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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被吴县令点为县试案首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一时间成为了余姚城百姓最热衷谈论的事情。
不过正如孔教谕所预料的那样,余姚百姓的这一热情没过多久就消散殆尽,继而开始打听、讨论起会试、殿试了。
今年是大比之年,三月十五的殿试结束后不知有多少士子会名登金榜,鱼跃龙门,成为余姚的骄傲。
这可是真正的金榜题名,与之比起来区区县试就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不过谢慎的心态很好,饭要一口一口吃,这考试嘛自然也要一场一场考。取得县试案首已经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他要悉心准备四月的府试。
从县试到府试一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新对着朱子集注复习一遍是不可能了,谢慎选择突击的模式,即按照王守仁的注疏笔记,挑选题目来模拟府试。
府试只有三场,比之县试更加注重时文场次的发挥,可以说只要作好了时文,府试就铁定上榜。
虽然明朝科举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县试案首必中秀才。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慎自然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
万一这个绍兴知府是个不通情理,情商为零的书呆子不认这个潜规则,那谢慎不是便瞎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谢慎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过了没多久会试的成绩便出来了,报喜的差人一路疾驰来到余姚,被吴县尊派人热情招待。
这次会试上榜的余姚籍士子足有七人,占据了绍兴府的一半之多。按照规制,会试上榜者最后铁定会被授予进士功名,最多也就是名次上发生一些变化。
谢慎自然也十分关注这次会试,毕竟会试是科举的风向标,许多大牛都是从这里崭露头角的。乡试虽然在正式三级考试中最难,但由于是在南北直隶,以及各布政使司举行,考生没法进行横向比较,缺乏说服力。
换句话说如果能在浙江布政使司这种科举强省的乡试中取得优异成绩,只要不出意外来年二月的会试肯定会榜上有名。但一些科举风气并不浓厚的地方就完全不一样了。便是在这些布政使司得了解元,都不一定能稳稳拿到殿试的入场券。就是这么的夸张!
令谢慎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王守仁此次会试并未上榜,也就失去了直接参加三月十五殿试的资格。
要知道王守仁的乡试成绩可是很好的,能在浙江布政使司脱颖而出,怎么会在会试中折戟沉沙?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以王守仁的性情倒不至于黯然神伤。只是经此一事后,恐怕王守仁对仕途的兴趣又会减去不少。
这一日少年正在二层阁楼温书,水芸在一旁轻摇着扇子,柔声道:“公子,先歇一歇吧,要不奴家帮你揉揉肩?”
谢慎放下书本淡淡道:“也是有些乏了,你多使些气力,不碍事的。”
少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等待着水芸给他揉肩。
小娘子的手法实在是好,总能准确的找到谢慎疲乏的根源。而且她的手劲恰到好处,不会引起谢慎不适。
正自享受间,谢慎却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映入耳畔的便是王守文那熟悉的声音。
“我还当慎贤弟真在用心温书,原来是在这里享清福啊。”
谢慎睁开眼睛白了他一眼道:“我可都看了两个时辰的书了,就不能休息一下?倒是你,自打县试结束便一直没打开过书本吧。”
王守文摊了摊手道:“我这叫张弛有度。要是天天都紧绷着,早晚得魔怔了不可。”
谢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张嘴真是不服不行。怎么,今日来找我又是要喝酒?”
王守文凑到谢慎身旁,压低声音道:“在慎贤弟心中我就是这样没追求的人吗?是冯掌柜催我,赶紧把后续石头记的稿子交了,书客们都等着看呢。”
谢慎闻言皱眉道:“上次我已经叫你托人跟那冯掌柜说了,这石头记已经完稿。他怎么还在催稿。”
王守文挠了挠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你这石头记写的实在太好,把那些书客的口味都养刁了。现在他们看不进去别的书,便整日蹲守在冯掌柜的书坊,冯掌柜确实没办法这才希望你能够续写石头记。”
真是荒唐!
谢慎心里一阵无奈。起初他写石头记也只是想试试水,毕竟红楼梦是四大名著之一,又跟明代的背景相符。
试售后石头记果然卖的很好,谢慎也跟着赚了个盆满钵满,足有上千两的银钱进项。
谢慎当然也想继续写下去,但曹雪芹老先生就写了那么一本啊,难不成他真要续写?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便被谢慎否决。这太不靠谱了,像红楼梦这种级别的续写会影响故事整体的连贯性,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可不行,既然已经完稿我若再写出一稿来,岂不是会被人耻笑。”
谢慎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搪塞,王守文却并不买账。
他叹息一声道:“照理说完稿之后确实不应该续写。可这是书客们要求的啊。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慎贤弟你又何必拘泥于这些死规矩,跟银子过不去呢。”
听到银子二字,谢慎面颊上的肌肉下意识的一阵抽搐。
对于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来说,赚钱真的很难,像出书这样坐着捞钱的活计更是万分难求。但这钱实在是烫手啊,便是谢慎真的硬着头皮续写了出来也是会招来一阵骂声的,这可就砸了好不容易做出的琅琊真人的招牌!
这钱不能要!
还有一个月就是府试,谢慎要是现编故事肯定会耗费大量精力。虽然他对红楼梦中人物说话风格、习惯都很了解,但真要写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万般皆下品,惟有高。在大明写书毕竟是旁门左道,科举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