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幽夜男爵 > 17.信徒
    .read-contentp{font-style:normal;font-weight:100;text-decoration:none;line-height:inherit;}.read-contentpcite{display:none;visibility:hidden;}

    从昆仑山吹来夜风让我感到寒冷与恐惧,我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无助而孤单的徘徊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我试图去找一个归宿,但任凭我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反倒是惹怒了村里的几条狗,冲着我撕心裂肺的一阵狂咬。

    但我又不敢离开那个村子,因为毕竟有人的地方还让我感觉安全一些。我本想找个背风的角落凑合一个晚上,等到天亮了再说。却意外的发现远处的一间屋子内有火光闪烁,我兴奋的跑了过去,期间还差点被一条几乎脱栓的藏狗咬到。

    我慌乱中捡起几块石头拼命的向那条狗砸去,其中有一块砸中了它的后腿,那狗吃了痛灰溜溜的跑掉了。而我再也不敢奔跑了,手里捏着两块石头向有灯火的院子慢慢靠拢,在门口时才丢掉手里的石块。

    然而那只是一处废旧的院子,院墙早已坍塌,满院子的杂草中竖立着三间土坯平房。火光是从右边一间屋子里发出来的。我跨过院墙的缺口来到那间有灯火的房间门口,打算敲门却发现这间屋子根本就没有门。

    敞口的屋内端坐着一个人,一堆篝火生在他脚下,火堆旁边放着一对绑着线绳摸得光滑的厚木板。火光中那人气定神闲的闭着眼睛,紫棠色的脸颊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他的头发如毛毡一样黏成一片,胡子也是乱蓬蓬一团,似乎很久没有洗漱了。额头有一团结了痂的血块。身上是一领满是泥土的藏袍,膝盖的位置绑着两块黑胶皮,应该是从汽车轮胎上裁剪下来的。

    从装束上来看他应该是一名朝圣者,正如我进藏以来遇见的所有朝圣者一样,充满坚定的信仰。

    他见我进来,脸上露出和悦的笑来,并向我点了点头。

    我也礼貌的回应了他一句:“您好。”

    而他也以同样的方式回了我一句:“您好啊!远道来的客人,外面寒风想必让你已经疲惫,快过来,靠近火堆坐下来暖暖身子。”他居然会将汉语,不但口语纯正,而且说起话来文气十足。当他看到我为此而惊讶时,他笑着告诉我:“我曾经在西宁民族大学读过书,学的就是汉语文学。要知道书读的多了,就难免有些迂腐了。”

    我为他的自谦而微笑,并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他从肩膀的褡裢里出去食物与我分享。我确实有些饥饿就接受了他的好意。我问他:“您是一个朝圣者吧!”

    他说:“是的!这次朝圣之旅虽然是替父亲走的,但是一路走来却发现这其实也是自己的一场修行。我曾经在大城市里打过工,看惯了城市的喧嚣与人欲横流。许多人讥笑崇高,嘲弄信仰。人们经常耳濡目染的是为名利痛苦挣扎甚至尔虞我诈,不择手段。成功的醉生梦死,贪婪放纵;失败的厌恶人生,随波逐流。他们没有真正的快乐。相比我们这些心灵充实,理想坚定得朝圣者,他们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虽然在口头上谴责这种市侩风,可我的心灵却早被污染了。如果说当时我敢于揭发科室某些领导作出的错误行为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因波及而被开除。如今想来实在有些可笑。我们赞美崇高,却不愿去追求崇高;我们称赞信仰,却不愿去实践信仰。我们艳羡的还是灯红酒绿,渴望的还是感官的刺激。

    说到底,我们也染上了市侩习气。

    他见我沉默不语,就问我准备去那里,我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那里。

    他笑了,笑的是那样淳朴。他说:“如果你不知道去那里,那就回家吧!”

    “家?”我的心忽然被某种东西触动了,“可是我能回家吗?”

    “为什么不能?家是一个人最后的归宿,如果你无路可去,那何不往家的方向走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回家呢?我是害怕把灾难引回家吗?或者还是害怕被警察认出来,从而陷入再一次的百口莫辩当中?

