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护城河,进入新宋门,便到了汴梁东城区。汴京城热闹非凡,各式店铺一家紧挨一家,鳞次栉比,酒馆、茶肆、药铺、绸缎庄、歌楼妓馆各式招牌比比皆是,让人应接不暇。街上行人往来不绝,各色商贩行走其间,街道旁又有许多小贩摆摊设点,各种瓜果梨桃、小吃点心摆的满街都是。
柳逸玄一行人骑马走在街上,引得街上的百姓远远观望,有的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行至一家小店门口,只觉得飘来一阵香味,惹得柳逸玄肚子咕咕直叫,他是饿着肚子跨越了这九百多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怎么也走不动了。店门口招牌上打着一面小旗,写着“王婆婆肉饼”。
柳逸玄忙让众人停了下来,吩咐升官道:“升官,这家是卖什么的呀,怎么闻着这么香?”升官道:“这家是卖饼的。”“哦,卖饼的,去,给我买俩个肉饼来,我饿了。”
升官一听这话,倒觉得新鲜,忙回道:“公子,不是,您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这里是家小破店,像您这身份,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咱?”
柳逸玄听了这话很不高兴,训斥道:“怎么了,小店的东西就不能吗?我吃了这么多年的‘地沟油’不照样活到现在!我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了,骄奢淫逸,铺张浪费,爹妈的钱都是捡来的啊!”
升官被他训得目瞪口呆,心里想:“公子爷胡w些什么呀,难道他换了口味了?估计是吃腻了大鱼大肉,想吃点别的换换口味。”也没等他训完,说道:“得嘞,您要吃我这就给您买去!”跑到店里买了三个肉饼,这北宋的肉饼就是现在的火烧,六文钱一个,三两多重。柳逸玄接过来火烧放在鼻子上一闻,赞道:“还真是老北京的味!”于是就大口的吃起来。
那位王公子叫王子纯,是殿帅府王简太尉的儿子,与柳逸玄同在太学读书时结识,当时蔡京、高俅在朝把持政务,柳逸玄的父亲柳安国任吏部侍郎,王简任开封府尹,钦宗即位后,柳安国与王简联合参了蔡京一本,钦宗为了清除旧党,想在朝中安排自己的心腹之人,便将蔡京等人贬到岭南去了。之后钦宗便封柳安国为相国,王简为太尉,共同处理朝政。
王子纯看到柳逸玄在吃那些只有街头小民才会吃的肉饼,不禁觉得奇怪,来到跟前问道:“柳兄,为何吃这些粗粮浊食,吃坏了肚子可不是好玩的?”
柳逸玄边吞咽边对他说:“没事的,我这用‘地沟油’练过的肠胃,吃你们的东西根本没什么问题?再说,这王婆婆的手艺还真不错,挺好吃的,贤弟你也尝尝吧?”
王子纯在马上连忙摇头,“不不不,还是您自己受用吧,小弟怕是享受不起,上回有个小厮说,朱雀门外有一家西域来的肉店,专门将羊肉切碎,用竹签穿起来烤着吃,说是什么味道鲜美,我只吃了一串就闹了三天的肚子,可不敢再吃了。”
柳逸玄说:“你们这些官二代就是娇贵,不过也不好说,你上回吃的可能是鼠肉吧?赶紧让你爹把那家店给查封了!”
王子纯笑道:“哎呀,柳兄何必笑话小弟!只是你在这吃了肉饼,我们待会怎么去孙羊店喝酒呢?”
柳逸玄道:“贤弟放心,这几个小饼算不了什么,到时候照样陪你喝好!”他边说边吃着。
孙羊店是东城门里最大的酒肆,许多达官贵人经常到此喝酒享乐,王子纯早早地就派小厮来店里定了雅座。柳逸玄一行人来到店门口,便见掌柜的在门口迎接,掌柜的姓吴,四十来岁,胖乎乎的身材,一脸堆笑地说道:“柳大爷、王公子来了,小人早就等候多时了!”王子纯问他:“酒菜都备好了吗?”吴掌柜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来了,来里面请!”
柳逸玄摇摇摆摆地进了店里,心里正美着“今儿咱也当回大爷!好好过把瘾,万一明儿我再突然穿越回去,岂不白来了宋朝一回!”
