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穿书]隐藏BOSS > 第104章
    作者有话要说:

    百里昀带来的手下被安排在了白虎族地界的青竹居,百里昀则被离草带着来到了化龙池,龙玦与墨玄过来的时候,他正负手站在池边,仰头看着梅树出神,察觉到身后的气息时,才转身笑着说道:“多年未来,这化龙池除了新增了两棵梅树之外倒是没什么变化。----”

    龙玦扫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你来过这里?”

    “我当初随兄长一起来过。”百里昀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怀念,“他与上任龙君有事要商谈,所以带我过来照顾你一段时日。”

    一个蓬莱的仙君与昆仑的龙君能有什么要事商谈?龙玦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他就说像是化龙池这种禁地,百里昀怎么可能会来过呢,也就是百里封这样胆大妄为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龙玦没有顺着百里昀攀关系的话说下去,而是随口问道:“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

    “有些感慨。”百里昀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的视线从龙玦这里移到了一直站在他身侧像是影子一样的墨玄身上,打量了几眼,有些诧异地说道:“龙君身边真是卧虎藏龙,这妖修渡劫化龙我还是第一次见。”

    墨玄对百里昀的印象不太好,自从来到了化龙池视线也一直放在了龙玦身上,听到他这句话也没分给他一点注意力,而是冷着脸语气硬邦邦地吐出了三个字,“运气好。”

    “只是偶然得到了一些机缘而已。”龙玦对着墨玄笑了笑,然后看向百里昀说道:“不知道蓬莱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看他聊起了正事,百里昀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两位长老的叛变是我意想不到的,但蓬莱底蕴深厚目前倒是还动不到根基。蓬莱本是仙界岂容魔界在此放肆,我之所以前来昆仑,是想要龙君助我一臂之力,将魔修赶回魔界。”

    百里昀说话的语气荡气回肠,但龙玦没有冲动,而是冷静地说道:“蓬莱的阵法现在已经完全被破坏掉了,就算将蓬莱现今的魔修全部斩杀,但阵法一日不修复,蓬莱就无法真正的太平。”当初魔界入侵人界时,还是上古仙君与龙君联手才解决的,而且为了彻底封印魔界,他们不惜消耗了自身修为。

    龙玦可不觉得自己与百里昀的修为能比得上上古的龙君仙君。

    皱了皱眉,百里昀也知道如今的问题全都出在了阵法上面,“上次裂缝处的阵法就是你布下的,这次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龙玦抬手制止住了,“他们能破坏一次就能破坏第二次,而且我布一次阵法需要消耗大量修为,现在魔界如此猖狂,做不得这样的冒险。”他说的前半句倒是真的,后半句就是瞎说的了,但现在凤绎还没有回来,龙玦对百里昀也并不十分信任,让他只身前往蓬莱布阵,他是不会去的。

    看龙玦拒绝了,百里昀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阵法的事先放在一边,只是侵入进蓬莱的魔修,还请龙君能助我一同斩杀回去。”

    龙玦点了点头,无论人界还是仙界对魔界的态度都是一致的,他们昆仑也不想坐看魔界的势力变大,所以他也没有拒绝,只是低声说道:“此事我需要与各位上仙族长讨论一番,等定下来在给你答复。”

    同处于高位,百里昀听龙玦这样说倒是也没有催促不满,他揉了揉额头,脸带倦意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先下去休息一番。”

    打量了几眼百里昀的脸色,龙玦扔给了他一瓶丹药,然后唤来了离草,将人带去青竹居。

    百里昀走后没多久,凤芜就从对面的一块青石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片花瓣,他看着龙玦勾唇笑道:“你相信他?”

