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三年冬,最后一场飘雪正下的欢快,潇潇洒洒,象是积了几个世纪的幽怨。这才得到发泄。寂静的荒山,
默默的沉浸在雪花软软的细语中,那么多的话要说,那么多的心情要倾诉!
时间到了中午时分,忽然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在一座道观前响起,刺破了静静的荒山。
敲门的是个年轻人,年约20上下,面貌俊朗,衣裳华丽,举止从容,背负着双手站在道观门前,
敲了几下就停住,并不再继续敲门,四处看看。
就听观内有人高声道:“谁在敲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半条缝,漏出一个人头,左右转着头,
看见那年轻人,道:“是你敲门?”
那年轻人见这道童眉清目秀,神清气爽,颇是可爱,只是衣裳单薄,不住撮着双手,微笑道:“正是!不知小仙友如何称呼?”
那道童“咦”了一声,微感吃惊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那人道:“小仙友,人生下来,父母就要给他起名字,这个名字可就是他的代号,以后一喊到他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是谁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那?你师傅如何叫你?”
道童道:“原来如此!我师傅叫我清风,我大概就叫清风吧!你真奇怪,第一个问我名字!还叫什么仙友!”言语中有些喜悦。
原来这道童就是当年那个小道童清风,只是年岁长大些,该有16,7岁了。
那人心道:这清风乃是道号,最是普通不过,他却不知道,以为是自己的名字,倒是好笑了!
道:“小仙友,姓名虽然是个代号,但是却代表了特别的含义,比如,我们提到项羽刘邦,总会升起崇拜之心,因为项羽刘邦都是伟男人大丈夫!提到他们的名字,自然就会想起他们的事迹,比如霸王别姬,那是流传千古的事!但是提到秦二世和隋炀帝却是人人叫骂!那隋炀帝三征高丽,挖大运河,没做一件让人叫好的事!可见姓名即人!人不做好事,姓名就会被刻在石头上唾骂,可是如果那个人做的是人人叫好的事,那就会被刻在心里,时时代代传诵!尧舜大禹,我们现在都已经看不见他们的摸样了,但是我门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肉身早就腐化了,惟有名字是活着的!正所谓名传千古!”
清风道:“怪不得那么多古人注重名声,怕是后人骂!”
那人道:“不错!所以,为人者要存善心,做好事,行侠仗义!”
清风喃喃道:“我,我叫什么名字那?我姓什么?”
那人见清风一脸迷茫,想此人定是个孤儿,不然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姓名?
即使是自小出家,也该有姓名的!当下不再提,乃是怕引起他的伤心事,道:“小仙友,你师傅在吗?”
清风道:“你要找我师傅,你是谁?”
那人道:“在下李世民!”
清风歪着头想了一会,道:“你的名字很熟悉,我听谁说过!”忽然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你是秦王李世民!山西太原李渊的第二个儿子!”
那人点头道:“正是!仙友如何知道在下?”
清风道:“怕是天下无人不识君!”
李世民道:“小仙友过奖了!李某只怕还没那么大的名声,以至于天下人尽知,但是李某一直相信可以天下无人不识!”
清风道:“你如何作到?”
李世民道:“凡留名者,皆做出惊天动地之事!大禹治水而流名,孔子立说而传世,秦始皇统一六国而得天下,古往今来流名者,皆有所建树,或文功,或武治,现在天下大乱,民心思安,正是安邦报国,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无论是谁,只要能抓住机会,谁就可以留下名字!”
清风想想,点点头道:“不错!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全天下都知道!”
李世民道:“谁?”
清风道:“我师傅不让我随便说!我可不能告诉你!”
李世民不以为意,道:“既然是你师傅说的,就该听。你师傅在吗?”
清风挠挠头道:“你要见我师傅,怕有些难。”
李世民讶道:“为何?”
清风:“我师傅近些年怪的很!先是几年前不给人家测字了,却忽然跑去给一个人测字;现在又谁也不见了,却老也找不到他!前几天他又出去了,现在不知道回来没有!”
