞之时不禁又多了几根青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隐藏在飞剑背后的赫然是仇聪那高大的身影。一刀自下向上撩起,笼罩横飞惊胸前璇玑诸穴,封住了横飞惊的所有退路,以比蜗牛还有慢十倍的速度杀向横飞惊。这一刀没有了先前的光华,好似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随意砍出一般,平淡无其,不禁令人产生一种错觉--这一刀究竟有没有威力。
然而不巧的是今天仇聪碰到的是横飞惊,这个《无相神诀》的继承人,更可怕的是横飞惊遁入了“无我无相”的意境,气机的感应让横飞惊看到了隐藏在刀中无穷刀劲,有如冰川表面看似平静如镜,内则波涛汹涌,一旦被其表面迷惑,那只有死路一条。仇聪竟然能做到内劲聚而不散,凝而不发,刀上的造诣果然非同寻常。
面对如此局面,横飞惊除了一拼别无他法。内力一提,十层的无相真气在体内疯狂地运转起来。同样是缓缓的一剑正是无相神剑之“一剑破空”。这一剑乃是横飞惊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一剑,去除了一切多余的动作,就是那么缓缓的一刺,每向前一分,便有一层无相真气凝结在剑上。就在剑势达到最高的一刻,十层无相真气恰好被完全紧密绝伦地分布在了青龙剑上。
剑于刀这对天生的死敌,终于在主人完美的演绎下相碰了。“轰隆隆”,似来自九天般的雷声覆盖了方圆十里,并且以疯狂的速度向周围扩散着。围观的寨众再次为自己的愚昧行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两名绝世高手的劲气挟得粉身碎骨。
空中尘土飞扬,伴随着一整密集的金属相击声,只见两个模糊得人影倏的分开,倏的合拢。终于在第九十九次分开后,双方背对背静静地挺立在那儿,如若两尊雕像一动不动。尘土散去,现出两人身形,这是左边那个高大地身躯发出了哑地声音:“你所施展的可是百年前独步武林的无相神剑?”
“正是!”另一个身影回答道。
“能死在无相神剑之下,仇聪也不枉此生。只恨再无机会向你挑战!”
横飞惊轻叹一声,自言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但怪只怪你恶事做绝。唉!一切都是天意!”
“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们是朋友!”扑通!仇聪软弱稀泥般滩倒在地,呼吸闭绝,黯然归西。
横飞惊勉强压制住上涌的血气,青龙剑平指诸多寨众。那群寨众本就是怕死之人,如今后堂起火,最后的靠山仇聪又死在这少年手中,哪还敢停留,一窝蜂地朝山寨外跑去。横飞惊也不跟上,倒不是他心慈手软,一是刚才和仇聪一战自己受了不小的伤。二是,下山的路上,横飞惊早在来时便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厉害阵法。不懂之人一旦进入,便是有去无回。血债,只有用鲜血来偿还,这个道理横飞惊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明白了。
原来那仇聪并非开始隐藏了实力,而是后来运起了武当的“无极无终”。类似于天魔解体大法,这种功法唯一不同之处是一旦启用不能停止,然而威力却也闭天魔解体大法厉害许多。所以即使最后横飞惊接不住那杀招,仇聪同样会死。这本是武当派诸多武功中最为惨烈的一种功法,乃是武当开山祖师,为了使武当门人不被羞辱,而创的玉石俱焚的武功。然早在几十年前这一功法就被禁止修炼,到了这一代只有武当掌门及长老才知道有此武功的存在。横飞惊也是在百胜道人的一本闲杂纪事中才知道一二,只不知仇聪这个武当弃徒是怎么学会的。
思及宋天明,那把火应该是他放的吧。自己让他手刃仇人的诺言恐怕无法兑现了。咦,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难不成有危险。
横飞惊再次运起“踏清风”向内堂掠去。一路上空荡荡的,除了汹汹燃烧的大火,几具插着箭枝的尸体,别无他物,宋天明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知不觉间,横飞惊来到了,黑风寨的地牢。一个纵深二十几丈的硕大石室,里面有许多隔间铁笼石室,每经过一个石室前,都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或几个被铁锁、铁链捆缚在铁柱上,伤痕累累的人早已闭气了,旁边则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横飞惊正待离开,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音从深处的石室中传来。
待横飞惊来到那牢笼前,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蜷缩在石室一角。乌黑的秀发散乱着,白色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少女的头埋在膝盖间,细不可问地哭泣声从中传来。横飞惊想要靠近点看看,谁知一靠近,那少女便哭得更厉害了,嘴中还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小声的求饶声:“求你了,不要碰我!求你了,不要碰我!······”听在横飞惊的耳中是前所未有的凄凉。天晓得那帮畜生对这少女干了些什么?横飞惊不禁对自己刚才没有用最残忍的方式赶尽杀绝的行为产生了疑惑。
眼看大火就要蔓延到这里了,横飞惊闪电般了少女的劲臂穴,待他抱起少女时,秀发顺势下垂,一副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横飞惊眼前,他愣住了。竟是自己半路上碰到的那个白衣少女,虽然当时少女带着面纱,但在横飞惊这等高手眼中如若无物。还是那张清秀脱俗的脸庞,不同的是原来顾盼生辉的双眸已经失去了生气,空洞洞的一片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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