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罗喉的军队闪电出动了!
贺若弼为了迷惑陈军,一直在广陵周围散放老马和疲兵。陈军突然北进,让他们吃了个措手不及。隋军的告急文书雪片般在各区域之间流动。不出我的预料,海州也接到了告急文书。我对周仲安的智慧充满了崇敬。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此刻位于海州的我,翻看着隋军往来的文书时的那种感觉。甚至连我都分不清自己究竟算大隋还是大陈的人。穿着隋军的军装,吃着隋国百姓的粮食,处理着隋国的军情。对了,独孤名是个死鬼了,我这个冒牌王爷装不了多久的。
出兵,接应陈军,是我军的作用。最无耻的,当然是打着隋军的旗号袭击隋军。我成功了,而且干得不错。从海州、胶州接到的消息看,隋军各部都在跳脚,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陈军突进到了离淮州不远的海岸,那里是淮水的入海口。广陵、淮州的军队开始集结,从军中文书看来,北方的青州、沧州的贺若弼军队也在集结。隋军在开始的混乱之后,很快归于次序,他们正象训练有素的群狼向东海岸包围过来。我暗自感叹:大将军,快来吧!快来吧!趁着我们还占领着胶州和海州,趁着隋军还没有发现真相!
半夜,我接到杜名的消息:“罗将军!大事不好了!”
“怎么啦?”我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你率领的突袭队被隋军发现了?”
“都不是!”杜名一字字道:“大军停止行进了!”
我大吃一惊:“什么?不是到了淮水入海口了吗?为什么停止?难道等着淮州的隋军把他们歼灭吗?”
杜名面色更加难看:“朝廷来了急令!周大将军被皇上急召回建康!这次行动停止了!”
我觉得有苦水从胃中倒出,比航海时还要苦涩。停止行动!我们怎么办?我们一直冒充隋军下去?指望他们发现不了,再等到冬天,北风初起时回航钱唐?“不行!杜名,把齐远叫来,让他带五百骑兵去淮水,接应大军!”
一日又是一日,我眼睁睁看着隋军的包围圈形成,大陈还是没有消息。齐远回到海州的时候,带回了陈军的先头骑兵八百余人,和领军的将领——秦彝。秦彝一见我的面,就喝道:“罗艺,你这混蛋!竟敢把小珠子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被他连打数拳,没敢还手。他怒气稍消,道:“行动改变了!你集结军队随我回大陈吧!”
我慢慢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彝叹了口气:“皇上突然改变心意,决定不再北进!”
“为什么?”
“年初的时候,陈庆和谢悠宁失踪,皇上派人多方寻觅。不久前,陈庆的头颅和尸身都被渔民捞起。皇上悲痛已极,问讯相师。相师说,这是因为朝廷妄动刀兵所致宗族之祸。因此皇上下诏撤军!”
我气愤得说话都有点颤抖:“就为了相师之语?就撤军?”
秦彝摇摇头:“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吧。但是朝廷的事情,本就说不清楚。如今周罗喉和任忠对调,周罗喉去江州,任忠到南徐州。对了,皇上恢复了南徐州之名,镇江二字弃而不用了。”
我心中狂风大作,真是天不佑大将军啊!“既然撤军,你和齐远来海州做什么?”
秦彝看着我,严肃道:“你也要撤军!罗艺!你的新军也必须撤离海州和胶州,随我回南徐州!我怕你不信齐远,便亲自来通知你!”
“你回去的话,也许会死在半路上!”我不客气地道。
“不一定!如果你的大军和我一起走,我们未必不能逃过隋军的堵截!”
我望着他,慢慢道:“你错了!我不会撤军!这是摆明了送死!”
“罗艺!你还是脱不掉你的蛮子气!”秦彝气愤得眼睛都在喷火,好象我说出这句话后,就欠了他们秦家三万两银子似的。
我想自己说的是实话。大军从陆路退回南徐州,上有追兵,下有拦截,那边任忠是否接应还难说。我转过头,无聊地用手指敲着自己的刀柄。老杜他们在堂外,没人敢在这时候靠近我们。
秦彝厉声道:“看着我的眼睛,罗艺!不要以为你娶了我妹妹我就不会教训你!”我继续敲着刀柄,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很无聊。皇帝在皇宫里莺歌燕舞,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他为什么要生气呢?“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君臣?什么叫忠义?”他猛地把我的脸搬过来,怒喝道:“看着我,他娘的你能听懂汉话吗?”他嘴里唧咕了几个字,又硬生生咽下去了。我估计他本来想说:他娘的杂种就是靠不住。
我平静的把大舅子的手从我的脸上挪开:“我只知道,要为自己的军队负责,不要让他们去送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就是他们保卫国家的时刻。”
“这种昏君不值得保护。”我的语调还是保持平静:“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觉得投降隋军都比回大陈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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