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晓龙的概念里，中华的软件和互联网产业一直都是慢欧米一拍的，从来都听国人说使用欧米的软件，跟在欧米人身后学习互联网模式，有什么时候听到人说向外输出了？
张晓龙此时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听完这番话后对宁子默的评价了？艺高人胆大？好高骛远？痴心妄想？
缓了半天，张晓龙还是决定先说点什么。宁子默给他的感觉一直不错，要不然他也不会许下三年之约。现在，站在过来人的角度适当的给他降降温总可以吧？
张晓龙决定，还是先讲的温和些，不能太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子墨，这个想法是好，恐怕有些难以实现吧？”
只是这绵软无力的话刚出口，就碰到了坚决的反弹。
“不会啊，”宁子默头歪着冲张小龙道：“还记得上次给你看的那款软件界面原型工具-女娲吗？”
“啊？怎么啦？”
“我拿来给贝宝公司演示项目的时候，不小心给CTO看到，他可是当场拍板要购买女娲。于是，我们这个项目组被指定为女娲的内侧人员。测试完成后，中华公司将派出项目实施人员来米国，为贝宝公司上门布置软件和服务器，一应费用将由贝宝承担。”
“卖了多少钱？”尽管天气微凉，但张晓龙问题出口之前，就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冒汗。自己这是心虚什么？
宁子默答得倒是蛮快：“998美金一套，卖了50套，工程师上门费用收取120美金每小时，预期15-20天，每天8个工时。”
张晓龙都没有去算总价，只是听到三位数一套的单价就暗自心惊。
这年头，有多少国产软件可以卖给老米的，还卖了个不错的高价，都快赶上一套操作系统的价格了。
诶，不对，我这不是跟他探讨互联网吗？怎么扯软件上去了？
张晓龙回过神来，眼睛清亮许多，瞅向宁子默，却发现对于自己这种恍然觉悟的变化，他并不在意。
“子墨，我们这不是在说互联网吗，怎么扯上软件了？”
“龙哥，互联网产品实质上也是软件产品啊，就算你一定要剥离掉它的软件属性。那你换个角度去考虑考虑，为什么雅虎觉得可以来我们中华开拓市场，但是我们中华却无人去欧米开拓市场呢？我也是告诉你一个事实，需求面前，机会平等啊。既然我看准了机会，也有完整的思路，为什么我要对潜在的市场视而不见呢？”
张晓龙直指要害：“可是，国外的互联网市场，那些大企业已经发展了相当一段时间了。你没有任何的根基，作为一个不了解本土文化的外企，如何能去插足别人的市场呢？”
宁子默颇为无奈，就算眼前的大神后世创立了维信这样的庞然大物，但此时对于市场的理解，还只是看到竞争的激烈度上，却没有意识到海外市场和中华市场最大的差异。
宁子默指节叩击着桌面：“消费习惯啊，大哥。你要明白，即使国外的企业已经发展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初期他们除了立身去找盈利模式外，他们还做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培育市场和教化消费者啊！”
宁子默一句话，好像是一道劈在张晓龙脑子里某处坚壳上的霹雳，坚壳的碎裂让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不一样的世界。
对啊，海外的巨头们是发展的很早，甚至也已经逐渐站稳了脚跟，那是因为他们花费了很多精力和金钱在对应的市场方面。与此同时，因为他们前边做的很多基础工作，已经让对应市场的人有了使用互联网的习惯，这些人随着对互联网的探知，势必会发展出新的需求。这些新需求的不断诞生，势必分化出新的细分市场，这本就是市场发展的规律。
而同期的国内市场呢，确实又如宁子默说的那样。虽然有大片的空白，但是一个软件行业的状况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大多数家庭都没有接入互联网，接入互联网的家庭也没有响应的消费习惯。没有消费习惯就需要去培育，自然就不会有产出，那就势必有一个相对长的培育期，而这个培育期势必要投入大量的金钱。这种情况下，强行进入国内市场，只能是陪着客户一起成长，资金的投入势必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状况。
想到这里，张晓龙盯着宁子默仔细看着，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年轻人是从哪蹦出来的，怎么能把国内外当前的互联网形式看的如此透彻。
这个年轻人看的比自己清楚多了，也不知道他的脑子怎么长的，当所有人都盯着空白的、未教化的国内市场，想要在国内占据一席之地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盯在别人想的不敢想的海外市场上。
似乎，听他的意思，他肯定对市场除了有自己的判断外，还有一些自己的计划。
张晓龙心痒痒的，他很想在互联网这个行业上发展下去，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向。博大虽然带给他1200w的巨额收入，也给他网罗了一支不错的团队。但是这些钱，这些人投入到国内互联网产业中如何发展，一直都是困扰在他脑子里的问题。
这一次他来米国，除了想要静静，更是想要为自己，为团队找到一个答案，或者说找到一条可以发展下去的路。
前些天机场的偶遇，从谈吐中，他看出宁子默是一个有想法的年轻人。当时的三年之约出口之时，他的本意是要给那个年轻人留一个念想和出路。而飞机上的交谈，让他加深了对这个年轻人的影响。
但是，今天不同。
今天的探讨，不，今天这不算是探讨，这压根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从这场较量中，他才发现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是真正的腹里有乾坤。他的眼界，他的格局，与自己过往见到的所有高人都不一样，他对于互联网的了解是前所未有的大。
张晓龙甩了甩头，他意识到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自己现在压根不是一个人，是一整支团队。如果没有合适的项目，和可行性的方案去实施，他不敢轻易去尝试。况且Foxmail一直是自己不愿意去放弃的……
等等，
张晓龙突然想起来，他现在坐在这里谈到的不少内容，似乎与上一次在香港登机前，与这个年轻人谈到的内容有很多相似之处。当时这个年轻人就曾提到过墙内宗华墙外开，甚至于他有一整套针对Foxmail可行性的方案。
但是自己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相当有想法，并没有和他进行过深入的探讨。张晓龙觉得自己突然好苦恼，为什么当初就不多和这个年轻人再多聊聊。现在再回问回去，不是落於下风了吗？
筹措万千的张晓龙又进入了脸色变幻的时间，让刚刚见过他这幅模样的宁子默颇感好笑地问道：“龙哥，你这是又咋了？咱们探讨个互联网，不需要你这么纠结吧？”
宁子默一句话，把张晓龙拉回到现实中，想来想去憋不住的张晓龙，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子墨，你上次跟我讲到过，你有一整套围绕着互联网用户需求打造产品线的方案，可以很好的服务于Foxmail的邮箱用户群。”
张晓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的，但坐在他对面的宁子默却表现的很平静。
“对啊，我有说过。那可是我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把我一整套计划规划为针对海外市场的互联网产业链。”
宁子默的话和他的态度，都让张晓龙眼睛一亮！
没错。
这个年轻人曾经提到过。
张晓龙正襟危坐道：“我们这次可以好好聊聊吗？”
宁子默笑的很开心：“没问题啊，这次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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