    瞥了一眼凤芜,龙玦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不信。”他跟百里昀说那么多的本意是为了探一下他的目的,其次就是为了拖延,等待着凤绎回来。

    “他这个人可不可信先放在一边,有一点他肯定没有说错。”凤芜垂眸看着自己指尖被花瓣染上的颜色,轻笑着道:“蓬莱现在怕是正在经历一场浩劫。蓬莱若是覆灭了,下一个就轮到昆仑了。”

    “以蓬莱的底蕴,魔界想要吞下它一时半会还实现不了。”说来说去,龙玦还是不太相信百里昀的那些话,他蹙眉看着凤芜:“……我有个猜测。”

    凤芜抬眸撩了他一眼,轻挑地道:“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了。”说完还想暧昧地抛个媚眼,然而还没等抛呢,眼前黑光一闪,龙玦修长的身影就被墨玄给遮挡住了。

    他就喜欢在逗弄龙玦时看墨玄吃醋的样子,凤芜开怀地笑了几声,然后手指微动一枝开得正艳的梅花突然出现在了龙玦的手里,他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笑着说道:“为龙君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他的身份就由我去探一探吧。”

    墨玄看着龙玦手里的梅花脸色微黑,在他心中,送花就是求欢的意思。敏锐地感觉到了墨玄不悦的气息,龙玦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向凤芜的后背,然后对着墨玄微微一笑,刚要说点什么安抚一下,就听到凤芜的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既然龙君礼尚往来,那这花我就收下了。”

    龙玦刚要出口的话顿了顿,余光已经看不到凤芜的身影了,想要出气也晚了,头上一重,他不自觉地仰了下头,然后唇上就被覆上了温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力道,龙玦被吮吻着的嘴唇向上勾了勾,他没推开墨玄而是慢慢地回应着,被半遮掩住的目光带着一丝温柔和享受。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凤绎去了蓬莱一直没有回来而传音石倒是回来过两次,只说了蓬莱现在的情况的确很糟糕,也的确有仙人反叛了,只是还有些疑点,所以就留在了蓬莱打算继续探查一番。

    百里昀偶尔会来这里找龙玦询问,但却没有过多地催促,倒是他带来的仙人一个劲地催促,若不是不熟悉昆仑的地形修为也不怎么高深,他们估计早就闯到了化龙池和龙玦对峙了。

    凤芜那日说百里昀的底细交给他来负责,但实际上他这阵子一直都混在化龙池,龙玦明里暗里地问了半天都没问出什么来,气得他差点把人轰走,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凤芜留在化龙池只是为了和墨玄作对,两个人差点没把化龙池拆掉。

    墨玄自从化龙之后,修为增长得不可谓不快,再加上他修炼的苍龙诀,对火凤一族也是有着气势压制作用的,所以他和凤芜对上,两个人能打得旗鼓相当,最后被影响了的反而是坐在角落里面正悠然自在地看书的龙玦。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将打到自己面前的两人拦下,龙玦耐着性子看着凤芜,问道:“你到底有着什么打算?”凤芜一脸的胸有成竹的表情,他才不信这人说探探百里昀底细是随便说说的。

    “我这是为了你好。”凤芜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袖,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消耗消耗他的精力,你也能好过一些。”

    龙玦脸上的笑容一凝,瞪着凤芜的眼眸仿佛有火光闪烁,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无聊,那这次去帮蓬莱抵抗魔界的任务就交给你吧,龙弩我刚好可以……”后面的让别人来养几个字还没有说完,他就顿住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神情若有所思了起来。

    终于将衣服整理好了的凤芜扫了一眼龙玦的表情,然后笑吟吟地道:“我听到了有鱼上钩的声音,先失陪一会儿。”

    墨玄看了几眼正在出神的龙玦,伸手想要将他放在腿上的书拿起来,却在刚碰到书页的时候就被收了回去,看龙玦的视线终于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墨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想到了什么?”

    龙玦面容凝重地点了点头,他将墨玄的手抓下来握在手里,然后低声如呢喃地说道:“若真是如我想的这样,那我们就去魔界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百里封。”

    墨玄抬起龙玦的手低头亲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好。”他没有问龙玦到底想到了什么,脸上淡然坚定的神情仿佛龙玦说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离开化龙池之后,凤芜没有急着回去自己的仙府,而是慢悠悠地向着药谷那边去了,通向药谷有两条路,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一条捷径,自从上次在这里伏击玄华之后,药谷已经很少有人来往了,凤芜靠在距离药谷入口几步远的一棵树上,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这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他感应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也感应不到他。

    而就在这药谷之内,却有两个没有任何关联的人一站一坐,一面沉如水,一冷若寒冰,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半个时辰,其中一人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百里昀居高临下地看着“小乞丐”乱糟糟的头顶,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这么狼狈?”

