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亮起,柳逸玄和管家刘福快马赶到了汴梁城下。守城士兵此时尚未打开城门,因为正值宋金两国战争时期,为防止金人奸细入城,汴梁城门要在早上辰时才会打开,并且城门口加强了戒备,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
柳逸玄来到城下,见城门紧闭便对着守城士兵喊道:“我是御林军副都统柳逸玄,今日有要事进城,麻烦城上的兄弟给开门放行。”
此时已是卯时三刻,那楼上的士兵听到门外有人呼唤,便探出头来观望,又听到他说是御林军副都统,也不敢慢待,急忙把城门开了个缝隙,走出一个当值的小校前来盘问。那小校对柳逸玄道:“小的听过大人的名声,听说您已随康王去了山东,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柳逸玄道:“我有急事要进宫面圣,一刻也不能耽误,快让我进城去!”
那小校言道:“并非小的要为难大人,只是上边有命令,到了辰时才能开城门,所以就请大人您……”
“屁话!紧闭城门是为了防止金兵的奸细入城,你看我是金兵的奸细吗?我是四品的御林军副都统,你敢拦我,小心砍了你的脑袋!”说着就拍马往城里赶去,那小校阻拦不住,又看开城门的时间马上也就到了,便放他进了城去。
柳逸玄进了城门,直奔皇城而去,不到片刻便到了朱雀门大街,柳逸玄本打算先回府内去跟父母报个平安,但一想,按照往常的惯例,此时自己的父亲应该早已进宫上朝去了,便打发管家刘福回府与他母亲范夫人报声平安,自己往皇宫大内去了。
柳逸玄一路狂奔赶到宣德门外,守门的士兵看到有人在皇城门外策马疾驰。急忙过来拦阻,柳逸玄跳下马来走到看门这伙御林军面前,这时御林军的将士们才看清他的面容,有几个认识他的士兵忙来过来牵马迎候,并笑着迎道:“原来是柳大人回来了!”
今日宣德门外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不少,像是宫内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负责皇城安危的御林军都统秦顺正在门房里喝茶,他听到门外有人喧哗,急忙跑出来瞧看,一看是柳逸玄回了京城。便出来迎候。
“柳贤弟,你回来了?”秦顺略显惊讶地迎了上去。
“是的,驸马爷,小弟要进宫去面见圣上。”说着就急忙往宫门里闯。那秦顺见他一脸急切的样子,一把拉住他说道:“贤弟不要着急,且听我说。”便问道:“贤弟奉旨随康王千岁出征,今日回京可是奉了圣旨?或是兵部的调令?”
柳逸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圣旨,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那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进宫是要做什么呀?”秦顺试探性地问道。
柳逸玄见他啰嗦,也没好气地说道:“你说还能做什么?灵儿要被皇上拿去交换肃王。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要面见圣上,让他不要相信金人的鬼话,更不能把灵儿嫁给什么金国三皇子!”
秦顺一听这话,眼珠子转了两圈。心里念道:“这柳家公子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前日金国使者才送来了求亲的国书,怎么这么快消息就传到了山东?看来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他胡来。”便笑着说道:“贤弟不要着急。这事我也听说了,圣上正在宣德殿与众大臣们商议此事呢,你要进宫面圣。好歹也要先派个人进去请示一下啊,你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让人前去禀报一声。”
柳逸玄见秦顺说了这话,知道这是他职责所在,也不想坏了宫里的规矩,只好言道:“那就有劳驸马爷了,还请你快点派人进宫禀报!”