二人来到二楼的雅座坐下,小厮们在左右伺候着。王子纯端起酒壶给柳逸玄斟酒,说道:“小弟先敬兄长一杯!”二人便对饮一杯,柳逸玄道:“这还真是好酒啊,入口棉柔,还不上头。”说得王子纯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楼的雅座每天都会客满,京城里的富家公子经常来此饮酒作乐,不光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和饭菜与别处不同,还因为这里的歌妓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几名美貌的歌女在台上轻歌曼舞,台下的客人也都醉生梦死。柳逸玄一边喝酒一边盯着那些舞女的纤柔细腰,只可惜这些女人穿的太多了,这毕竟是北宋,要是在北京,随便在街上抓个女的也比她们露的多啊。
他又看到台下的客人各个摇头晃脑,如痴如醉,心里自然想到杜牧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怪不得北宋要灭亡呢,就你们这样整日醉生梦死,国家不亡才怪!”他心里气愤地说道。而就在此时,千里之外的边关正是战火连绵,金兵已经占领了河北大部,正分兵往太原进攻。
柳逸玄品尝着北宋厨师的手艺,觉得不放地沟油的菜口味还真不一样,就在这时却听得前厅一阵吵闹,几个女子在呼喊着:“公子,放手啊,不要这样!”
柳逸玄一听这动静,估计是有人调戏歌女了,忙起来要去看热闹,王子纯也跟着过来,果然见几个公子哥扯住了两个歌女的衣服,举止轻佻,正在猥亵。
王子纯道:“又是这帮家伙!”柳逸玄问道:“你认识他们?”王子纯道:“怎么不认识,那个穿白色长袍的就是当朝太师朱范的儿子,叫朱达昌,其余的几个都是太师党羽们的子弟,这伙人在京城里是有名的恶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柳逸玄看到王子纯一脸气愤,觉得他肯定受过他们欺负,也对这伙恶少产生不满,想出手教训他们一下,又没那胆量,以前在学校里也遇见过这种人,只能惹不起就躲得起,不过现在他不怕了,自己也是少爷,又没在学校,也不怕被开除。便问王子纯:“他爹太师是几品啊?”
王子纯道:“一品!”
“哦,你爹的太尉是几品?”
“也是一品啊!”
“那我爹的相国呢?也是一品吧?”
王子纯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那咱还怕他个鸟啊?俩爹还拼不过他一个爹!走,揍他去,别以为他是官二代就胡作非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要敢强奸,我就敢判他!”他边说边往前厅走去。王子纯忙拦他,说道:“柳兄,别冲动啊,要是让你们家老爷子知道,又得打你!”
柳逸玄说:“怕什么,咱们这是伸张正义,又不是胡作非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处手,风风火火闯九州,要不然连梁山贼寇都不如!”说着就大喊一声:“给我住手!”
整个客厅里的人都将目光汇聚到他身上,好像所有的观众都在等这一声。柳逸玄看到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难免有些激动,他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这件事他做的是对还是不对,不过都已经大吼了一声了,要不拿出点英雄气概,岂不是对不起这声吼叫,于是正义凛然地走上前去,指着那位白衣公子道:“放开那位姑娘!”这位朱公子一看有人出头,便放开了那位歌女,怒目圆睁,要来应战。
柳逸玄的目光落在了那位歌女身上,丝毫不鸟这位朱公子。他见那位歌女十八、九岁的样子,身量苗条,眉目清秀,面庞白净略带娇羞之态,体格窈窕尽显典雅之风,虽无闭月羞花之容,但也是清纯典雅之貌。柳逸玄心想:“怪不得这哥们忍不住要调戏她呢,我他妈也忍不住啊?不行,我现在是小说主角,怎么能动此邪念呢,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那位白衣公子看到柳逸玄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连忙打断他意淫,说道:“哎,干什么呢!看这儿!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出风头!”
柳逸玄道:“老子当然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朱太师的儿子,叫什么‘猪大肠’的吗?老子刚才还点了一盘呢!”
他这一说,围观的客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连他的几个随从都忍不住捂着嘴笑。朱达昌见到形势不妙,连忙喊道:“都别笑了!”转过身对柳逸玄道:“你知道我是太师的儿子,还敢管我的闲事!”
柳逸玄道:“废话,要不知道你爹是太师,老子还不管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儿个我就让大宋律法发挥发挥作用!”
这几句正义之词倒引得旁边的几个看热闹的叫道:“说的好!”其实他接下来想说:“王朝马汉,给我狗头铡伺候!”却及时收住了嘴,转而指着朱达昌骂道:“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众目睽睽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良家歌妓,成何体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说自己是太师的儿子,也不怕给太师蒙羞,给祖宗丢人,置我大宋律令于何地……”
他的话还没讲完,朱达昌就一个拳头挥了过来。柳逸玄只觉得鼻子生疼,有一股液体流到嘴角上来。他用手抹了一下,竟是鲜血。
“妈的,老子给你拼了,给我上!”连忙招呼了一下身后的王子纯和升官发财等几个家丁。这边跟朱达昌一块来的几个好友也一拥而上,两拨人一片乱战,看得吴掌柜直抹眼泪。旁边的几个客人也看不惯朱达昌等人的行为,纷纷伸出援助之脚,一时间乱作一团,难分彼此。
柳逸玄刚来到宋朝就闯下祸端,正是: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