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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恒和沈成溪下山来到薄云州的城门时,沈成溪就被薄云州那恢弘而奢侈的大门震惊到了,还驻足观望了好一阵子,十足像个土包子。
薄云州据说是天下最华美的城池,是上一代皇帝宠妃的故乡,由于这位妃子的缘故,皇帝把薄云州打造成了一座繁花似锦的名城,当然,这里也是天下最有乐子的地方。
因为那位宠妃,正是出身于薄云州的青楼,而薄云州则以七十里软红香著称,原本就是天下闻名的欢乐乡。
薄云州内家家户户都按照上头的法令种植各种花草,大街小巷也都被各种花树覆盖,沈成溪一进了城,更加目不暇接。
若不是卓恒买了个辆平板驴车载着他,只怕他就要走不动路了,只顾着东张西望了。
“进入城池的沉星谷公子,便不会再搭乘路上行舟,和我们一样,他们也会伪装。”卓恒一边赶驴一边说。
“会不会在我们之前,就有人把密轴取走了?”沈成溪坐在驴车上问道。
“不会,如果有人得到密轴,城中必然一片腥风血雨,营地里的事情你也见到了。而这里一切祥和,显然是还没有人展开行动。”卓恒道,“此时此刻,这街上已经到处都是沉星谷公子们的眼线了,我说给你听听就好,方才拐角处我已经看到了几个伪装成路人的影侍。”
“那我们要小心点了。”沈成溪是裹着头巾进城的,盖了大半张脸,而卓恒也进行了伪装,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一张人皮面具,此刻面容已经和原来判若两人。
两人边聊边行,最后来到了一处熙熙攘攘的集市,原来他们这种看起来没有身份的平民,只能来到这种平民集市买卖,并不许进入城中最华丽的软红街,也就是青楼一条街。
卓恒找了个空地停下自己的驴车,开始摆摊卖东西,实则在趁机观察来往的人。他给了沈成溪一些钱让他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逛逛,毕竟沈成溪年轻,喜欢玩耍,在山上时见个鸟兽都要惊奇半天,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让他老实坐在自己身旁估计也坐不住。
其实他的年纪比沈成溪也大不了两三岁,但是整个人都比沈成溪稳重了几十岁的样子。
其实他是不太担心沈成溪被沉星谷的人发现的,沉星谷估计追拿的主要目标是自己。因为沈成溪除了身份是谷主的私生子之外,这个人可谓没有任何长处,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罢了,并且无权无势,就算是沉星谷的人拿了他,也毫无用处。
而认得沈成溪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也许一开始有几个别有用心的公子想铲除沈成溪这种虾米,以免后患,所以在沈成溪老家派人盯梢,但是现在公子们忙于密轴的争夺,估计没有人再有闲心去计较他。
况且,没有人会想到,势单力薄的卓恒,会独自一人来到薄云州。
沈成溪从来没来过这样热闹的大都会,虽说卓恒不让他乱跑,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他还是好奇的把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一下。
等他回来找卓恒时,已经抱了一堆零食小吃。
卓恒看他把买来的糕点放在自己面前,不禁撇撇嘴,道:“你买这么多吃得完么?”
“还有你的份。”沈成溪拿出一块莲蓉酥交给卓恒。
“这家的点心一般般。”卓恒咬了一口道。他外出任务时,偶尔也会用出差经费吃吃喝喝一番,嘴巴是叼的很。
“我觉得很好吃。”沈成溪又拿出瓜子来,两个人就这样守在摊子前磕了一上午的瓜子。当卓恒意识到自己磕了一地的瓜子时,忽然惊觉自己竟然变得如此颓废安逸。
好在,他们的山货卖出去不少。
“卓恒,我们有多少钱?”沈成溪问。
“还好,我从营地出来时摸了不少银子。怎么?你想做什么?”
