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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差距

    因为考试的人太多,所以骑shè比试并不是单独进行的。高在校场一侧,一字排开立着整整二百个靶子,考生们按照秩序每二百人为一批上场展露自己的shè艺。

    骑shè,其实是要考核三项。第一是骑术,第二是shè术,第三自然是骑术加shè术。

    但是今年演武院考试有些特别,周院长擅做主张将骑术那部分给抹除了。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大隋倾尽全国之力也不过只有两支纯粹的骑兵队伍。这些考生比骑术基本上没有任何用处,因为那两支骑兵的将领都是陛下亲自挑选任免的,即便演武院的考生成绩再优异,也要三年之后才有机会进入军队中历练,而且进入那两支骑兵的概率近乎为零。

    没有了骑术的比试,直接进行后两项。

    shè术和骑shè。

    每次二百人同时shè箭,每人十支箭。五支固定shè击,五支运动shè击。

    方解是第三批入场的考生,在别人shè箭的时候他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看的很仔细认真,似乎想记住每一个细节。在靶子那边,从右祤卫抽调来的士兵负责记录考生们的成绩。而负责监考的演武院教授丘余,就站在靶子的后面。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有shè空的羽箭误伤到自己,负着手闲庭信步一般在靶子后面来回巡查。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自己上场,方解蹲下来将靴子整理了一下。用找来的草绳将靴子筒绑在小腿上,将长袍的下摆塞进腰带里,然后将袖子也用草绳绑好。准备妥当之后,恰好听到监考的喊声。

    “下一批!”

    方解缓缓的呼吸了几次,看了看分给自己的步弓和箭壶里那十支羽箭。靶子那边,负责记录成绩的右祤卫士兵将靶子上的羽箭拔下来收集好,然后再次退到掩体后面。随着一声铜锣响,方解他们这批二百名考生笔直的在画了白线的地方站成一排。

    固定shè击分成五部分,考生们最先走到距离靶子七十步远的第一道白线处,shè一箭,然后后退,在后退途中再shè一箭。然后退到距离靶子八十步远的地方,站好shè一箭,然后再迅后撤shè一箭。以此类推。一共有五道白线,后撤四次,shè出九箭,最后一箭要求考生们在距离靶子一百二十步远的地方迅的互换位置,在跑动中shè出第十箭。

    完成shè艺比试的时间,跑动的步伐方位,再加上准度,综合评分。

    说起来规则并不复杂,但若是想shè好这十支箭又岂是一件容易事?他们所使用的步弓,是大隋的武器工坊jing工打造,将羽箭送出去二百步轻而易举。可话虽这样说,要知道其实在过七十步远的距离shè箭,箭飞出去就已经要计算弧线落点。退到一百一十步远的距离弓,箭在半空中飞行的距离那么长,甚至一丝风就能改变羽箭运行的轨迹。

    而且还要在跑动中完成jing确shè击,这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方解将箭壶绑在自己的后背上,调整到抬手就能抽出羽箭的位置。先是空拉了几下弓弦,适应了一下这步弓的力度。趁着还没有开始,他低下头寻找了一块小石子,扣在手指间用步弓shè了出去,一直看着那石子的运行轨迹直到落地,方解记住了刚才shè出石子时候的手感。

    铜锣声第二次响起的那一刹那,方解立刻抬手从后背箭壶里抽出第一支羽箭,没有任何瞄准动作,拉弓,shè箭,一气呵成。第一箭距离靶子七十步远,这个距离的固定shè击对于方解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第一箭shè出去之后,方解根本就没有看那箭是否命中。他也没有像别人那样转身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再回身瞄准,而是脚下一点,身子如被风兜起来的风筝一样向后飘了出去。左右脚交替点地,身子一次次的掠起向后疾驰,在点地飞起的时候,方解已经将羽箭从箭壶中抽了出来。身子落地的时候弓弦拉满,再次跃起,羽箭激shè而出。

    双脚交替点了数次,方解退到了距离靶子八十步远的第二道白线。抽箭,shè出,再向后急退,抽箭,shè出,动作行云流水。

    当方解退到距离靶子九十步远的第三道白线的时候,跟他保持在一个距离的考生已经不多。距离方解大概十几米远的张狂虽然之前受了些伤,但在这种纯粹的军事考试中还是展现出了惊人的素质。方解shè出第三箭后退的时候,抽空扫了一眼自己两边。他现张狂竟然比自己还要稍微一些,大概领先半步距离。

    而在另一侧,左武卫大将军虞满楼的儿子虞啸与方解几乎平行。显然,大将军虞满楼对自己的儿子平时要求极严苛。虞啸拉弓shè箭跑动的姿势都极标准,即便是训练兵的教官也不能比他做的好了。

    不同于方解的点地倒纵,虞啸的shè艺看起来竟然比方解还要扎实一些。他是一边跑一边回头放箭的,几乎每一箭都只是略作瞄准就送了出去。

    距离再远些的也有几个身手极好的人和方解的度不相上下,十个人中倒是有六七个是军武出身的考生。

    这种比试,军人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从shè出第一箭开始,到退到距离靶子一百一十步远的第五道白线,方解shè出九箭,用去的时间最多不过两分钟。比他的只有一两个人,与他差不多到达这个距离有六七个人,稍微慢些的有四五个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难题出现了。

    比方解早到了片刻的张狂和另外一个军人都楞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shè出第十箭。

    ……

    ……

    当方解跑到位置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比他早到一步时间的张狂为什么犹豫。第十箭,要求考生们互换位置,可他们这些领先的人如果跑到身边考生的位置上shè箭的话,视线就会被还没有跑回来的考生挡住。也就是说,那些动作慢的人成了他们shè出第十箭的阻碍。可如果等他们退回来之后再shè出第十箭,那之前争取来的优势也就荡然存了。

