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以后，几个人都是一对一对地散去。
马可波罗今天晚上在望江院暂住，百里玄策说要跟他一起睡。众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睡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安排，且随他们去吧。
老夫子和李白在送走了他们四人以后，则结伴往水晶基地走去。
路上，李白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主人……还没有回来吗？”
自从百里守约自废技能出沧水派以后，青羽派的主人就开始出现时隐时现的症状。而且，每次消失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这次一消失，已经将近一月没有出现了。
所以清羽派现在遇到事情，大都只是跟老夫子商量，并没有去请示主人。
“没有。”老夫子回答。
“夫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我先前以为，我派主人只是简单地去了终极主人那里述职。可是我最近抽空回去了一趟，发现并没有我派主人去过的痕迹。”
终极主人的办公地点还是有固定场所的。一般情况下，各派主人遇到重大的事情以后，会去那个地方报告；没有重大事情，也可以依据自身情况，挑时间前去述职。
虽然终极主人早就不见了，但是老夫子偶尔会抽时间回去，冒充终极主人处理各派主人上报过去的问题。
可是清羽派主人已经沉寂一月了，老夫子回去以后，也没有发现清羽派主人去过的痕迹，这就令老夫子有些想不通。难不成清羽派主人只是单纯地在水晶里睡觉？或者闹脾气了，根本不想理他们？
“夫子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各派主人的能力，仅在终极主人之下。就是我，虽然职务上高于他们，能力上还是低了很多的。谁又能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这样便好。”
“嗯。李白，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操心了，抓紧时间，去跟甄姬道个别吧。”
“呃…夫子……”李白被戳穿了心思，有点不太好意思。
老夫子笑而不语。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什么看不出来？
“那……其他事情还麻烦夫子多多操劳，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
老夫子摆了摆手，然后便与李白分道扬镳了。
——————
李白来到西楼的时候，甄姬正在院子里面的凉亭上喝茶。
六月花谢草木繁，午后风浓人情淡。世间凡事多纷扰，我若无心便是闲。
当真是好不惬意。
“阿宓。”李白唤了一声，便轻车熟路地推开院门进来。
“诶？李剑仙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甄姬看到李白进来，高兴地站起来迎接。
甚至，还有点喜出望外。
“今天后半日无事，过来讨杯茶喝。”
甄姬闻言，也笑而不语。在李白坐定以后，给李白斟了一杯茶。
“阿宓，你也笑什么？”
“‘也’字何来？”
“呃，没什么。”
“还瞒着呢。”甄姬随口嗔怪了一句。
“嗯～”李白呷了一口茶，称赞道：“好茶！”
“李剑仙真是说笑了，就是普通的茶水，怎么就称得上好茶了。”
“喝了心情愉悦，便是好茶。”
“你这还唯心主义了。”
“阿宓，你这是要跟我探讨学术问题吗？”
“那倒没有。你好不容易有半日的清闲，我与你争这些作什么。”
李白没有答话。过了会儿才又说道：“阿宓，你在人世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惬意吗？”
甄姬喝茶的动作微顿。
“上一世的事情了，何苦又提？”
“闲来无事，聊聊而已。”
李白仰头，一口气喝光杯中的清茶，然后拎过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他这动作的气势，哪像是品茶，分明就是在喝酒。
“我在人世长安的时候，在正当恰好的年纪，遇过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
甄姬没有说话。
李白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她最喜欢桃花。我也是在一个桃花盛开的时节遇到她的。所以这桃源，原是为她种的。”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各自嫁娶，并没有什么旖旎风情的故事。”
“那你为何……”
“一种执念吧。”
“你是在万朝会上认识的她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上次你与金凤说到万朝会，又说到桃源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关联。”
“阿宓就是聪明。”李白笑起来。
“哼。”甄姬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这句夸赞听着不顺耳。哼完又说道：“我在人世的时候，年轻高傲，为人不够洒脱自在。所以，虽然我实际上无所事事，每天在游园中护花锄草，却整日里开心不起来，更谈不上惬意了。”
“阿宓，你……现在还时常想起他吗？或遗憾，或恨。”
甄姬一愣，没想到李白问得这么直白。
“不想了……”甄姬学着李白的样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刚来峡谷世界的时候，还会想一想。有时晚上睡不着，站在门廊上看月，就会想起出嫁前的那些泡沫时光。有些人，有些谎话，如果能骗一辈子，就好了……”
“现在呢？”
“呵，现在？”甄姬轻笑起来，脸上闪着嘲弄的意味，“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痛快！”李白称赞一句，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对甄姬说道：“阿宓，来，干一杯！”
甄姬微愕，随即脸上换上湿润的笑意，举起杯盏，与李白声音响亮地碰了一杯。
李白随即作起诗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甄姬站起身来，说道：“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去拿真正的酒来，今日说得尽兴了，非千杯不归。”
谁知，在甄姬转身的时候，李白突然站起来抓住了甄姬的玉手，低声道：“阿宓，我要走了。”
甄姬侧对着李白，瞬间僵住了身形。
半晌，才颤着声音问道：“去……哪儿？”还回来吗？
“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这就是你今天突然来找我聊前世的原因？”
“我……”李白后悔了。如果他真的可能一去不复返，有些事情，就应该彻底埋葬，让它永远模糊下去，而不是……以“不能留下遗憾”为借口，造成更大的伤害。
(本章完)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