    龙弩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言不发。

    等了一会儿,百里昀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寒意,他蹲下来抬高龙弩的下巴,看着他冷漠又带着几分暴躁的眼眸,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要不是我熟悉你的眼神,我还以为你失败了呢。”

    不耐烦地扫开他的手,龙弩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你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和我碰面,你不怕泄露身份?”

    “小龙崽都比较顽皮,你自己跑到这里来,我又凑巧路过,就算被碰到又有什么关系。”百里昀耸了耸肩,对他的警告不怎么在意。

    龙弩嗤笑了一声,移开视线不愿意看他,百里昀不知道他的处境,所以觉得没什么,但他自己可是知道,一直折腾他的那只小鸟早就怀疑他的身份了,平常的时候他就没离开过小鸟身边半步远的距离,这阵子却允许他外出还让他诧异了一番,没想到源头竟然在这儿。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也暴露了,但龙弩却懒得告诉他。

    百里昀看到龙弩嘴边略带嘲讽的笑容,眉头一皱,他脸上温和的笑容也沉了下去,但还未等说什么,他就发现了一件事,脸色当即大变,“你……怎么还是条赤龙?”因为太震惊,他直接抓住了龙弩的手腕,红光一闪,只见那白胖的小手突然变成了覆满鳞片的爪子,被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锋利的寒芒。

    手被外力直接催化变成了爪子,这感觉让龙弩不太好受,他用力地向上一挥,在躲闪不及时的百里昀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然后才挣开他的手,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脸上细微的疼痛让百里昀眼里闪过一抹杀气,他冷冷地盯着龙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得不说,龙弩还是条赤龙这件事直接打乱了百里昀的很多计划。

    因为凤芜与龙玦的刻意隐瞒,龙弩的出生只有上层的人知晓。而玄华又早已身死,他接触不到昆仑的核心信息,所以也就无法提前得知龙蛋孵化出了一条赤龙这件事。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百里昀掐着龙弩的脖子,冷声问道。

    虽然龙弩的脾气很大,但他却并不傻,他闭上眼睛遮挡住里面的暴怒,漠然回道:“不知道。”他没有解释这个不知道是代表着谁不知道,但脖子上面的力道却慢慢地松了下来。

    百里昀放开龙弩,垂眸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一开始费尽心力将龙弩的神识附到化龙池的龙蛋身上,是为了下一步很重要的棋,但没想到棋子却出了问题。

    通过玄华,他了解很多昆仑的秘密,包括化龙池下面的青龙阵法,那阵法镇压着魔界的裂缝,是必须要开启的,但他又不想多一个化为青龙的敌人,而这时他就想到了龙弩。

    龙弩虽然被他拖着堕入了魔界,但实际上这个人却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若不是自己手里握着他一半的神识,龙弩估计早就叛变回去了昆仑,但也就是因为这个人,他才会在那场大战中输给了那两个人的联手,最后连累得魔界都被封印了上万年,而他自己也被囚禁在了魔界的窟冗山下毫无半分自由。

    最后若不是……想到这里,百里昀看向龙弩的目光缓和了几分,他抬头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缓慢地说道:“既然你与青龙无缘,那之前的计划就先算了,待我重得魔帝之位,我就助你成为这里的龙君,如何?”若是早知龙弩是条赤龙,当初在蓬莱他就不会任由龙玦那么轻易地将青龙爪拿走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

    看龙弩依旧冷着脸,一副对自己的话毫不在意的样子,百里昀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但他却忍耐住了脾气,继续说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等我拿回我应有的东西,我就将你以前的修为与另一半神识都找回来。

    “你以前不是喜欢我身边的一个美人吗?等我统一了三界,我就替你寻回她的转世,如何?”

