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孤鹰传 > 第一章 岁在甲子
    寒风呼啸,大雪纷纷,山着银妆,水被素裹,天地之间,尽皆为白。

    飞燕岭山颠之上,猎鹰负手傲立,雪花飞舞,冷风如刀,却根本无法攻破他体外的护体真气的防护,对他是一无所伤。猎鹰的身姿奇特,笔直的如同指向青天的长剑,在巨岩之上牢牢站立,纹丝不动。体内先天真气流转,一呼一吸之间外界那无处不在永不枯竭的天地元气充盈而入,被他体内的先天真气牵引,在他体内的经脉之中循环流传,每一次循环,都有天地元气转化为更为凝练的先天真气,而先天真气也随之不断的壮大,凝实,渐渐的变的更为雄浑起来。但猎鹰的心神却似是对此毫无所觉,只看到这苍茫的天地,肃然的景色,恍惚之间,他的心神晋入难以言喻的奇特境界,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

    “贤弟武道进境之速,实让为兄瞠乎其后啊!”这声音惊醒了似是化身苍冥,俯瞰天地的猎鹰,他顿时从那种奇妙的境地回过神来,天地元气不再大量涌入,先天真气在打破了昔日的平衡之后又达到了另外的一种平衡,这种平衡,是练功进步的结果。

    猎鹰回头笑道:“兄长,你回来了?”

    只见一人自远处行来,倏忽间已是立身猎鹰之侧,此人的身法如电,却又给人一种闲庭信步的感觉,似慢实快,端的是神妙无方。仔细一看,却不是墨家钜子王越是谁?

    王越笑道:“贤弟,旬余不见,你的武功更为精进了啊!”

    猎鹰与王越并肩而立,闻言一笑道:“兄长谬赞,弟愧不敢当。若论武道,兄长实胜过鹰多矣。”

    王越一笑,目光也看向这大雪纷飞的天地,叹道:“昔我与贤弟初见之时,贤弟不过略踏武道门槛,如今的修为却已不在为兄之下了!这般进境,愚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猎鹰失笑道:“兄长太也会说笑了,小弟自知若论修为还差兄长一筹,怎敢当兄长如此夸赞?”

    王越笑道:“贤弟谦逊,只看贤弟适才行功之情,便知贤弟已达武道之中‘外化内合’之妙境,若能再进一步,达至‘无分内外’,便是武道之极了!以你这般年龄便可达至如此境地,实旷古未有也!”

    猎鹰哈哈笑道:“兄长别再赞小弟了,小弟能有这点修为,还不是多亏兄长你的点拨?”

    王越正色摇头道:“贤弟此言差矣,若臻至武道之境,苦练尚在其次,最重心性修为,先天禀赋悟性,贤弟能有这等修为,皆是你己身之功,愚兄焉敢居功?”

    猎鹰笑着摇了摇头,忽的问王越道:“兄长此来,不是只为夸赞小弟的武功吧?”

    王越失笑摇头,道:“当然不是,愚兄此来,是为你带来一个消息。”

    猎鹰眼中精光一闪,道:“什么消息?”

    王越目注猎鹰,缓慢而低沉的说出四句似诗非诗的话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猎鹰闻言似是毫不意外,只说了句:“三月初五?”

    王越眼中讶色一闪而逝,笑道:“原来贤弟早已知道了?”

    猎鹰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知道?自己能不知道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四句话,正是黄巾起义时太平道喊出的口号,而自己所说的三月十五,乃是史书所言太平道原定起事之日,这个时代天翻地覆的时刻,自己怎能不知呢?终于要到来了啊!这个时刻!

    猎鹰点了点头,忽的神情一动,向远山之外看了一眼,笑道:“那帮小子练功回来了。兄长,咱们也回转山寨吧!”

    王越笑着应了,两人遂携手步下山颠,往飞燕岭山寨之中走去。

    待得回到山寨门前,猎鹰忽然发现门前立着几人,身形气度皆是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猎鹰笑问王越道:“这几位兄弟是?”

