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内,热闹非凡,太后吩咐御厨备好美味佳肴,要在宫中招待柳家父子。灵儿得知柳逸玄今日进宫面圣,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一大早就跑到太后这边等消息,太后接连派了几个小太监去宣德殿打探,一有柳逸玄的消息便回来禀报。当太后得知柳逸玄被封了四品御林军副都统,还被赐了金牌,又为他高兴了一番。
约摸到了午时时分,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太监慌忙回道:“太后娘娘,那柳相国父子奉了圣上旨意,往宁寿宫这边来了。”
太后喜道:“好,好。”又问道:“皇上过来了吗?”
小太监摇头回道:“奴才只看到柳相国父子来了,并未见官家的御驾,可能是待会儿再过来。”
太后道:“好吧,哀家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准备吧。”在一旁看热闹的灵儿跑过来问道:“怎么了母后,皇兄还过来吗?”
太后思虑片刻,言道:“你皇兄应该会过来吧,这顿午宴本是他传旨与哀家的,说要在这宁寿宫招待他们柳家父子二人,待会儿哀家再差人去问问,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快去看看你姨夫和你玄哥哥来了没有。”
母女二人正闲聊之际,小太监来报:“柳相国已在宫门外等候。”太后连忙传旨,让他们爷俩进来。那柳家父子听了传召,便快步往宁寿宫见驾,父子二人进了殿门,对着老太后跪拜行礼,太后让他们父子免礼平身,又赐了凳子坐下。
柳逸玄早就注意到灵儿也在旁边,连忙对着她傻笑一番,挤眉弄眼,眉目传情。柳逸玄多日未见到灵儿,心中甚是思念,今日能在宫中遇见。更是欢喜不已。太后又将柳逸玄叫到跟前,看了看他,说道:“玄儿去了一趟战场,确实晒黑了不少啊。不过,倒比以前看起来结实了。”又问道:“玄儿,听说你在前线立了不少功劳,皇上今儿封了你个什么官啊?”
柳逸玄笑道:“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封了我个御林军副都统,还给了我一块金牌,可以自由出入午门。”
“御林军副都统?这是个什么官啊?几品啊?”太后显然很关心自己将来女婿的前程,连忙向旁边的柳安国问道。
柳安国道:“这个御林军副都统是个从四品,是在大内当差,主要负责保护圣上和您老人家的安全。”
“噢。原来是这么个官。”又说道:“这样也好,玄儿在京城当值,以后你们爷俩在朝中也好互相有个帮衬,要比那些放了外任的,当什么太守啊、节度使啊要好的多!”
“是。太后所言极是。”柳安国在一旁连连附和。太后与柳安国聊了几句,又问了问柳逸玄边关之事,便见宫女过来回话,说午宴已经备好,可以开席了。太后见钦宗赵桓未来赴宴,又让太监们去御书房询问,柳逸玄趁机对灵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偷偷跑到偏殿的柱子后面说话去了。
柳逸玄见灵儿身穿一件绛紫色纱裙,像一朵鲜花一样美丽动人,那一张粉白可爱的脸蛋,一对透着灵气的水汪汪大眼睛,还有那满头乌黑的云鬓,看得柳逸玄越发痴醉起来。灵儿被他这么盯着看。早已娇羞默默,低头轻声说道:“玄哥哥,干嘛这样看着人家啊?感觉怪怪的。”
柳逸玄握住她的小手,笑道:“傻丫头,我都三个多月没看到你了。今天怎么也得看个够啊,来,美女,让我再看看吧!”
“讨厌啦,又说这种话来哄我,你当初走的时候,怎么也不来跟我说一声啊,害的人家天天为你担心。”说罢又故作嗔态,转过身去不理柳逸玄。
柳逸玄见她埋怨自己当初的不辞而别,也是心有愧疚,连忙对灵儿道歉道:“好妹子,别生我的气了,当初要上战场,本想跟你来告别的,只是军情紧急,我又一时半会进不了皇宫,所以就没能来和你辞行,我不是留下了一封书信吗,让我母亲进宫交给你,你可曾收到?”