    方解想到这点的时候,现张狂看向自己这边。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张狂的意思,但他却立刻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有十几米远,中间隔着至少六个人。如果他们两个互换位置的话,跑动的距离太远,中间隔着的考生退回来依然是他们的阻碍。之前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在时间上的领先,经不起一点挥霍。

    没时间犹豫,方解立刻向旁边跳了过去。在落地的同时他尽量蹲下来,然后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双腿上。一瞬间,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两腿的肌肉迅绷紧。这种胀起来的感觉很好,让他心里的自信再次提升起来。

    蹲下来之后,他的双脚上立刻展现出一股极强的爆力。两只脚在地上踩了一下,方解的身子猛然间拔了起来。在跃起的同时,方解从背后将最后一支羽箭抽了出来,毫不犹豫的朝着面前的远处的靶子shè了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对着这个靶子的那个考生恰好退到方解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方解shè出去的第十支箭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的,将这个考生吓的啊的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前弯腰躲闪。

    方解歉然的对他笑了笑,身体上紧绷着的肌肉也缓缓的松弛下来。他转身往后走去,一边走一边将绑在后背上的箭壶解下来。负责监督的右祤卫士兵跑过来,将他手里的步弓和箭壶都收了回去。

    方解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拔了一根毛毛草叼着,看那些没有完成考试的人拼尽全力的跑动shè击,这种从局中退出来做旁观者的感觉很奇妙。

    张狂将步弓和箭壶交还给右祤卫的士兵,走到方解身边坐下来笑了笑说道:“本以为也就这一项考核能赢过你,终究还是因为犹豫不决而被你反。唉……早知道今年军人考生中有你这样一个,我应该不来的。”

    方解笑了笑:“其实你能些。”

    张狂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已经到了极限。”

    “你刚才shè箭的时候,一共看了我几次?”

    方解问

    “四次”

    张狂如实回答。

    “你太想赢我了。”

    方解叹了口气,舒展了一下身子语气平淡的说道:“正因为你太想赢我,所以你分了心。你不断的看我是不是过了你,虽然看我一眼用的时间微乎其微,但对你出手还是有些影响。如果你专注shè箭,最起码比我要两步。但你最后只比我了一步,且在最后时刻因为犹豫把这一步的时间也浪费了。”

    张狂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确实想赢你,很想。”

    他也从地上野草中拔了一根毛毛草塞进嘴里叼着,学着方解的样子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我刚才也说了,这是唯一有机会赢你一次的考试项目了。这一项考完,只怕再没有机会。”

    “为什么这么想赢我?”

    方解问。

    张狂犹豫了很久,转头看向方解认真的回答道:“因为嫉妒吧。”

    方解伸手拍了拍张狂的肩膀,没说话。

    张狂笑了笑道:“人总是在这样,对于比自己强的人都会有嫉妒心。抱歉,你把我当朋友,我却把你当成了对手。”

    方解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很轻的说道:“如果我没把所有人都当对手,怎么可能赢过大部分人?”

    张狂一怔,然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肥硕的身影从远处飘了过来。一边往方解这边飘一边笑呵呵的说话:“小方解,好几天没见想我没?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考砸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打算今天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方解看着那个胖胖的身影,先是笑了笑。可当看清那家伙身上脏兮兮的样子的时候,方解的脸sè又沉了下来。

    “怎么了?”

    等项青牛到了他身边,方解看着项青牛身上有几处破损的道袍皱眉问道。

    “还不是替你去擦屁股,屁股没擦好,特么的,还沾了一身臭!”

    项青牛一屁股在方解身边坐下来,一边喘息一边说道:“我找到了那天……这位是谁?”

    他指了指张狂。

    张狂认得项青牛身上的道袍,知道这道袍代表着什么含义。所以他起身,抱拳施礼道:“见过真人,我叫张狂,今年演武院的考生,安原城边军旅率。”

    项青牛哈哈笑了笑道:“小方解的同袍啊,哈哈,一表人才啊一表人才……你先到一边歇会儿行不,我有事和小方解说。”

    “好”

    张狂微笑着说道:“你们聊,我到那边看看其他兄弟。”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往远处走去。在他转身的时候,他脸上谦卑且真诚的笑意随即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有些难过和悲伤的神sè一闪即逝。

    缓步走向其他考生的张狂,脸sè逐渐的冷了下来。

    听着方解和那个穿黑sè道袍的胖子谈笑风生,张狂的脸sè越来越不好看。

    我竟然还白痴一般的想赢你一次……你是被陛下看重的人,你和大内侍卫处的人有交情,你和散金候吴一道有交情,你和红袖招的老板有交情,你和朝廷里几位大学士有交情,甚至你和那个漂亮的女教授也关系不错……现在又有一位真人跑出来和你聊天显得那么熟悉,我拿什么和你比?

    方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狂……你到底有多白痴?你不过是个没什么前途的小小旅率罢了,你不认识大内侍卫处的人,你不认识散金候,你不认识大学士,你没进过红袖招,你也和演武院的教授说不上话,不会有个道宗的大人物跑来找你聊天,你不会被陛下赏识……你只是个在北蛮人部族中为了活下去为了立功,不得不娶了部族领的女儿而又亲手杀了她的小人物罢了。

    张狂,你和方解差距太大了。

    他一边走,一边苦笑。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ps:明天去石家庄行程为期大概四天,应该有吧,但时间不好说......其实,一直就没规律过是吧,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