    王越淡淡一笑道:“此皆是我墨门弟子。”

    猎鹰点头,墨门的弟子,想必是王越此行带回来的游侠之流了。忽的觑见一人,身高八尺开外,体魄雄伟至极,浑身筋突骨显,胳膊极为粗大,几可抵人两个,比千古猛将张飞还要来的粗壮。此时天寒地冻,此人却敞开了怀,露出两块发达到极点的胸肌,一头的乱发,面目却是极为丑陋,可另有一种雄浑豪放之美,猎鹰心下惊疑,此人体态异人,绝非凡人,遂问王越道:“兄长,不知这位兄弟的名姓是?”

    王越看了那人一眼,没有回答,反一指猎鹰对包括这体态惊人的大汉的几人道:“此乃我之兄弟,也是我为你等寻的主公,还不快来见过?”

    王越身为墨门钜子,一派的宗长,身份地位何等的崇高?虽然王越曾言愿举墨门之力,奉猎鹰为主,帮助猎鹰成就大业,但以他墨门宗主的身份,却是不便呼猎鹰为主公的了,而猎鹰也明白此中的关节,不论人前人后,皆以兄长称呼王越,以示尊敬之意,但其余墨门弟子,王越却是坚持要他们必须拜猎鹰为主,惟猎鹰之命是听。

    这几人见钜子发令,自是无有不从,一个个变口呼主公冲猎鹰便拜。

    “典韦拜见主公!”

    拜见声中,却属那容貌丑陋的壮汉的声音最想,直如打雷一般,震的人耳鼓嗡嗡作响。

    猎鹰大喜,典韦!三国第一力士!手使双铁戟,威猛绝无伦!乃是一员不下张飞的猛将,且其为人急公好义,忠诚敬厚,曾经作为曹操的侍卫队长,几次救曹操的性命于危机之时,后宛城一战,为救曹操而战死。这样的一员猛将,没想到竟然是墨门中人,这下,可便宜了自己了。

    王越在一旁道:“典韦是陈留已吾人,只因杀了睢阳李永而亡命,被我遇见,带来此处。”

    这猎鹰倒是知道的,史载典韦同乡刘氏与睢阳李永有仇,典韦杀之,过闹市,追者数百人,而莫之敢近。想一想,数百人不敢追一人,典韦之悍勇,可见一斑。

    猎鹰急忙扶起典韦,道:“典兄弟为友报仇,杀睢阳李永,侠义之名鹰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是豪勇无双之士!”

    典韦站起身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李永那厮仗势曾做过官,做尽了坏事,这样的人,俺不杀他杀谁?”

    猎鹰笑道:“典兄弟说的好!墨者为侠,杀的就是那些做尽坏事的恶人!管的就是人间不平之事!典兄弟,你做的很好!”

    典韦得猎鹰如此夸赞,又觉猎鹰所说之语正中自己心中所思,自己学得一身武功,不就是要为世间良善打抱不平吗?只是平日拙于言辞,不能说出,今日却被猎鹰说了出来,顿时心中欢喜,只觉猎鹰乃生平第一知己之人,正要依着平常性子扑上前去抱住猎鹰,猛得瞟见一旁得王越,急忙道:“你是俺得主公,叫俺兄弟,俺可不敢当!”

    猎鹰莞尔,不过他知王越在此,纵自己如何说,典韦定然不敢与自己称兄道弟,正巧他觑见一人,笑道:“典韦,我有一兄弟,神力不下于你,你可愿意与他一见?”

    典韦素来自负勇力,且武人习性,以为世间无有与己匹敌之人,闻言顿时起立叫道:“他在何处?”

    猎鹰一指一队正朝寨门之前走来的大汉,当先之人高大粗壮,一身黑衣,道:“就是那领先之人。”

    正说间,那队大汉已是来到寨门近前。典韦留心细看,但见猎鹰所指那黑衣大汉果然雄壮,生平所见人物,无一能及,顿时见猎心喜,心中跃跃欲试。

    他心中所想自然反应到脸面之上,猎鹰见了暗笑,提气对那黑衣大汉叫道:“翼德,快些来此,愚兄为你引见一位好朋友!”

