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入墓为婚:谈谈情考考古 > 第一章 后世前因
    山下的石村流传着一个骇人听闻的传说。

    在烈山北面有一个隐秘的山洞,传闻这个洞穴是进入阴间的入口之一,然而传说毕竟只是传说,真假难辨,山洞是否通向了亡魂之地、幽冥之所,不得而知;不过,烈山以北有一道家喻户晓的山沟子,里面怪石嶙峋,杂草疯长,十里八乡没人敢靠近那里,据说在很久之前,那里边曾发生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百年前,石村来了一个姓陈的外乡男人,他似乎很有钱,在村子里买了很多地,还盖了一所大房子,然后娶媳生子,在这里安家落脚,成了当时妇孺皆知的大财主,几十年后,陈财主病死了,他的两个儿子按照他生前遗愿,打算将他埋到后山的山沟里。

    怪事就在下葬的那一天发生了。

    沟里雾气缭绕,送葬队伍刚进入山沟,霎时阵阵浓雾从沟内滚滚而来,眨眼间便吞没了他们,人们近在咫尺却看不到彼此,不过这大雾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分蹊跷,待浓雾退去,人们发现陈财主的棺材不见了。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口深黑色棺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了。

    没过几天,陈财主的两个儿子从外面请来了一个道士,三人一同进了山沟,之后人们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

    山民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觉得不吉利,再看山沟里面瘴气丛生,实在不是一块适合安葬先人的风水宝地,自那以后,人们就不太愿意靠近那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个令听者生畏,闻者怯步的恐怖之地。

    午夜,万籁俱静,深山,老鸦孤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伸手不见五指的烈山,只看得见一盏明灯在密林中跳跃前行,一路向北走,远看形同鬼火,忽上忽下,没多会儿,那盏明灯忽然间停了下来,绕着一个地方来来回回转悠,而后一眨眼的工夫,消失不见了。

    强烈的野风吹过,一切痕迹淹没在萋萋乱草之下。

    瞬间,一个隐蔽而狭小的的洞口明亮起来,一名青年扒开杂乱的树枝钻了进来,他身形颀长挺拔,眼角微微上扬,似乎总是带着笑意,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将明灯提在前方,神情谨慎,洞内的空气很湿潮,浓浓的霉味迎面而来。

    嗒、嗒!嗒—嗒!

    清晰的水滴声从前方幽深处传来,节奏杂乱无章。

    这个长相俊朗的青年名叫安尚方,一年前,他在黑市打听到有关上古神器射日弓的消息。

    传说射日弓乃是盘古大神的血筋肉骨所化,具有上古神力,威力无穷,盘古陨落后,神弓流落人界,下落不明,如今又重现天日,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相传找到射日弓的地图刻在了一面青铜镜上,数日前,他好不容易从一位老山民口中得到一些线索,青铜镜很有可能就藏在这山洞里。

    山洞不是很深,走了大约五分钟便到了尽头,安尚方仔细环视四周,他看向右前方,眉毛一挑,黑暗的角落里有一条深邃的石缝,石缝中夹着一口漆黑的棺材,黑黑的棺面静静的泛着冷幽幽的光。

    安尚方从背包里拿出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匀称的嘴角习惯性上扬着,他提着灯直接走过去,灯在靠近黑棺的时候,明明灭灭闪了几下,随后光亮突然暗淡下来,安尚方脚步微微一滞。

    昏黄的灯光里,黑棺安静的摆放在他面前,一目了然,乍一看与普通棺材无甚出奇,但是在那残破的棺盖上居然还贴了一张黄纸,陈年旧符,暗哑无光,透露出这具棺材的非常之处,安尚方疏朗的眉头微微一皱,心生不祥。

    黄纸上的字是用朱砂所写,非字非图,末尾分明可见的写着五个他认识的字。

    “急急如律令”

    这是玄门秘文,换句话来说,是咒,修道人用它来降妖伏魔,驱逐恶灵。

    安尚方发现符纸旁边有个窟窿,拇指般大小,他眉毛一挑,眼中露出一抹好奇,借着微弱的灯光,慢慢俯下身来,将眼睛凑近那个小洞。

    一股浓浓的尸体腐臭气味忽的冒了出来,排山倒海般全扑在他的俊脸上,安尚方猛地直起身来,拧着眉头,恶心的味道让他一口吐掉嘴里的面包片。

    他嫌弃地擦了擦嘴角,里面黑乎乎一片,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躲在棺材里,呲着獠牙,阴暗冰凉的气息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直觉告诉他,这口棺材万万开不得。

    修道人往棺材上贴符咒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封印已经尸变的死尸,看这棺木的腐朽程度,少说也得有一百年了,以他多年经验判断,这样的东西不好对付,可青铜镜是否就藏在棺材里,除了开棺确认,别无他法,他不是道士,玄门秘术虽然略懂一二,但有些年头的东西,他也不敢轻易去碰,因为他不能保证在打开棺材后,还能全身而退。