李世民道:“怎么,你师傅回来没回来你不知道?”
清风道:“是!我也不知道!师傅走的时候会跟我说一声,可是回来的时候却是悄悄的,明明房间里没人,我还把门关的紧紧的,第二天早晨一看,又睡在我身边了!吓我好几次!”
李世民心道:莫非他师傅是个武功高手?看样子他却浑然不知!
道:“那就麻烦小仙友瞧一瞧,你师傅到底在不在。如果不在,李某择日再来!”
清风笑道:“你不用小仙友的唤我,叫我清风就好!你跟我来,先在客厅喝杯茶,不管师傅在不在,你总是客,不能怠慢客人,不然师傅知道会骂的!”
李世民不禁宛儿心道:这个小道童颇有好客之风,心地到是十分的好!道:“如此,有劳仙童带路!”
清风笑道:“不是说了不要叫我仙童的吗?”在前带路,走进大门。穿过院子,进左首,推开门,道:“施主请进。”
李世民跨步走进,见客厅布置的十分简朴,中间置一火炉,四边是坐垫。来到西首坐下,清风提壶倒了杯茶俸上,道:“施主请稍侯片刻,容我去瞧瞧师傅在不在!”
言罢出门去了。
李世民喝一口茶,心中赞道:“好清香的茶!虽然茶叶没有我府上的珍贵,但是煮的却是极好,雪水加了梅花在里面,别有一种清香。”
举目四望,只见西墙上写着一首诗,往下看,却没有签名,心道:“何人在次留书?多半是观主!”
走近仔细看,
只见写道:“眺听良多感,徙倚独沾巾。
沾巾何所为,怅然怀古意。
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
一朝时运济,千古传名谥。
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
越看越是心惊,心道:“这首诗究竟是何人所做?诗中虽然颇多感慨无奈,但是仍可看出他的雄伟气概来!谁会有这么大的心气说‘’”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愣愣的出神,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道:“施主是读书之人,瞧这首诗写的如何?”
李世民好象从梦中惊醒过来,歉然道:“在下一时想迷糊了,小仙友莫怪!这首诗写的很是直白,可以说是直抒胸臆。他在诗中说了汉朝的建立者刘邦和他的谋士的故事,说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而那刘邦则是无赖,一朝做了皇帝,樊哙,萧何都成了名传千古的人物!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乃是贬意!”
清风道:“他说的对不对那?”
李世民沉吟半晌,道:“他说的不错!但是未免太偏激了!
清风道:“你可知道写这首诗的人是谁?”
李世民道:“谁?”
清风道:“此人和你一个姓,现在怕也是天下无人不识!”
李世民一震,脱口道:“李密!”
清风道:“正是!”
李世民摇摇头道:“怪不得!怪不得!”又道:“李密来过?你师傅让你不能随便说的人是不是他?”
清风道:“施主好聪明!正是!我师傅曾和他有一次见面,还和他说了很多话,我听的不大明白,但那李密好象十分的明白,意气风发的走了!”
李世民道:“你师傅是高人,李密的你师傅指点,自然会有所收益!你师傅可在?”
清风道:“你运气好但又不好!”
李世民道:“怎么说?”
清风道:“好的是我师傅早晨还不在,这会又回来了!不好的是我师傅在睡觉,怎么叫也叫不醒,不能来见你!”
李世民道:“无妨,在下可以等!”
清风道:“施主你听我说,我师傅睡觉可厉害了,一睡能睡一天那!即使他醒了,也不一定会来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李世民道:“没关系!等你师傅睡醒了,我再去拜见,如果不肯见,我明天还会来!定要见你师傅一面!”
清风奇道:“你有什么事,非要见我师傅?”
李世民坐下道:“你也坐下,我说来给你听!”
清风挨那人坐下,李世民道:“前几日,有一个僬夫叫吉善行的,到我住处,自言于羊角山见白衣老父,须发皓白,对他说:‘为我语唐天子,吾为老君,吾,而祖也’。言讫腾空而去。”
清风惊道:“果真?”