“我看中一家店铺里的东西,不如咱们去看看。”沈成溪道。
卓恒暗暗叹了口气,沈成溪真是个少年心性,不知道看了什么好玩的又想买下来,便想说没用的东西尽量少带,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他心里惦记着,说不定日后又要生事,不如给他买来玩得了。
于是他拴了驴车,道:“太贵和太重的东西不要买。”
“放心!”沈成溪满口答应,脚步轻快的带着卓恒进了附近一家铺子。卓恒一看铺子就觉得头大,因为那是一间卖江湖兵刃的简陋商铺,里面卖的东西不用看都知道是些坑人的粗制滥造的刀剑,可能锋利度都不能用来杀鸡,也就是被人买去舞刀弄枪在家强身健体,或者是用来镇宅的。
他一把拉住沈成溪的胳膊道:“溪公子,这里的东西都是低档货,别买了,买了也不能用。”
“但是我看老板说的那把镇店之宝还不错,我问了他,他说只要二两银子!”沈成溪执拗道,“我们行走江湖,怎么说也要有把专属自己的兵刃,我真的认为那把剑很好。”
卓恒心想你从师门出来,你那些师兄都没舍得给你配把像样的兵刃,怎么可能在这种简陋铺子里找到趁手的。但是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扫沈成溪的兴,而是耐着性子叫老板取下那把所谓的“镇店之宝”,放在手里观看。
这把宝剑之所以吸引沈成溪,就是因为剑柄和剑鞘做的像那么回事,其实不过是多用了一点廉价的铜片装饰,打得精一点的花纹罢了,抽出来一看,剑刃磨得一般般,估计砍几下就炖了,用的铁料也不是好料,就是唬人玩的。
说实话根本不值一百文钱,但是沈成溪看着剑一脸痴迷,就好像这是他能得到的最厉害的神兵一般,卓恒权衡了片刻,便道:“老板,你这把破剑若是便宜点,我就要了。”
沈成溪一听,顿时眼中有了光彩,他以为卓恒说破剑,是因为他要压价,其实卓恒真的觉得这把剑是破剑。
他看着卓恒和店老板你一言我一语来回计较了一番,终于被卓恒压低了价格买下了这把剑。卓恒拿了剑交了钱,对沈成溪道:“这把剑你拿去玩吧,不要伤了自己的手就好。不是什么好剑,砍木头砍几下就坏了,别乱砍。”
“我觉得很好了!你要吗?”沈成溪接过剑爱不释手的把玩,还跟卓恒客套了一番。
卓恒顿时噎了一下,他那把随身的匕首是沉星谷里打造的上好兵刃,不知道比这剑要名贵多少倍,说实话,好一点的菜刀都比沈成溪手里那把剑实用,也就是沈成溪把这种破铜烂铁当宝贝看。
“不了,你拿着玩吧。”卓恒心想,你那么喜欢这把剑,当真会给我不成?
“这把剑既然是镇店之宝,我要给它起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沈成溪接下来的话让卓恒再次噎住。
“…………你随意吧。”卓恒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那就叫瑶光如何?卓恒,帮我在剑身刻个名字吧!”沈成溪道。
“…………”卓恒无语,不过最后他还是给沈成溪在那把剑上刻下了剑名,以及“成溪之剑”四个字。
这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无聊的事情了。
得了“宝剑”的沈成溪一路上只顾着摆弄自己的爱剑,浑浑噩噩的跟着卓恒走。
卓恒先找了个靠近软红街的民宿房,这种民宿房是平民自己家里多了的房子拿出来出租,大多都是租给外来人做生意用的,由于是民宿,独门独院,也省的去住客栈人多眼杂。
为了方便,卓恒卖了驴车,还购置了一些衣物家用,简直就像是真的要在此地长住一般,因此也没引起屋主的怀疑。
这间民居虽说不大,却有着一个小院和两层小楼,正好可以眺望远处软红街最大、最华美的建筑——水月阁,那水月阁就是前代皇帝的宠妃出身之地,是本城最大、门槛最高的青楼,天下闻名,据说进去的客人,一夜最少要消费百两银子。
整个水月阁呈现出一种凤凰展翅的形制结构,据卓恒所说,密轴就藏在水月阁里最华丽的凤仪楼中,而凤仪楼,则是属于花魁一个人的特殊居所,只有特定的客人,才能被允许进入凤仪楼,和天下第一花魁蓝诗雪共度一晚。
据说,蓝诗雪是天下最美、最有才情、最温柔妩媚的女子,无论男女都无法抵御她的魅力,她的舞姿宛若月仙,歌声能绕梁三日,琴棋书画,她无一不精,她是世上最美的尤物。而能够有资格进入凤仪楼的,十年来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江南第一富商,倾尽了自己四分之三的财产。
一个是天下第一才子,见了她后便害上了相思病,郁郁而终。
而最后一人,就是天下第一人,君慕沨。
听了卓恒对这个蓝诗雪的描述,沈成溪不禁惊叹道:“原来我师父也去过这种风月场所。我还以为他是个很正经的人呢。”
卓恒道:“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他说完不禁想,沈成溪终有一日也会娶妻生子,离开自己,想到这里,隐隐的觉得有点异样的感觉。
不料沈成溪却问他:“那你将来去了东瀛,也会找女子成亲么?还是说,你自由后,也会去寻欢作乐?”
“怎么可能。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卓恒否认道。
“那不管你以后成亲不成亲,咱们都还在一起可好?”沈成溪道,“我们可以合伙做生意,两个人一起,做事总是事半功倍。”
“那是自然。”卓恒微微一笑道。竟然觉得心里有点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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