    黑衣大汉听了,怪叫一声,身形猛然发动,如一阵狂风一般席卷而来,人未至,声先到:“哥哥,什么好朋友?”

    典韦见这大汉身如狂风,气势惊人,且其声音豪迈雄浑,可见其内力之精深浑厚,心中不禁骇然,同时更生一种要与这大汉一较高下之意。

    那大汉来至近前,一见王越,顿时欢喜起来,兴奋叫道:“王大哥回来啦?这些日子不见你,可把俺老张想坏了!”

    王越微微一笑,道:“翼德的武功更见精进!这些时日想必用功甚勤吧。”

    张飞闻言嘴一撇,道:“用功勤有什么用?都没人和俺练手!”说罢偷偷看了猎鹰一眼。

    猎鹰冷哼道:“你那是练手吗?只凭一把子力气蛮干,下手又没个轻重,谁敢陪你练?”

    张飞这个猛人,最喜的就是与人打架,美其名曰“练功”,只是他可“练功”却是于别不同,他生性最喜以硬碰硬,平日里与人交手,最喜得就是硬桥硬马拳拳到肉的蛮干狠揍,拼的就是个力气,想他的武功,自被其师马融传功之后,堪堪已达先天之境,仅仅比猎鹰稍逊一筹而已,而他又天生神力,若以蛮力而论,即使猎鹰都及不上他,其他人除关羽能与他颉抗之外,皆是远远不及,可怜飞燕岭与铜铁庄自褚燕与颜良文丑以下无不被他借着“练功”的名义狠狠蹂躏过一通,现在无不见着他就躲着走。猎鹰无奈之下,只有下令张飞不许找人“练功”,若要练,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张飞嘟囔一句:“俺怎么知道他们能经得起俺多大力气?你又说二哥在练功,俺没的对手,只好找他们了。”

    此时褚燕率领那队大汉来到近前,冲猎鹰与王越躬身行礼,闻听张飞此言脸色一红,有些惭愧的说到:“主公,是属下等学艺不精,不配做三爷的对手啊。”

    猎鹰先温言冲褚燕道:“飞燕,回来了。你先让大家都散了,各自修习去吧。”褚燕领命去了,然后猎鹰狠狠的瞪了张飞一眼,道:“武学之道,收发自如才是上乘,你懂不懂?云长闭关修炼,为的就是能达到此一境界,看来,你也需要闭关了。”

    张飞闻言一惊,心道我的天啊!闭关?整天窝在山洞里,吃喝都不出来,二哥受得了,俺可受不了,还是算了吧,赶紧溜吧,正要抽身开溜,忽的瞄见典韦,正巧典韦正向他望来,四目对视,两人都是一震,好汉子!

    “哥哥,他是谁?”张飞顿时被典韦那过人的体态吸引,也不想跑了,直直的盯着典韦问猎鹰道。

    猎鹰见状心中好笑,答道:“那是典兄弟,我刚才说的好朋友。”

    “好朋友,好朋友……”张飞喃喃道,两眼发光如同饿了三天的人猛然发现眼前出现一块肥美的食物一般,猛的飙前,扑向典韦。典韦见张飞向他扑来,想也不想,随手就是一拳击出。

    “碰!”拳头相击,张飞身形一震,倒退三步,典韦也是同时一震,也是倒退三步。

    张飞的身形猛然出现在典韦身前不到一尺之处,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张飞欢然叫道:“好朋友,好力气!干一架!”张飞也不问典韦姓名,只想好好打上一架,刚才那一拳试探,他已知这面貌丑陋的大汉气力不在自己之下,正和做打架的对手,自是急不可待想要干上一场了。这些日子,可把他憋坏了。