李世民笑道:“我也心中存着疑问,仔细询问,那人又说:后来又遇见了那老人,老人说:‘我是无上神仙,姓李字伯阳号曰老君,即帝祖也。亳州谷阳县有枯桧再生,可以为验。今年平贼后天下太平,享国延永。’说完忽然不见了。我实在觉得他的话可疑,想天下那有什么神仙?那人起初不肯说实话,后来我恐吓说:‘如果不说实话就活活打死他!’他害怕了,才说了实话,原来这些话乃是一个道人告诉他的,并且跟他说去告诉李世民,必有好处!那人想有好处,就来上门送话了!可没想到要被活活打死,害怕了才说出原委来!”
清风道:“那个道人是谁?那人可说了?”
李世民笑道:“他怕的厉害,都招了!”
清风道:“既然招了,你干吗来这?莫非那个道人就是我师傅?”
李世民道:“正是!”
清风惊道:“是我师傅!”似乎不敢相信。
李世民道:“所以,我才亲自来一趟,乃是为了问个明白!”
清风道:“你姓李,可也不一定就是!不过师傅的本事大的很,他说的总是有道理的!我去给你在通报一次吧!”
李世民道:“多谢!”
清风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眉头紧锁,面有疑色,手中却拿着一张纸,道:“师傅没醒,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张纸,想来是师傅写的!”
李世民接过纸,只见写了几句话:“总角易名,济世安民;君明子强,万众归心!断臂斩足,天下太平!”
清风道:“施主可知道是何意思?”
李世民道:“你师傅果然是神人!我小时候并不叫李世民,听母亲说,一天来了一个道士,说我18岁即可济世安民,乃改名为李世民,这前两句说的正是此事!”
清风道:“我师傅自然是厉害的!那后面那?”
李世民道:“君明子强,万众归心!这大概是说我李家兵精马壮,能得人心!”
清风道:“得人心者得天下,我师傅是说你李家可得天下那!”
李世民道:“说的不错!民为水,君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是,最后两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断臂斩足,天下太平!”
清风道:“我也不知道!”说完扑哧一笑,心道:他都不知道,我自然更加不知道了。
李世民苦苦思索,并没注意清风,口中道:“断臂斩足,手与足,都是人避不可少的,缺了手足,如何完整?莫非此手非是手,乃是别的意思?”
清风见李世民苦苦思索,心道:我再去与他问问师傅吧!
抬足,走出房门,进了卧室,只见师傅还在睡觉,却多了张纸,清风读道:“天机已泄,不可多言,速速离去!”心道:师傅是不肯再说了,拿了纸,走回去,进了门,却见李世民举墨在西面墙上奋比急书,细细读来:“
昔年怀壮气,提戈初仗节。
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洁。
移锋惊电起,转战长河决。
营碎落星沉,阵卷横云裂。
一挥氛诊静,再举鲸鲵灭。
于兹俯旧原,属目驻华轩。
沉沙无故迹,减灶有残痕。
浪霞穿水净,峰雾抱莲昏。
世途亟流易,人事殊今昔。
长想眺前踪,抚躬聊自适。”
一气合成,似乎极为激动,书罢提名李世民。
清风赞道:“好诗!”
李世民道:“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墙壁!”
清风道:“施主可是说笑了!你可知道那最后的意思?”
李世民凛然道:“时世无法预料,李世民不是圣人,但为了天下百姓,断手斩足,李世民亦再所不惜!你师傅可说了什么?”
李世民说的大义凛然,清风瞧的顿起景仰之心,道:“我师傅就写了几个字!”
李世民看罢,笑道:“不错!李世民也该离开了!就此告辞!”
言罢快步离去。清风仍自不解,师傅说的那人明白了什么。
想了一会,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心道:怎么有人?收拾心思,去开门,敲门的是个20多岁的汉子,一身短小打扮,样子干练,身后乃是一匹喘着气的马,显然是急奔而来,还未及休息。
那人一见他即道:“小朋友,你师傅在吗?”