    千辛万苦寻到这里,到头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安尚方皱着眉头,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俗话说的好,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安尚方很想得到神器,但他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以身犯险不是他的风格,虽然线索断了让他很扫兴,但来日方长,从长计议才是聪明人的选择,他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不再犹豫,打算离开这里。

    洞口杂草丛生,洞内常年见不到阳光,所以地面十分湿滑,安尚方不留神儿,脚下滑了一跤,反应敏捷的他本能地向旁边抓过去,手恰好扶在了棺材上。

    忽然之间,安尚方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扶着棺材的那只手更是僵硬无比,刚才那一下,他不小心把道符给撕下了,符纸受了潮,一扯就撕成了两半,他头皮发麻,扯着僵硬的嘴角,说:“不会这么倒霉吧”。

    水滴声骤然停止,安尚方全身一紧,屏息,全神贯注的感受洞内的变化。

    轰隆一声,山洞外上空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雷鸣震耳,地面摇晃,碎小的石块开始滑落。

    古人云:天生异象必出妖孽。

    安尚方一个激灵,抬腿就往洞口跑去,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破裂的棺材盖冲天而起,后脑勺一阵生风袭来,他向前一扑,棺盖向外翻滚,从安尚方头顶飞过,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摔在地上七零八碎。

    一双枯手突地从棺材中直直伸出,干枯的尖爪,弯曲成钩。

    趴在地上的安尚方爬起来,松一口气,拍拍身上的泥土,突然他觉得背后凉风阵阵,脊背发凉,他机械着回头一看,顿时脸色煞白,浑身打颤。

    逃!下一秒,他拔腿就跑。

    一具干尸直立而起,从棺内一跃而起,朝安尚方扑过去,抓住了安尚方的脚踝,安尚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他抬起另一条腿,使劲踹,紧抓着他的腿不放的那双枯手,散发出森森寒气,顺着他的左腿爬满全身。

    那是一具半腐烂的尸体,全身长满了白毛,只有一双枯萎的眼珠子凸出来,发着幽绿色的光,十分骇人。

    僵尸,以生血为食,嗅到活人气息后会变得狂躁不已,而此时这只饥渴了百年的僵尸,正疯狂的扭着僵硬的四肢,渐渐伸出一对干枯尖锐的獠牙来。

    安尚方的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完了,完了”,他脑子里后悔着另外一件事:“早只会命丧于此,昨天就该找上七八个女人,说不定还能为安家留下一条血脉”。

    白毛僵尸一声嘶吼,直瞪瞪的看向他,安尚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艰难吞咽。

    洞外忽现一道灵光,千钧一发,穿过茂盛的乱草,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僵尸的正眉心,僵尸吃痛,“嗷”的一声,松开了爪子,几乎同时,噌的一声,僵尸由内而外烧了起来,熊熊而灼,顷刻间化成一团灰烬。

    整个过程短短几秒钟,安尚方看的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的摸了摸鼻子,这么一个潜匿的地方,竟然碰上了修道人,真是太幸运,太巧合了,安尚方看向洞口,难道是为了青铜镜。

    天意诡谲,缘分千丝万缕,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一个人走进了洞口。

    “呀!竟然打中了”一个如铃铛般清脆好听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安尚方眉毛一挑,听这说话的语气,她好像对打中僵尸这件事十分意外。

    安尚方不觉有些好笑,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明灯,借着灯光仔细一看,洞口站着一名少女,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左右,扎着一个高辫子,左手手指夹着几张灵符,安尚方惊讶,想不到小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是玄门高人。

    惊讶之余,他上下细细打量了少女,她的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全身上下是洗得发白的旧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人却长得很漂亮,尤其是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眨着,让人眼前一亮,安尚方只觉得心跳快了一拍。

    百里妍扒开乱草,钻进洞里,确认僵尸已灭,非常高兴,在这么多的障碍物下感应邪气,百米射符,一击命中,看来自己修为大涨,她莞尔一笑,而此时,她也察觉了那道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的陌生视线。

    这种探究质疑的目光她见得多了,浑然不以为意,打开布包,大大方方将手里的灵符放进去。

    只是?她娥眉微蹙,这道视线忽然间变得灼热起来,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了,于是,扭过头,她瞪了过去。

    安尚方一愣,竟觉得她微恼的样子也十分可爱,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百里妍虽然恼于刚才青年的唐突,但还是心平气和,很礼貌的冲他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安尚方又是一愣,一张俊脸悄悄变红了。

    ……

    过了好久,山洞才重新陷入黑暗,与之不远的一处山顶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的望向那里。

    猫头鹰在树枝上发出两声咕咕叫声,夜风中暗红长袍飒飒作响,这个男人抬头看着风平浪静的夜空,嘴唇缓缓弯起,暗夜绽放的罂粟,危险而神秘。

    黑发向前扬起,在风中张狂,他的脸若隐若现。

    一个看着七八岁的小男孩慢吞吞走在男人身后,圆圆的眼睛十分调皮的扑闪两下,脸上表情十分委屈,他嘟着嘴说:“爹,1号死了。”