    他似乎看透我内心的犹豫,他说:“我们自身的罪孽不知道会给佛祖带来怎么样的麻烦,但是我们却坚持不懈的往我们的灵魂的家园走去。我们不是去朝拜什么,其实就是信仰在回家。我们很多人都会丧生在朝拜的路上,但是从未间断过任何一个有信仰人的步伐。因为即便是死亡让我们无法到达,但毕竟我们还在路上。”

    “但是佛祖会带你给你们解脱,因为他有足够的力量让人们得到解脱。可是家意味着责任,以为着割舍不断的亲情。但是我呢?”我黯然道,“我或许带给家人的只是灾难。”

    “漂泊流离就是你的责任?让家人为你惴惴惶恐就是你的亲情?你可曾真的挑起责任,和真的顾及过亲情?”

    我顿时语塞,看着眼前这个理想坚定的朝圣者。又在突然间心灵中似乎有道光芒从天而降,在瞬间照亮了我。我激动得握着他的手,连声说着谢谢。我不会再等待什么人,也不会让谁去左右我什么了。

    明天,明天天亮我就出发,去回家。然后我会在家人的陪同下去派出所自首,哪怕面对我的就是牢狱之灾又能如何?总比现在惶惶不可终日要强的多。

    我询问这名朝圣者的名字,他微笑着告诉我:“桑吉。”后来我查阅过这个名字,在藏语中他是觉悟的意思。在我眼中的桑吉非常爱笑,似乎就是在浑浑噩噩世界中超凡脱俗的觉悟者。

    但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我在那段时间遭遇了时间上所有不幸的事情。就在当天晚上,突然有几辆车开进了村子,停在了我们所在的废屋面前。车上连续跳下几个雇佣兵,蛮横无理的冲了进来,把正在熟睡中的我从地上揪了起来。

    我只得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却看见他们把桑吉也押了起来。我想告诉他们这件事与桑吉无关,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在嘴巴里塞进了一块棉布,上面还有浓浓的药味。我顿时发现自己已经发出任何声音了,才知道棉布上肯定是被放置了一种可以令人暂时麻痹声带的药物。

    我看向桑吉,他似乎在冲我微笑,他把这次无妄之灾也看成了一种修行。

    我们被他们拎出了废屋,双手反绑在身后,头上也套上了黑布袋子,如同货物一样丢在了车上。车子则飞快的在一条颠簸的路上行走。我被这种颠簸折磨的在车厢里滚来滚去,由于眼睛根本看不见东西,所以很多地方都避无可避的被车子撞伤。

    我痛得都不能叫喊。

    我心里无数处请求上帝,快让这该死的车子停下来吧。然而直至我被颠簸的几乎散架,这车子才停了下来。

    跨拉一声车门被拉看,铺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强烈的冷空气,我被拽下车,被人拖着从在雪地里走了约十几米的距离。

    我还不能分辨自己自己身处何地时,于此同时我听到轰隆隆的响声,似乎有某种机器在用作。在听到类似电梯门开后,又被架着向前了几步,然后身后就传来电梯门关上的声音。我们进入了一部电梯,我被我的身子一震,开始随着电梯迅速往下降落。没几分钟电梯停住,门开后一种浓烈的药剂味扑面而来,还有人体的汗味、脚气味、排泄物味、甚至还有血腥味。空气更加沉闷,我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我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被带进了怎么样一个肮脏的地方,

    出了电梯我被人拽着往前走,他们的步伐非常快,以至于我根本就跟不上。他们似乎也没打算让我自己走,我是被拉着向前的。架着我的人脚下传来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急促中伴着并不空旷的回音,我敢肯定我现在正在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又人的哀嚎声从前面传来,越来越。有人在呼救,有人在怕打墙壁的声音,有人在呻吟,有人在痛哭。这些声音让我紧张、让我胆战心惊、让我浑身发憷。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一个鬼地方。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www.zhulang.com阅读最新内容。当前用户ID:,当前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