灵儿点头道:“嗯,收到了,姨娘进宫的时候,你都随军出征五天了,我听说你去了战场,就吵着让皇兄把你从前线召回来,谁知皇兄将我数落了一顿,我一时害怕,就没敢再说什么了……”说着就眼含泪光,一脸委屈的样子。
柳逸玄听到灵儿是这般担心自己,还为自己受了不少的委屈,一把便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不停的道歉。“都是我不好,让妹妹受委屈了,你那皇兄也真是的,干嘛要数落你呢,这么好的妹妹,疼还疼不过来呢!行了,别伤心了,我现在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与你分开了,好吗?”
灵儿依偎在柳逸玄的怀中,洋溢着满脸的幸福,却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咳嗽的声音,灵儿连忙从柳逸玄怀中挣出,慌忙整理衣服。回身再来看,原来是自己的贴身丫头珠帘,那珠帘看到灵儿跟柳逸玄拥在一起,也只在一旁偷笑。灵儿见是珠帘,连忙故作生气地怨道:“好个死丫头,竟敢偷听我们说话,看我能饶了你!”
那珠帘笑道:“公主你可冤枉奴婢了,奴婢可不是来偷听你们说悄悄话的,是太后让我来的,太后说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就请公主和驸马爷到那边用膳吧。”
二人听了此言,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美滋滋的,便随了珠帘往前厅用膳。柳逸玄和灵儿来到前厅,果然见客厅里摆了一张大桌子,各类佳肴美食都已摆放完毕。太后看到女儿面带娇羞之色,知道他们俩肯定又跑到僻静处去说体己话了,太后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也觉得他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因此也没多问什么。
正在这时,负责去御书房问话的太监跑了回来,那小太监跪拜禀报道:“回禀太后娘娘,官家说今日朝中事务繁忙,就不来宁寿宫赴宴了,由太后娘娘代为招待柳家父子便是。”
太后听了这话,却不知钦宗是何用意。心里纳闷道:“桓儿今早还与我说要来我宫中赴宴,怎么这会子又不来了?难道他真是忙得脱不开身吗?”一时心中不快。
太后问道:“御书房里都有哪些大臣和圣上议事呢?怎么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小太监回道:“是朱太师和兵部的几位大人在官家身边。”
太后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又是这个朱太师!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整天带着一帮子门生去找桓儿议事。我看桓儿最近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都是这朱太师给闹的!”
太后心疼自己的儿子,看到儿子整天辛苦,就把罪过都推到大臣们的身上,这话虽然是在指责朱范,但柳安国在旁边听着也很不舒服,因为他也经常拿着各地的奏折去找钦宗商议,有时也忙到深夜才让钦宗休息。“太后娘娘教训的是,都是臣等无能,让圣上操劳过多。老臣有罪。”
老太后见柳安国在一旁赔罪,知道他是个忠臣,哪里肯责怪他,对他笑道:“柳卿家不要多心,哀家不是在说你。哀家是在说那朱范,那朱太师管着枢密院和尚书省,就应该多为桓儿分忧才是,哪能什么事情都来烦扰桓儿?”又叹道:“唉,这当娘的哪个是容易的,我看桓儿最近面色不太好,就担心他的身体。那朱皇后进宫都三年了,也没为哀家生个孙子孙女,哀家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就烦恼啊!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既然皇上有事脱不开身。那哀家就替他招待你们爷俩,来,入席吧!”
柳逸玄听了太后这番话,也只能是无奈的叹息,钦宗的确是个苦命的皇帝。天性软弱无能,再加上临危受命,想治理好这么一个内忧外患王朝,除非他是神仙。就北宋目前的情况来讲,假如柳逸玄穿越成了钦宗赵桓,他又该如何才能拯救北宋呢?
