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玄只感觉到营房里的气氛不对,自己光顾着填饱肚子,竟忘了周围这些兵士的感觉,他对这些人眼睛里散发的那种目光太熟悉了,因为曾经他也无数次用这种眼神来看别人。
上中学时,自己冒着大雨骑自行车回家,而自己的同班同学却有奔驰车来校门口接送;到了大学,上铺的舍友一个星期换一个妹子,而自己却撸了四年。
柳逸玄今天成了这种目光的承受者,却让他一点也没感到什么优越感。他知道这些士兵都是从各地抓来的,有的甚至是为了填饱肚子才来到军营的,由于曾经有过“羡慕嫉妒恨”的经历,柳逸玄对这些贫寒子弟产生了几分同情和怜悯。他微微的对他们笑了一下,问道:“你们也想吃吗?一块来吃吧!”
几个兵丁看到他如此的慷慨大方,心里也就没了敌意,纷纷凑了过来,伸手要抢那剩下的半只烧鹅来吃,升官连忙拦着,对柳逸玄说道:“公子,给他们吃,我们就没得吃了?”
柳逸玄笑道:“不碍事的,我们可以回到府上再吃嘛,他们可能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些,就分给他们吧。”又对那些士兵说道:“你们要是想吃,这些你们都拿去吧!
“那就多谢公子!我们可就不客气啦!”
几个士兵连忙上来,把那半只烧鹅抢过去用手撕开分了起来,那位叫“小六”的士兵忙走过来谢道:“公子可真是好人啊,今天早上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
柳逸玄笑道:“呵呵,小事一桩,我不会介意的。”
其实,半只烧鹅和一点牛肉哪里够这些人吃的,好在这些一块出生入死过的人多少讲些义气,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争执,柳逸玄还担心会出现“二桃杀三士”的悲剧,看来是多余了。
柳逸玄又来问小六道:“小六,你上战场打过仗吗?”
小六摇着头说:“没有,他们嫌我个头小,打仗的时候叫我看守军营。”
“哦,那你今年多大了?”柳逸玄问道。
“今年十五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稚气。
“才十五?那你为什么来当兵啊?”柳逸玄不解的问。
“我的老家在陕西,三年前西夏兵入关劫掠,杀了我爹娘,我就无依无靠了,听说当兵可以有饭吃,我就入了军营。”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挺好,堂堂七尺男儿就应该上阵杀敌,为国效力!”柳逸玄讲起大道理。
“我六尺半!”小六回应道。
“六尺半也不怕,杀敌不在高矮,土行孙还能立大功呢!只要你好好干,将来说不定就成了大将军!”
旁边的几个军士听了这话,都在哈哈笑话他们,对于那些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保住命要比当什么大将军要重要得多。
小六问道:“小的在辕门口听公子和袁教头的谈话,知道您是相国家的公子,既是相国的公子,为什么也跑到军营里来当兵了?”
“我到军营不是来当兵的,只是想跟袁教头学习一些枪棒,等日后金兵来了,也好上阵杀敌!”
“公子也要上阵杀敌吗?当兵服役都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子弟干的,像您这种大户人家的秀才公子,怎么可以上阵杀敌呢?”
“那有什么不可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也是大宋子民,自当要保家卫国!对了,我有一个好哥们,是王太尉家的公子,叫王子纯,据说也在禁军里当个什么小校,你们认识他吗?”
“王太尉家的公子?没听说过!”小六参军不久,对军中的将领不熟悉,左思右想也没想起什么王公子。
“哦,可能你不认识他,几天前王太尉奉旨出征太原,我那好哥们也跟着他父亲去了。本来我也想去打仗的,只是我爹嫌我武艺不精,才没同意我去的,所以我才到军营里跟袁教头学习枪法,等我学好了枪法,再去上阵杀敌,说不准还能混个大将军当一当!”
“呵呵,那倒是挺好,等公子当了将军,一定要提拔一下小的,也让我们当个什么校尉,都尉什么的!”众人吃了柳逸玄的酒肉,又听到他还有鸿鹄之志,纷纷说些好听的哄他,也算对他饭菜的一种报答。只可惜柳逸玄想的太天真,因为在即将到来的这段乱世,能完好的活下来就已经是莫大的造化,更别提当什么大将军了。
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忽然却听到帐外“咚咚咚”鼓声响起。几个士兵放下手里的碗筷,迅速起身冲向校场。柳逸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来问小六:“小六,这是怎么了啊?你们都跑什么?”
小六道:“刚才的鼓声是在召集将士到校场集合,怕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公子,小人就失陪了!”说着就跑了出去。
“哎哎哎,刚吃完饭,不宜做剧烈运动你们不知道吗?……”柳逸玄对着跑出去的几个士兵喊道,只是这些士兵听到鼓令,哪敢有半点耽搁,纷纷往校场去了。
柳逸玄见大伙都跑去了校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带着升官也去了校场。袁教头看到柳逸玄过来,便说道:“最近边关战事吃紧,为防止金兵偷袭,‘勇’字营禁军要到城东的陈桥驿换防,今日公子可先回去,改日再来练习吧!”
“什么?这就让我走?我什么还没学呢?”柳逸玄问道。
袁教头道:“公子可回府中继续练习刺杀,来日我再教授公子步法,今日军情紧急,袁某军令在身,不能相陪了。”说着便集合队伍,跑步出辕门往城东而去。
柳逸玄本想学习些枪法,耍耍威风,却不想刺了一中午的稻草人,只得郁闷而归。
出了禁军的军营,柳逸玄在默默的问自己:“我真的打算在这混乱的年代上阵杀敌吗?可我连鸡都没杀过啊,当然也没上过。虽然玩游戏时可以感受一刀砍死几个小兵的快感,可万一真上了站场,阳痿了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宋朝,我还得活着回去呢!可是我怎么回去呢?我是偷看了那幅《清明上河图》才来到这儿的,看来得先找到这幅画才行,可是谁他妈知道那幅画在哪儿呢?据说张择端把《清明上河图》献给了宋徽宗,可是怎么能从宋徽宗那搞到这幅画呢?”
他越想越觉得头大,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愁眉苦脸地赶回城中。到底柳逸玄能否在宋朝看到那幅《清明上河图》,静待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