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头已经出汗,听他这么镇定,才坐回椅子,低声道:“你说的对,这是梦。”
袁笑天肃然道:“梦由心生。但是梦也是上天对一个人命运的预警,内中玄妙,深不可测。在下只是学了点皮毛,将军听听就是。觉得是,就打赏银子;觉得不是,也不要动怒。”
我没有说话,静静听他言语。
“妇人,代表着将军的过去。大雪和鲜血,意味着将军的过去是苦寒和血泪。妇人生子,痛苦挣扎,意味着将军对自己人生的不满,很渴望摆脱现状。这个梦中妇人的死亡,意味着将军将彻底背叛自己的过去。妇人生子,这是喜兆,将军在内心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后,终于获得了新生……”
我默默听着,有的地方能听懂,有的地方不大明白。但是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宛宛没有死,我做的梦,只是预示着自己的命运。我心头渐渐轻松下来,忍不住又问:“照你这么说,是因为我对一件事情犹豫不定,所以做了这么个梦了?既然如此,我对什么事情犹豫不定呢?我又该做出什么决定呢?”
袁笑天神秘的一笑:“将军的大事情,在下又如何知道?在下只是解梦,并不会读心术。”
我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大约有十两,放到桌上:“你别嫌少。我的军饷不高,这点已经是心意了。谢谢你让我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
袁笑天忽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纸牌,上书几个字:看相解梦五十两银子一次。他一本正经的道:“爷爷不在,袁家的生意不能堕了招牌。”
我道:“我真的没有五十两银子。”
他想了想,黝黑的面孔上微微一笑:“那么将军请写张欠条。将来将军有了,在下再来收帐。”
我只得写了张四十两银子的欠条,看他郑重的放在一个小木箱内,不觉好笑:“万一我这辈子都还不出来,怎么办?”
他“嘿嘿”一笑:“将军前途无可限量,在下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我走向大门,听得袁笑天在身后悠悠道:“将军如果觉得在下说得是,不妨多给在下介绍一些生意。望将军早做决断。”
我一楞,猛地转身直视袁笑天:“我听说,最了不起的相师都是瞎子。因为他们窥探到天机,又失口说破,所以遭到天谴。阁下这双招子很是明亮,还望封住口,不要丢了乌珠子才好。”
看见我走出门来,老杜和几个士兵都很高兴:“罗艺,你好象又恢复神采了。”
我哈哈一笑:“狗屁!什么相术都是狗屁!解梦也是狗屁!念经也是狗屁!算了,大伙准备着过元宵节吧。”
元宵节前的一天,我还在军营里清理来往的公文,一个士兵已经激动的跑进来:“罗将军,外面来了好多马车,送了好多东西来。”
我惊讶的走到营地中间,见一个大胖子正指挥着一辆辆马车,往空地中间装卸东西。我走上前,正要询问,忽听那胖子大声喝骂:“兔崽子,不要去乱翻,弄坏了谢三少的貂皮大衣,你小子赔不起!”
原来罗岭正在一辆马车前好奇的翻弄。他还来不及缩手,那胖子已经一鞭子抽下来,罗岭鬼叫一声,刚要开始海骂,老杜大叫着:“谢总管!大总管!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我从来没看见老杜面上这么多谄媚的笑容,他几乎是三步并一步的奔到胖子身边:“我是杜名啊,周大将军的手下!”
胖子瞥了老杜一眼,“呵呵”笑起来:“如今的镇江可热闹了,好多夫人小姐们都来了。小爷们入伍,都是宝贝疙瘩,我不来打前哨怎么行?是你小子负责训练爷们吧,这次可发大了,晚上去周大将军府等着领赏吧,连萧老夫人都到镇江了。”
老杜转头就看见了我,立即拉了我一把,一边在我耳朵边嘀咕:“发财的机会到了,多拍拍大总管的马屁。”一边把我推到胖子跟前:“大总管,是这个罗小将军负责训练新兵。”
胖子骑在马上,看了看我,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原来是这个小哥儿,咋一眼看去倒象周大公子复生似的,也是这般穿军装的威武样儿。我姓谢,名大,是谢家的大总管,将军尊名?”
我客客气气的抱拳道:“我叫罗艺。”
他这次倒仔细的看了我一圈,看得我头皮有点发麻。好一会,他才笑起来:“原来你就是罗艺。”
见我莫名,他笑得更奇怪了,忽地压低声音道:“咱们家的少爷,你可要照顾好了。仲安少爷那眼睛长在额角上的,还特特的和我提起你,可见你是个明白人。”
我只得道了声“是”。
他笑着道:“老杜,你在这里把东西按照单子清点好,签了字,我就回镇江伺候夫人们去。”
我在旁边看着他们签收东西,着实不敢相信会有人入伍连一把瑶琴都带来的。目送谢总管离开后,但见老杜在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发了,发了,这次训练少爷兵真的要发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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