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默对张晓龙早有图谋，那是计划内的事情。虽然不是超越时代的不可能-维信，但确实有一套现在这个年代可行的东西。
但现在和张晓龙只是一面之缘，虽然看着他在上钩，但是对于自己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拿出那一套方案展现在张晓龙面前却有些筹措。
宁子默内心在做着斗争，但最终他那内心惯常的开放心态还是给自己了一个决断。
宁子默看了看表，决定先解决掉时间问题：“龙哥，现在我离登机还有三个半钟，足够时间跟你聊一些东西。但不知你的时间如何？”
“这么巧，我的那趟去洛杉矶国际机场的飞机也是三个半钟后。”
“额，不会是同一个班次吧？”
宁子默说话间把票掏出来，和张晓龙从护照里抽出来的机票一对比。
狗血了，同个班次的过道边前后相邻的座位。
“哈哈哈，这么巧？”张晓龙顿时笑着站起来：“子墨，走走走，就冲着你刚刚讲的东西，值得咱们去找个地方好好再聊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宁子默收好东西，跟在张晓龙的身侧，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找了个左右无人的地方，点好东西坐下，两人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这一次，有了决断的宁子默，盯着张晓龙的眼睛先开了口：“张大哥，你有想过Foxmail成为一个真正的邮箱产品吗？”
张晓龙听到宁子默的话顿时就摇着头：“不是没想过，只是Foxmail的用户群体本来是用软件解决邮件的收发问题。如果我把Foxmail转做自己的邮箱服务，一方面是没有绝对的竞争力，另外一方面是互联网产品的盈利模式目前比自由软件更难找到。”
宁子默笑道：“互联网思维可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一定要考虑在邮箱产品盈利？”
张晓龙很无奈，他以为宁子默就这么个主意，微微有些失望。这个年轻人虽然做了一款不错的软件，甚至对于自由软件有着相当透彻的看法，但这不代表他一定能在Foxmail的方向上有太好的想法。
想想也是，自己这么一个博大的CTO，在互联网浸淫数年的人，都没有给自己的产品找到方向，更何况一个经验并不丰富的年轻人。想到这里，张晓龙反倒有些释怀：“没办法，博大现在资金紧张，是不可能再投入资金进来扶持Foxmail邮箱化的，更何况就算Foxmail邮箱化，但是没有盈利方式，那么跟着我一起闯荡的这20来号人，谁来付他们工资？”
宁子默听出了张晓龙的无奈和些许失望，他决定还是循序渐进的找到张晓龙的思路后，再沿着那个思路扩展下去。
拿定主意的宁子默开口道：“张大哥，这样吧，我们觉得我们还是在探讨中进行这个思路的延展。我首先要问你的是，你对于Web1.0是如何理解的？”
张晓龙刚刚已经适应了宁子默这种对答式的沟通，他考虑了一下，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应该是门户。”
“对，是门户，非常精准。网站提供的都是内容，让这个时代的用户形成在互联网上浏览的习惯，最终再拓展增值业务。这个时代的门户网站大体的盈利模式都是新闻+广告为主，门户主营作为突破口，兼营作为补充。这个时代的所有内容都是有编辑来提供的。所以，Web1.0时代的关键就是培养用户在互联网上访问的习惯。”
中华互联网初期，2000年往后的几年，各大门户培育用户的行为尤为明显。这个时代里的互联网用户不像前世2018年左右的用户能为自己的每一个人空余时间找到相应的消遣，在各大门户上刷刷新闻，聊聊天已经是初步的互联网习惯了。
张晓龙是这个时代的开拓者，对于互联网用户的习惯比较熟悉，宁子默继续道：“web1.0时代的开启意味着，肯定会有2.0，3.0的扩展。如果说web1.0时代是培养用户习惯，那么到了2.0的时代，互联网人群基础已经切实存在了，人们的需求肯定也有对应的变更了。
Web2.0来临时，有乐上网习惯的人们肯定不满足于网站提供的内容，而肯定会利用互联网的便捷去互动，表个性，去创造，去分享。所以，那个时期的关键词有四个：互动，创造，内容，分享。”
前世里的Web2.0时代体现在中华大地，更多是大众对于QQ空间、博客、微博这些平台的需求。
宁子默明白，其实张晓龙迷茫的地方就在于，这两个时代过渡之间如何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让产品可以继续走下去。
在前世张晓龙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只能在藤讯邮箱中蛰伏着，经历了两个时代后，终于在Web3.0即将到来时，看准时机才有了维信的诞生。但如果张晓龙依然按照那条路线走下去，就没有宁子默什么事了。
要知道前世里从Web1.0一直坚持走到Web3.0的公司，无不发展成庞然大物。