    龙弩心里冷笑了一声,但面上冷漠的神情却松动了几分,嗓音沙哑地说道:“我的另一半神识,你答应我的。”

    百里昀看他终于妥协了,不由得勾唇一笑,柔声道:“当然,但作为交换,有些事情你最好也只藏在心里。”他放在昆仑最大的棋子已经被弃了,若不是以龙弩的身份还有些用处,他也没那么多耐性去劝服他。

    但百里昀要是知道龙弩在昆仑的地位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且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估计早就直接了结了他的生命,将他的最后一半神识直接吞掉,物尽其用。

    终极答案

    摩瑞·泰布罗特四十五岁,正当盛年,他全身上下没一点儿毛病,只是冠状动脉的某个关键部位出了问题,但那就足以致命了。

    疼痛突然袭来,随即上升到让人难以忍受的顶点,在那之后又慢慢消退了。他感到呼吸渐缓,一种越来越强的平和安宁之感如潮水般从他身上席卷而过。

    没有什么比剧痛之后的突然放松更令人愉快的了。摩瑞觉得身体无比轻盈,几乎令他眩晕,仿佛他正在天空中盘旋上升。

    当他睁开双眼留意到屋里其他的人仍然乱作一团时,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发病时他正在实验室里,这次心绞痛来得很突然,毫无前兆,使他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摇晃起来,只听见四周传来同事们的惊呼声,随后剧痛便淹没了他的意识。

    此时,他已毫无痛苦,可其他的人还焦急地围聚在他倒地的身体旁边——

    这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俯瞰这一切。

    “他”躺在下面,四肢摊开,面容扭曲。他却高高在上,平静地观望着。

    他想:这真是奇中之奇!那些相信死后有灵的疯子居然是对的。

    尽管对一位信奉无神论的物理学家来说这是一种丢人的死法,他的惊讶仍是极其温和的,并未使他改变目前平静的心态。

    他寻思:一定会有些天使——或别的什么——来接我的。

    尘世的景象渐渐隐去,黑暗逐步侵蚀了他的意识,远远的,目光最后可及的是一个光亮的形体,隐约像是人类的形状,散发着阵阵暖意。

    摩瑞暗道:开什么玩笑,我居然要上天堂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那光芒却消失了,而暖意仍久久不散。即使整个宇宙只剩下他一人,那种平和安宁之感也依然如故,当然——还有那“声音”。

    声音说:“这种事我已经反复干了许多次了,可我还是很高兴自己又成功了。”

    摩瑞倒是想说上点什么,可他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有口、舌或声带,他不知该怎样才能说话。尽管如此,他仍试着发出声音,哪怕是哼出来、呼出来或努力收缩某处肌肉把他要说的话吐出来。

    那些词儿真的蹦出来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一点儿没错,那是他的声音,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别提有多清楚了。

    摩瑞问:“这里是不是天堂?”

    育音说:“这里不是你所知的任何地方。”

    摩瑞略有些尴尬,但接下来的问题非问不可:“原谅我问一个愚蠢的问题。你是上帝吗?”

    声音并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来保持某种完美的语调,它被逗乐了:“真奇怪,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当然,间法倒是各不相同的。我没法给出你能理解的回答,我是一我只能这么说一你爱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我好了。”

    摩瑞问:“那么我又是什么?一个灵魂,或者我也仅仅是一种近似人的存在?”他尽量使自己的话不带刺儿,但好像是失败了。他随即想道,如果加上“阁下”、“神圣的您”或别的什么敬语也许能冲淡原先讽刺的意味,但那种话他实在无法出口,即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有被惩罚的可能——由于他的无礼,抑或是罪过?如果他是在地狱里,这个词就再合适不过了。

    声音并未被激怒:“你的存在很好解释——即使是对你也能解释。如果你乐意,大可自称为‘一个灵魂’,但事实上你是一组电磁波,组合方式完全仿照你尘世躯体中大脑的构造,就连最细微的地方都绝无二致。也就是说,你拥有一个思想、记忆、人格的容器。对于你来说,你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摩瑞觉得自己的存在简直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指我的大脑将永远存在?”

    “不完全是,你身上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除非我愿意令它不朽。是我构造了这一组电磁波,在你还有现世的躯体时就造出了它,然后在你死去的刹那间让它替代了你的意识。”

    声音说到这里似乎很高兴,因此又多停顿了一会儿:“那种构造非常复杂而且精确无比,毫无疑问,我能为你那个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做相同的准备措施,但我很高兴自己没有这么干。从这种选择中我可以得到无穷的乐趣。”

    “那么你只选了很少一部分人?”

    “非常之少。”

    “那剩下的人怎样了?”