道童心道:又是找我师傅,道:“在!你是谁?”
那人道:“我是中岳派弟子,姓王,是受师傅的命令,特来拜见你师傅!还望小朋友引见!”
道童道:“你可来的不巧,我师傅虽然在,但是却在睡觉,谁也不见!”
那人急道:“我师傅和你师傅乃是至交,上张下静玄,麻烦小朋友通报一声,你师傅定然肯见!”
清风无奈道:“好吧!你先等着!”
那人道:“是!”不敢进来,仍在外等着,风雪很大,那人不住的跺着脚,方才一阵急驰,不觉得冷,一停下来立刻就冷了下来。
清风回到卧室,却不见了师傅,找寻过来,找到客房,却一个老道人正在喝茶!不是师傅还会是谁?
清风怨道:“师傅,你怎么一下到这?找也找不到!刚才为何不出来见李世民那?”
老道人道:“师傅天机泄露太多!不见才是最好!”
清风道:“师傅最后两句到底什么意思?”
老道人道:“日后自会应验!不必再问!”
清风道:“是!门外有人要见你,说他的师傅跟你是至交!”
老道人道:“哦,谁?”
清风道:“他说是张静玄!”
老道人脸色一变,沉吟半晌道:“你去请他进来!”
清风见师傅面色不善,不敢多问,急急去请那人进来。
那人跟着清风走进客房,见到老道人即跪下道:“弟子王连山拜见歧师叔!”
清风心道:他为何叫我师傅师叔那?又为何知道我师傅的姓那?看来他师傅跟我师傅果然是至交!
原来那老道人真姓歧,名晖,乃是楼观派的著名人物!
老道人道:“你起来说话!”
王连山道:“是!”
老道人说:“我与你师傅早已多年不通信,此次你师傅派你来找我,为何事?”
王连山恭敬道:“师傅派弟子快马来见师叔,乃是为了送一封信!”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包,老道人面色宁重,拿在手中,那油包兀自有这那名弟子的体温,可见这个油包中的信,乃是十分重要的。
老道人打开,慢慢看毕,脸色数变,看完久久不言,清风小心问道:“师傅,什么事?”
老道人摇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道:“我担心了十几年的事还是发生了!命运难拒!”
忽然一抬头对那名弟子道:“你回去禀报你师傅,我定赴会!”
王连山道:“是!”叩首,乃转身离去。
老道人望着窗外,眉头紧锁,似乎有难以抉择的事。
清风不敢打扰,默默的出去取来雪,放在炉子上烤。
忽然老道人道:“清风,你跟我多少年了?今年可是16?”
清风没想到师傅忽然问这个问题,塄了一下道:“弟子从小就跟着师傅!今年正是15”
老道人道:“哦,15年了,好快啊!我也几乎15年没问江湖的事了!本以为可以逃脱,却还是没办法!”
清风惊道:“师傅,你是江湖中人?你会武功?”
老道人道:“不错!师傅是江湖中人!会武功!”说完,右手忽然推出,窗外那棵碗口粗的梅花树应声折短!
清风痴痴看着师傅道:“师傅,
你瞒的我好苦啊!你会武功,为什么不教我?”
老道人道:“江湖险恶,你性子太善,师傅是怕你吃亏!”
清风急道:“可是,可是江湖中有很多大侠啊!”
老道人道:“其实正与邪原本就是很难分的,有些人看着是大侠,只怕未必!你阅历太少,容易上当!”
清风道:“师傅,你说过‘任,为身之所恶以成人之所急,损己而益所为也,是为侠!’我按这个标准对照,总不会错吧!你要去赴约会,就带者我吧!我很聪明,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老道人道:“我告诉你这些,本来也是打算带你去的!只是此行太过危险。所以迟疑未决!但是师傅总是要离开你的,你也不能跟我一辈子,有些事,终归要自己去经历的!”
清风道:“师傅,你同意我去了?”
老道人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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