北宋的内忧在于党争,朝廷内部存在着新党、旧党、主战派、议和派和中间派等各个党派,这些党派的核心人物既是读书人的领袖,又都手握大权,可谓是一呼百应,即便下了狠心除掉一个党,必然又助长了其对立党的气焰,这些党派成员之间往往联系紧密,只要别人的言论和主张与自己稍有不同,便不分好坏一律横加指责,丝毫不顾及国家利益和社稷安危,各派之间争权夺利,明争暗斗,早已失去了对待突发事件应有的理智。
宋朝的党争之患不是靖康年间的产物,它从宋神宗熙宁年间的变法开始就已经产生,以王安石和司马光为首变法派与保守派经过不断的斗争,让天下的士绅都为自己贴上了标签,虽然王安石变法的初衷是为了改革体制度,但变法的结果却是为北宋留下了党争之祸。
神宗的变法到靖康年间已有五十多年,想在一个短期内消除党争之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真有人想穿越回去拯救北宋的话,那最好考虑一下回到熙宁年间才行。
当然,促使北宋灭亡的最大因素不是内忧而是外患,因为党争之事历朝都有,只要统治者能意识到党争之害,及时痛下杀手,也能将朝廷的吏治调整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可那需要一位果敢的君主和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而此时的北宋却没有这么幸运。
女真人是北方新兴的民族,他们统一了高丽,灭亡了大辽,尝到了侵略扩张带来的甜头,整个民族正处在一个斗志高昂充满掠夺欲望的阶段,而中原这个盛产精美的丝绸瓷器到处都是美貌女子的国都早已让他们垂涎已久。在灭了大辽之后,金国人本想要像之前的辽国那样,逼迫宋朝多进贡一些瓷器美女过去与他们享用,谁知大军一路南下,却见宋军如此不堪一击,不出两个月便占了山西、河北的大片领土,抢劫了大量珠宝和女人的金兵逐渐摸清了宋朝的底细,原来这些宋朝掌权的官员都是些只会写诗画画调戏歌妓的文弱书生而已,像这样的民族不被别人去奴役,简直是天理难容!
此时的柳逸玄不愿再去多想这些,因为想了也是白想,自己本来就是在听天由命,前途未卜,哪里还顾得了别人。看着灵儿脸上洋溢的笑容,柳逸玄仿佛认识到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对待灵儿,即便北宋会在不久之后灭亡,也不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了。
太后见柳逸玄父子有些拘束,连忙让宫女们给他们夹菜倒酒,还说道:“你们爷俩不要客气,到了哀家这里跟在家里一样,玄儿,你在边关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这些好吃的你就多吃点。”
柳逸玄连忙点头谢恩,小心翼翼地吃了些饭菜,父子二人囫囵的吃了一顿,便看到钦宗身边的张公公急匆匆赶了过来,那张公公见了太后连忙行礼,太后问道:“张公公,你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有何事啊?”
张公公喘着大气说道:“回太后娘娘,是官家让奴才过来的,官家有旨,让柳相爷用过午宴就到御书房去议事,说是有要事相商。”
“又有什么要事啊?连吃个饭都不让人清闲!”太后抱怨道。
柳安国起身奏道:“圣上派张公公过来传旨,想必确实有要事相商,老臣身为左相,理应为圣上分忧。”又对柳逸玄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吃了,柳逸玄得了父亲的暗示,也站起身来在一旁听着。
柳安国道:“今日太后设宴招待,臣父子二人感念圣上和太后的垂爱之恩,必当誓死效忠圣上,现在圣上让张公公传旨,召老臣过去议事,老臣就带犬子就先告辞了!”奏罢又跪拜谢恩。
太后道:“柳卿家,你们爷俩都吃好了吗?”
柳安国道:“谢太后挂念,臣已经吃好了。”
太后又问柳逸玄:“玄儿,你吃好了吗,你父亲有事要走,你又没什么事,就在这多待会吧。”
柳逸玄看了他父亲一眼,只见柳安国眉头紧皱,显然是不想让他儿子在这儿待下去,一来是怕柳逸玄说出不该说的话,二来这宫里的规矩多,怕他惹出祸来。柳逸玄只好说道:“回太后的话,我也吃好了。”
太后无奈,只得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有事,那就不留你们了。”又对旁边的灵儿说道:“灵儿,替哀家送送你姨夫和哥哥。”
灵儿得了太后的吩咐,只得来到宫门外与柳逸玄匆匆告别。毕竟大宋朝又发生了何事,且待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