    “湮没无闻了——噢,当然,你想着有一个地狱呢。”

    假如摩瑞是信那一套的人只怕倒会兴奋了,可他并非如此。他说:“我没有那样想,那仅仅是一种世俗的想法。不过,我还是很难设想自己居然能被你选中,我的道德竟高尚到如此地步?”

    “道德高尚?——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强迫我去适应你们那种低级思维可真够麻烦的,不,你是因为你超群的思维能力而中选的,我以亿兆分之一的比例从宇宙所有智慧种族中挑选出来的中选者们莫不如是。”

    摩瑞发现自己“生前”的老习惯又冒了出来,他突然觉得好奇起来了:“是由你一个人单独进行挑选还是有许多像你一样的人执行这个任务?”

    刹那间摩瑞感到对方的反应有点儿不耐烦,但当声音再次响起时,语调仍然一成不变:“有没有别人与你无关。这个宇宙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它是我的发明,我的作品,只为我个人而存在。”

    “你创造了亿兆生灵却还在我身上费时间?我有那么重要么?”

    声音回答:“你根本就不重要,完全不。用你们的话说,我同时还在与其他一些入选者交流。”

    “即使你只是一个人?”

    声音又被逗乐了:“你总想设法让我落入自相矛盾的陷阶。假设你是一只阿米巴(草履虫),认为生命的形式只是单细胞的组合,而你去问一条由30亿兆个细胞构成的抹香鲸:它是‘一只’还是‘许多只’?你让抹香鲸如何向阿米巴解释呢?”

    摩瑞沉着地说:“我会好好想想,也许还是能沟通的。”

    “完全正确,这就是你该起的作用——你会思考。”

    “思考到何时才是尽头呢?我想你已经无所不知了。”

    声音说:“即使我真的无所不知,我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全知全能的。”

    摩瑞说:“这话听起来带点东方皙学的思辨气息——道可道,非常道。”

    声音说:“你有希望,你用反论回答我的反论一尽管我的话还算不上反论。试想,我是永存的,但那又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诞生的。如果我知道,那我就不是一直都存在着的。如果我不能记起自己的诞生,那么至少有一件事——我出生的秘密是我无从知晓的。

    “与此同理,尽管我的所知是无限的,而可知也是无限的,但我又怎能确定这两个无限是可以等同的呢?潜在的知识的无限性也许无限大于我掌握中的无限性。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我知道每一个确切的整数,那么我知道的数字就应该是无限的,可是我仍有一个特定的奇数无从获知。”

    摩瑞说:“但所有奇数都是可以求出的。如果你把所有整数除以2,就能得到另一个包含所有奇数在内的无穷数列。”

    声音说:“我很高兴你能出主意。你的任务就是寻找诸如此类的方法,许多更高级的方法一通向从已知到未知的道路。你拥有过去的记忆,你会记得所有曾经学习研究过的资料以及从中得到的启示。如果必要,你还可以获准学习一些补充资料,要是你认为它们对你自己设定的问题有帮助的话。”

    “这些事你能自己做么?”

    声音说:“可以,但像现在这样更有趣。我创造了宇宙就是为了有更多的事可以处理,我加入不确定性原理等随机因素使这个宇宙不那么简单而一目了然。它运行正常,使我在它的整个存在时期里都倍感愉快。

    “然后我准许以复杂结构创造最初生命,而后是智慧,用它作为探索体系的源泉,并不是我需要它的帮助,只是因为它又添加了一项随机因素。我发现自己没法预知下次将会获得的有趣知识会以何种方式从何处得来。”

    摩瑞问:“有过这样的事么?”

    “当然,每个世纪都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一些你自己能想到却又没做过的事?”

    “没错。”

    摩瑞说:“你是否真的认为我有可能在这方面让你满意?”

    “在下个世纪?事实上不可能。不过在遥远的未来,你一定会成功,因为你的服务期是无限的。”

    摩瑞问:“我会无限制地一直这样思考下去?永远?”

    “没错。”

    “叫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我已经告诉你了,直到找到新知。”

    “但除此之外,我到底为什么要寻找新的知识?”