秦顺急忙点头答应着,又回身对着一个传话太监吩咐道:“快去内侍司禀报张公公,就说柳都统要进殿面君。”
小太监得了指示快步进了宫门,秦顺便把柳逸玄拉到旁边的门房里休息,并让军士们泡了一壶好茶,让他稍等片刻。
此时的宣德殿内聚集了宋廷的文武百官,当朝一品相国柳安国正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向钦宗求情,柳安国年过花甲,须发早已花白,说话声音却也是颤颤巍巍几近沙哑。
“圣上,请您一定要三思啊,金人这时候提出和亲一事,明显是一场阴谋,即便是派了玉灵公主去和亲,也未必能换回肃王千岁啊,再者说,太后年事已高,对公主又是那般疼爱,若把公主嫁给那金国皇子,岂不是要伤她老人家的心吗?……”
“行了,你别再说了,你以为朕愿意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那金国蛮子吗,朕不是没办法吗!”说完了这话,一脸愁容的钦宗皇帝也早已是满眼含泪,他走下宝座,弯腰搀扶起柳安国,哀叹道:“柳卿家,是朕对不起你们柳家,是朕对不起这大宋的江山啊!我知道你心里恨朕,你恨朕是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帝,朕何尝不恨自己啊?可是朕也是万不得已,那金国兵马就在两百里之外的荥阳驻扎,随时都有可能包围汴梁,若不答应金人的条件,到时候太上皇和太后,以及京城的百姓都将跟着遭殃啊,柳爱卿,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要是恨朕,心里要骂朕,朕都不会怪你。”
柳安国在一旁听了这话,只得流着眼泪连连摇头,“臣不敢,臣万万不敢!只是…臣担心,若是金国人得了公主之后还不撤军,那又该如何应对啊?”
钦宗听了这话,慢慢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另一侧的老太师朱范,这朱范昨夜苦劝钦宗皇帝,让他答应金兵议和的条件,并给钦宗提供了一套听起来行之有效的御敌方案,今日看到钦宗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决心将自己的方案讲给柳安国来听。
朱太师走到柳安国身边,假惺惺地说道:“柳大人,老夫知道玉灵公主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听到金人提出的要求,我也是非常愤怒啊,可如今的形势你也看到了,西边的肃王大军已全线崩溃,东边的济王又被完颜斜包围着,太上皇和皇上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啊,希望你能体会太上皇和皇上的难处。……
现如今,完颜宗望底下的军马有十万之众,而京城的守军却只有五万,皇上已发下圣旨让周边郡县火速向京城调兵,但兵马的调派是需要时日的,如果不答应金人的条件,哪有时间来调派军马啊?因此,即便是圣上知道这是金人的阴谋,但为了太上皇和太后的安危,为了宗庙社稷得以保全,也只能答应金国人的条件了。”
柳安国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流着眼泪连连叹息。众人正商议间,忽见内侍中丞张公公得了小太监的通报,快步走向钦宗身边,附耳言道:“圣上,那柳家公子在殿外求见。”
“哦?”钦宗急忙转头看了一眼柳安国,心里念道:“朕并没有下旨让他回京,他怎么私自跑回京城了,是有人向他报信,还是康王那里发生了什么紧急军情?”
钦宗走到柳安国身边问道:“柳卿家,刚才张公公与朕禀报,说令公子已回了京城,你可知道?”
那柳安国既然决心把他儿子叫回京城,就不怕被钦宗怪罪,连忙对钦宗回道:“回圣上的话,犬子是老臣差人把他召回的。”
“什么?你…你这是为何啊?当初朕让他跟在康王身边,对他委以重任,你怎么能让他私自回来了呢?”钦宗得知是柳相国跟他儿子通的信,一时心里很不高兴。
柳安国道:“圣上,据老臣所知,犬子与玉灵公主感情深厚且有婚约在身,今日玉灵公主要与金国皇子和亲,岂能不告诉犬子?因此老臣自作主张,让府里的家人前往山东通知了犬子此事。”
钦宗听了这话,立马皱眉嗔怒道:“你…你这不是给朕添乱吗?令郎与灵儿虽有婚约在身,但毕竟二人没有完婚,还不是名义上的夫妻,朕这么决定也是万不得已,再者说,灵儿那头朕已经够为难的了,你这时候又把你儿子叫了回来,让朕怎么跟他说?你呀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圣上,老臣知道这么做会给圣上添乱,但作为父亲,老臣实在不忍心看到儿子受这般屈辱,若灵儿公主嫁给了别人我却隐瞒着他,以犬子的性格,他日后绝对不会再认我这个父亲了,也请圣上能体会老臣的一番苦衷啊!”说着又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张公公来问钦宗:“圣上,那柳家公子已在宣德门外等候,您见他还是不见?”
钦宗皇帝左右为难,也没有勇气在去面对柳逸玄,他知道柳逸玄年轻气盛,不像这些老臣们守规矩,一旦进了大殿,还不知道要怎么哭闹,但是派灵儿和亲之事,他已做下决定,并且是得了太上皇的指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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