    片刻,男人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话:“现在,才刚刚开始”。

    听了这句话,小男孩咯咯笑了,诡异的笑声,让枝头的猫头鹰,战栗不止。

    红唇如血,男人周身散发着阴冷至寒的气息,仿佛来自黑暗最深处的魔鬼,含着仇恨,狩猎自己的猎物。

    三十年后……

    2014年4月5日,时间上午六点十五分整。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嘀嘀”的声音,枕边,白色手机在发出两声清脆的铃响后,强烈震动起来,撞击着床头发出阵阵闷响。

    “嗡嗡……”

    闹铃一响,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关掉闹钟,伸个大大的懒腰,心情愉悦。

    今天是星期六,按我平常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规律,不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刻是不会起床的,但我今天起得却比平日上班还要早,因为今天有一件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那就是去上元古墓现场,一想到这里,我顿感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能够重新回归考古队,这一切还要感激我那个风流成性的师兄,冯昱,他和我同是A大考古毕业,他比我早两届,和他一样,一年前我毕业后也被分配到刘教授的考古队,我们经常往返在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几个月,两人朝夕相处,师兄对我很照顾,直到我被调离考古队,我们才分开,长达一年没有见过面,我知道,考古队的工作很忙,也很累。

    离开考古队后,我被安排在博物馆做些文职工作,工作时间虽说固时定点,生活却十分沉闷和无聊,考古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与理想失之交臂,是我人生的遗憾,这一年里,我不免情绪消极,心情低迷。

    最近一段时间,我把时间打发在追剧上,经常到凌晨三点左右才睡觉,这种打破生物钟的节奏直接导致我常常睡过头,好几次迟到被骂。

    然而昨天,在我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我,努力睁开一条眼缝儿,瞥一眼床头的古式台钟,才刚刚九点钟,粗略算一下,睡了还不到六个小时,我困倦的闭上眼睛,继续沉浸在美梦中了。

    手机铃声又是一阵刺耳地响,吵得人头疼,它响了一会儿,我才十分不情愿的拿起了电话。

    “Hi,小师妹!”电话另一头,带着浅浅笑意,久违的,熟悉的爽朗男声,给我打来电话的正是冯昱。

    我拿着电话,头在晕晕的状态中,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正在接着电话,有气无力的张开口,半天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

    电话里冯昱有些好笑接着说:“安平,快醒醒神,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没睡醒,眼皮不停的打架,愣着神,一阵沉默,而电话那头,冯昱无奈咳嗽两声,用十分正事的口气对我说:“安平同学,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明天到上元县瑶山古墓发掘现场报到”。

    听到“瑶山”二字,我有些清醒过来,迷糊的神经开始运作起来。

    开春的时候,上元县瑶山发现了一座古墓,根据墓土样本和发现的几件青铜器,初步判断这个墓应该是两千多年前的,考古人员在出土的青铜器底部发现了一些刻字,仅有的只言片语说明,它很可能是一座王陵,作为考古专业毕业的学生,能够参与千年王陵的发掘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我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的双手握着手机,不可置信的问他:“刘教授同意让我过去了?”

    “当然,不然我能给你打这个电话”,冯昱得意的说道,“我可是在老师面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谢谢师兄”我高兴差点手舞足蹈,激动的对他道谢。

    “怎么谢?”冯昱在电话里笑了一声,语调轻扬地问我。

    “那请吃饭”我试探的问。

    “好啊”冯昱笑的欢快,“不如…烛光晚餐”他故意拖着长腔说,能够让我回到考古队,别说请他一顿烛光晚餐,天天陪他吃烛光晚餐都行。

    兴奋之后,我慢慢冷静下来,想起了爸妈说过的话,他们说一个王陵千万不要随便开启。

    帝王陵墓规模宏大,里面往往设有不少玄机,机关暗器倒是其次,它很有可能年久失效,失去杀伤力,让人担忧的是那些护陵咒,历朝历代的帝王身边都会隐藏着一个懂得玄门术法的高人,皇帝死后,他们会遵照皇帝的遗命,在陵墓中设下封墓符咒,保护帝王之灵不被打扰,这也是帝王墓不被轻易发现的原因,因为一旦打开它,必定会触碰护陵咒,后果不堪设想,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诅咒。

    瑶山帝陵,从批准文件下来到现在,怎么说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冯昱这时才让我过去,难道是有异常的事情发生了?离开队里的时候,我曾告诉过他,如果碰上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喂,师兄,遇上怪事了?”我盘着双膝,口气也变得认真起来。

    冯昱好笑的说:“你脑袋里都想什么呢,发掘陵墓因为耽误了村里的春耕,我们协商好久才说通了村民”。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应该是那边的手机信号不好,冯昱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挂了,明天我到车站去接你”,末了,师兄还不忘带着浓浓笑意,提醒我:“安平,今天是周五,明天才是周末,不过明天可别睡过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