    “你在尘世的生活中就是那样做的。那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呢?”摩瑞说:“为了发现和掌握只有我才能获取的知识,为了得到同伴们的赞誉,为了明知为理想奋斗的岁月有限而为自己的成果感到满足一俪现在我只能获取你在花费举手之劳便能得到的东西。你不会夸奖我,你只会觉得有趣。一旦我有无穷的时间去达到一个目标,那么,所有的成果既不能让我骄傲也不能让我满意。”

    声音说:“那么你不认为思想和探索本身就具有相当的价值?你不认为它不需要其它的目的了么?”

    “在有限的时间内,是的,量并非对无穷的时间而言。”

    “我了解你的观点了,然而你别无选择。”

    “你说我必须思考,但你不能强迫我这样做。”

    声音说:“我不愿用直接的手段去强迫你,我完全不需要那样。你会思考的,因为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能干。你根本不知道怎样‘不思考’。”

    “那么我得给自己一个目标,我会制造一个。”

    声音宽容他说:“你当然可以。”

    “我已经找到一个目标了。”

    “能告诉我么?”

    “你已经知道了。我明白我俩不是以常态交谈。你把我的现存状态调整到一种特殊样态使我相信自己听到你说话并且自己也在说话,但其实你是通过思想直接和我交流的。当我的现存状态产生思想变化时你立刻就会发现,而用不着我主动传送给你。”

    声音说:“你真是惊人的正确。我很高兴一但我还是很乐意听你自己主动告诉我你的想法。”

    “那么我告诉你。我将寻找毁掉自己、毁掉这个你一手制造的我的‘现存样态’的方法,这将是我思考的目的。我不愿只为你取乐而思考,不愿为取悦你而永远思考下去,更不愿为你的快乐而永生不死。我一切的思考都将直接导向‘结束现存样态”这个目的,那样才能让我自己痛快。”

    声音说:“我对此不持异议。尽管你这样打算,你全心全意以自我毁灭为目的的思考仍然能给我带来新鲜的乐趣。此外,当然了,如果你的自杀计划成功了,你仍然会一事无成,因为我会立刻恢复你的现存样态,这也就是你的自杀方法失效了。而且,如果你再找到另一种巧妙的自毁方式,我仍然会重新创造你,使又一种可能性化为泡影。然后周而复始,那会是个好玩的游戏,但你无论如何都会永生不死。这是我的意愿。”

    摩瑞感到一阵颤抖,但仍以完美的平静吐出以下的话:“现在看来,我是在地狱里了?虽然你暗示没有地狱,可这里若是地狱,撒谎也正是它的游戏法则。”

    声音说:“如果是这样,我向你保证这里不是地狱又有什么用呢?不管怎样我还是向你保证,这儿既非天堂亦非地狱,这里只有我。”

    摩瑞说:“想想吧,那样的话,我的思想对你就没有用处了,如果我的存在全无用处,你能否花上一点几时间来——毁掉我,也就无需再为我烦心了?”

    “作为奖赏?你想要涅磐作为失败的奖赏,而且还要向我证明我失败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你不会失败的,你有无限的时间,不管你怎样反对,也一定会产生一些有趣的思想。”

    “那我就再为自己寻找一个新目标。我不会尝试自毁,我会把毁掉你作为我的目标。我会想到你不但从未想到而且绝不可能想到的事情,我会找到那个高于一切知识的终极答案。”

    声音说:“你不明白无限的本质是什么。也许会有我不打算费心去了解的事情,但却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摩瑞思索着答道:“你曾说过你无法知道自己的来历,因此,你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结局。很好,就这样。那将是我的目标,那将是最后的答案。我不会自毁,我会毁灭你——如果你不先毁掉我的话。”

    声音说:“啊!你比一般中选者更快想到了这一点,我本以为你还要过很久才能做到现在这样呢。在这个以完美无限的思想形式存在的世界中,没有哪个和我在一起的人不具备要毁灭我的野心,但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摩瑞说:“我有整个的无限去思考,寻求一个毁灭你的方法。”

    声音平和地说:“那就努力去想吧。”它消逝了。

    然而,现在摩瑞已经拥有了一个存在的目的,他对此颇为满意。

    任何自知会永生的生命除了想要一个结束之外还会追求什么呢?

    声音寻找了无数亿年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呢?创造了智慧,选择特定的人,强迫他们去思考,不就是为了这个伟大的探索么?而摩瑞打算由自己来完成这一切,成功者将是他,仅仅是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