    典韦也奋然大叫:“来就来!”典韦与张飞一样的脾性,遇上能与之一战的对手,早已是心痒难熬,急不可待。

    “好朋友,跟我来!”张飞说话,率先直入寨门之内,飞燕岭有大型的演武场,正好做二人交手之所。

    典韦毫不示弱,随后紧跟而去。

    猎鹰与王越相视而笑,猎鹰让人把剩余的墨门中人带去安置,他与王越携手走进飞燕岭山寨之中。

    自经历了去年的那一场大战之后,飞燕岭山寨在原先的基础上又进行了一番扩建,巨石砌成的寨墙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高了三尺,厚度却足足增加了一丈,虽然没有修建箭楼城楼之类的建筑,但这寨墙却是起到了作为“墙”所能起到的最佳作用,高大结实,不容攻破,且在加宽寨墙后安装了猎鹰设计出的巨型弩机,射程远达一千五百步,所用弩箭粗如儿臂,射程之内,可摧石裂金,威力极大,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台这样的大型弩机,这样的防守力量,可说是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

    王越游目四顾,赞叹道:“每次来飞燕岭,总让我有日新月异之感。贤弟诚不世出之才也,不但武学惊人,这般经营之事竟也出类拔萃,实让愚兄叹服。”

    猎鹰笑道:“兄长过誉了。山寨能有这般气象,实是诸位兄弟襄助之功,小弟一人之力怎能及此?这其中,多赖沮田二位先生之力多矣。唔,兄长回来的正好,沮先生这几日正在寨中。”

    王越笑道:“怎的,沮长老也在吗?”

    去年那场风波结束之后,王越到来,猎鹰才知原来沮授乃是墨门文宗之中的一名长老,也正是他在田丰力邀他至真定后以墨门密法传书王越,王越才能在涿县与猎鹰“巧遇”。

    猎鹰点头道:“是,这几日各地一杯酒酒楼的兄弟连续回来,怎样安置他们小弟并不擅长,幸好有沮先生为小弟分忧,否则小弟可要头疼死了。”

    王越笑道:“这等事,却是沮长老所擅的了。”

    谈谈说说,两人一路行到飞燕岭的指挥中枢——位于大寨正中一栋高大建筑,名之为“正气堂”,是为平日里召开会议,聚商事务之所。

    猎鹰与王越携手走进正气堂,但见堂中已坐着一人,峨冠博带,清奇淡雅,正是沮授。沮授见两人进来,起身迎上来,先冲猎鹰深施一礼,口称:“主公!”然后才转向王越行了一礼,道:“恭迎钜子。”

    猎鹰苦笑道:“先生,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何必拘礼呢?”

    沮授正容道:“不然,礼不可废。天下事,无法仪不可成,主从之礼,岂可不尊?”

    猎鹰苦笑看了王越一眼,王越却笑道:“沮长老言之有理,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无法仪而其事能成者,无有也。贤弟须谨记此点啊!”

    猎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对沮授道:“沮长老,回来的这些兄弟可都安顿好了?”

    沮授躬身答道:“授不负主公所命,已然安顿好了。”

    猎鹰满意的一点头,道:“那就好!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嗯,接下来,咱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沮授道:“主公,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主公。”

    猎鹰微笑道:“沮先生请讲。”

    沮授道:“主公所创之一杯酒酒楼,各地分店遍布六州,月入上亿钱,又兼能为耳目,知各地之情,为何主公突然之间令各地一杯酒酒楼关张,让其人员返回飞燕岭呢?如此一来,不但收入大减,且耳目亦失,对我岂非大为不利?”

    猎鹰点头笑道:“先生所言甚是。不过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之所以有此令,其因为何兄长定已知之了吧。”

    王越微一点头,遂把他此来所带来的情报告知沮授:“贤弟此举甚为明智。据我所知,太平道已决意起事。若当此时,纵太平道不与我为敌,各地趁机而起的暴民也必然冲击酒楼。到时不但钱财损失,而且恐还有人员伤亡之虞,不如趁此之时及早撤回,实明智之举也。”

    沮授闻言一惊,旋即恢复镇定,以他之智,岂能不知太平道早晚必会起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沉吟片刻,微微颔首道:“不错,今岁大旱,粮食欠收,各地流民日众,官府亦无力救之,而太平道却尽力救济,尝传太平道人张角活人无数,民心多有归附。天下至难得者,民心也,今角已得之,果然是起事良机也!”