宁子默要做的就是开创时代，而不是等待：“时代会一直发展下去，每一个Web时代都有重点，但是，Web1.0和Web2.0时代里，却有一个共性，这个共性是Foxmail可以去发展的重心。”
“共性？什么共性？”张晓龙还是有些摸不到头脑，毕竟他对于互联网的理解还停留在寻求盈利方案上。
但是宁子默那跨越了近20年的眼光，却可以可以给这个问题答案。
“你有没有发现，在这两个时代里，互联网平台都在培育用户群？”
听到宁子默这么一说，张晓龙感觉自己脑子里似乎有一个点在被唤醒，但还不够具体的内容让那个点并不能成为可以依据的完整思路，他只能点点头：“是的，大家都需要培育用户群。”
宁子默逐渐的把自己的思路展开：“例如藤讯，他可以用QQ来承载用户群。其他的网站呢，他们的用户群用什么承载？”
听到宁子默的例子，张晓龙皱起眉头，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那个可能似乎又不太可能。想来想去，他有些不太确定道：“不可能是邮箱吧？”
天哪，答案呼之欲出，几乎是摆在张晓龙面前，结果他自己质疑了。
想想前世里各大平台的登陆无外乎几种方式：QQ，维信，支付宝和邮箱账号。藤讯和阿狸几乎占据了中华互联网用户的95%以上，而在这些用户工具没有普及前，正是邮箱占据主导地位。
也就是中华互联网用户没有使用邮箱的习惯，要不然搜虎、新狼、网亿绝对可以挤掉QQ霸占用户群。看看欧米，强如非死不可，一开始还不是需要一个邮箱去承载用户？
宁子默无奈的两手一摊道：“为什么不是邮箱？在手机还没有普及的时代里，如果没有一个接受信息的东西，如何注册会员？”
张晓龙皱着眉头：“那按照你这样说，Foxmail的出路难道应该是这时候去联合藤讯，给藤讯补足邮箱用户群……”
宁子默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自己废了半天口舌，难不成还资敌了？
不行，一定要扼杀掉张晓龙这个念头。
可谁知道宁子默还没开口，张晓龙自己摇头道：“哎，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啊。去大公司，就不能睡懒觉了。”
擦，宁子默郁闷无比。这哥们可是真干过给马画藤先生投简历的事，要不是马画藤先生慧眼识英才，还纵容张晓龙的懒觉习惯，甚至派车接送他上下班。就张晓龙的脾性，在彼时的藤讯，就HR那关都很难过啊。
好在，张晓龙自己暂时打住了这个想法。
宁子默见到这种情况，索性不再循序渐进了，直截了当道：“张大哥，把Foxmail做成真正的互联网邮箱，但只是这样肯定不够的。因为邮箱到底只是一个用户账号，这些账号对应的用户依然需要一整个生态去服务，例如聊天，存储，游戏，文档，图片等服务”
“游戏？文档？？图片？？？”
“对，以邮箱账号为用户账号，一号通用所有服务。邮箱只是用户依赖你的方式，只要他们习惯使用你的邮箱，你提供任何服务，他们有需要都会去尝试。”
张晓龙好奇道：“邮箱不盈利如何撑得住？”
宁子默这下回答的很快：“邮箱产品的硬件投入不少，能产生的盈利近乎于无。”
“我知道啊。”
“可是我有办法啊，我有一整套围绕着互联网用户需求打造产品线的方案，可以很好的服务于Foxmail的邮箱用户群。我可先说好，我不是把眼光只放在国内，既然邮箱产品在国外认知度这么高，Foxmail完全可以墙内种花墙外开……”
宁子默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张晓龙嘴角逐渐挂着笑。
在那个奇怪笑容的面前，宁子默觉得自己越发的说不下去了。
张晓龙等宁子默停下来，笑着道：“看吧，不把你小子逼一逼，你是不会说实话的。我就说能做一款超前概念的软件，又能以年轻的年级就被贝宝聘请的人，绝不简单。绝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对互联网有如此深厚的见解，你的表现着实吓了我一跳。”
宁子默茫然的看着张晓龙，感觉事态有些不受控制了。
“我可是被你小子教化好半天了，不找回点场子怎么符合我前辈的身份！？”张晓龙看着宁子默那茫然的表情，顿时觉得舒坦多了：“我很欣赏你对自由软件的看法，以及那个看法背后的思维模式。作为业内人士，我更欣赏你在互联网行业的独到见解。尤其是你对我的坦诚，让我很感动，我想和你做个约定。”
？？？
听到张晓龙这话，宁子默只能一头雾水的看向他等他说话。
张晓龙没有再拿捏宁子默，开诚布公道：“我看你是有理想的人，我很期待看到你未来成长起来的样子。我和你要做的约定是，三年内，如果你开始做你所说的那些东西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张晓龙黝黑的脸上全是郑重的神色。
宁子默却是另一种感觉。
这是，我被大神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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