    王越点头道:“蛰伏百年,道家终也不甘寂寞了。”

    沮授皱眉道:“不过儒家势盛,且自汉武以来,昌盛数百年,其势力之大天下诸家派之首,道家纵然为千年大家,然风光不在,以其一家之力恐是不能撼动这天下吧。”

    王越目注猎鹰,猎鹰笑道:“兄长且把详情与小弟一讲吧。小弟虽然知其起事,然详细如何,却是不知了。”

    王越摇头笑道:“你这家伙!”

    遂转头对沮授笑道:“沮长老所言甚是。太平道此次举事,乃是道家与法家联手之果。张角与张让有何约定我并不知之,我所知者,张角遣其门下四大弟子之首马元义入雒阳,与十常侍中封胥,徐奉暗中会面,定下密约,约在三月五日起事,马元义先率人攻打皇宫,而封胥徐奉为内应,负责打开宫门,迎接马元义之军,然后把当今天子劫持到邺城去。而荆扬太平道徒众合共六万人则负责接应,阻挡追击官军。至于张角,想必天子到邺之时,他也定在城中了吧。彼时,他即可为其所欲为也。”

    王越淡淡的说出了一个惊天的阴谋,沮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好大的气魄!一出手便是当今天子!若让他成此事,果然天下唾手可得也!”

    猎鹰并不吃惊,他早已在史书中知道此事,不过他也为张角此人行事的气魄感叹,果然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干啊!居然想从防守严密的都城中劫持皇帝,真是没想到。

    王越点头道:“张角此人,果然不愧是太平道之主也。此番谋划,诚是大手笔!”

    沮授沉吟道:“不过京城洛阳防守严密,皇宫的守卫更不用说,那马元义岂能轻易得手?”

    王越道:“若无内应,此事十有八九要败,但既有封胥等为内应,此事到是有几分胜算。据我所知,太平道已有上千名好手进入雒阳,秘密隐藏,以这等实力攻入皇宫,劫持天子,也非是不能。”

    沮授沉思良久,方才长叹一声道:“不错。千余名好手攻击皇宫,若有内应,确实可成此骇人之事。不过,若那张角之辈成功,我等……”

    猎鹰与王越对视一笑,猎鹰道:“沮先生何必忧心?我等既知此事,那儒家为当今天下家派之首,又岂能不知?其若知之,张角此谋划纵然成功的机会再大,也只是‘可能’而已了!”

    沮授闻言恍然大悟,以手抚额,连声道:“是极!是极!谋事不密,岂能成之?不过,那儒家怎能……”沮授忽的住口不说,看了猎鹰与王越一眼,三人同声大笑起来。

    欢笑一阵,沮授问猎鹰道:“然则主公,我等此时该当如何做呢?”

    猎鹰笑道:“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外间风雨,不关我辈之事,逍遥山中,岂不是一大乐事?”

    沮授会意的一笑。

    光和七年春,张角弟子唐周在奉张角之命赴雒阳之际,突然“幡然悔悟”,上书备言张角欲起事以及马元义与封胥等合谋劫持天子的计划,汉灵帝得知大怒,下诏令大将军何进领兵抓捕在雒阳的马元义以及太平道高手千余人,马元义奋起反抗,终不敌被擒,后被车裂于市,而众太平道教徒也俱被斩首。灵帝又下令收封胥与徐奉等下狱,然后下诏令冀州刺史捉拿张角等。

    但消息走漏,张角得知此事,于是星夜起兵,传檄太平道三十六方,同时起兵。起义之人皆头裹黄巾以为标识,称为“黄巾军”,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向百姓宣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又称:“今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斯时天命之说深入人心,五德始终之说更是大兴其事,按五德之说,秦得水德以兴,而汉得火德故代秦,如今代替汉之火德的即是五行中尚黄的“土德”了!故云苍天死,黄天立。而甲子年又素来是所为的“一元复始”之年,故曰岁在甲子。太平道所代表的道家正是预言气运之说的权威,再加上汉政确实糜烂,百姓生活日益困苦,于是无不信奉此言,头裹黄巾而随之起义者数十万人!黄巾军声势浩大,所过之处,官军无不溃逃,旬月之间,已是天下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