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男人的青蛙号 > 艾达的身份 1
    她艰难地了一声,张开了眼睛。漂亮的蓝色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处处斑驳脱漆的天花板,破旧的绿色窗帘被随意塞在沙发后面——一个灰色短发的中年白人正靠在那张肮脏的沙发上,他正在昂头灌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他的脚边已经有一打同样的空瓶了。沙发旁的茶几上堆着两三个好几天没洗的盘子,盘子上残余着红色或黄色的酱汁。一条毛色暗淡的土狗无精打采地趴在地毯上,它的主人也许在它的食盆里也添加了自己挚爱的饮料。

    乔弗瑞·华斯本大夫穿着一件油腻腻的毛线套头衫,自得其乐地享受着住在英格兰考文垂的老大姐寄来的威士忌——每个月她在领取养老金之后都会给他寄上几瓶,在这个屁大的小岛上这是他唯一的享受,每周六去岛上酒吧随便找个也许并不能算进享受的范畴,这只是解决他的生理需求。华斯本十分感谢他的姐姐,她本可以寄更多的酒,她也买得起更好的酒,但入股她这么做了,按照他的习性一定会连续好几天喝得不省人事,然后被人从哪个垃圾堆里找到,或许再也找不到也有可能。老大姐不可能永远都给他寄酒过来,总有一天,她也会死掉,钱也没了,他只好喝那些廉价的葡萄酒,然后变得越来越麻木,直到有一天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他越来越认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结局……然而几个星期前,事情起了变化,两个渔民找上门来,把一个奄奄一息的陌生女人交给他,他们不肯表明身份,他们把人送来知识出于好心,但却不想因此而惹上什么麻烦,因为这个女人是被子弹打伤的。

    瘦骨嶙峋的医生用双手把自己从沙发上撑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她的面前,吐出一股浓浓的酒气。他伸手抓向她的手腕,她本能地往后缩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牢牢地固定在床头。但幸运的是,华斯本大夫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他解开了绑住她的毛巾。

    “抱歉,你有很强的暴力倾向,为了保护自己,我必须把你绑住,否则就无法给你喂食和……进行其他一些护理了。”

    她对华斯本大夫的话没有什么反应,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事:这是哪?“他”为什么会在这?“他”的朋友们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上一秒钟“他”还在意大利的餐馆里记录客人的点餐,下一秒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头晕目眩浑身乏力。一些零星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画面开始侵扰着“他”脆弱的神经。有在雨夜中的某条小巷子里的搏斗或是在某条繁忙的大街上快速穿梭还有一双无情的小眼睛和一个漆黑的枪口……巨大的撕裂感又一次袭击了“他”的大脑,借此来阻止“他”的胡思乱想,“他”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然后“他”发现了跟令“他”惊悚的东西——“他”的声音也变得陌生了。“他”看见了自己的手——手指修长、笔直,手臂结实有力、大麦色的皮肤充满了爆发力,但这决不是“他”的手,“他”猛地坐了起来,被子从肩上滑落下来,“他”低下头,看见了高耸的胸部。愤怒和恐惧像一辆迎面而来的列车,带着巨大的呼啸声撞在“他”——她的脸上,她晕了过去。

    她又一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再一次被绑在了床上,这一次绑的更紧。房间里和她第一次醒来时有一些不同——散落在地毯上的酒瓶和茶几上的脏盘子消失了。那个陌生男人再出现时换了一件姜黄色的套头衫,他的右眼周围明显有一圈乌青。

    “你……觉得怎么样?”华斯本大夫问道。

    “很不好!”她回答,无论如何,她都和“好”扯不上关系。任何人在乍逢穿越和变身这两大奇遇之后都很难称得上“好”,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每呼吸一次都离爆发更进一步。

    “你果然会英语。”男人又一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带着一丝得意,然后又换了一种语言问道:“那你叫什么?”

    “温……”她突然发现这种语言既非英语又非法语,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是她却能像母语一样听懂,并流利地使用它,难道是穿越带来的礼包?

    “huh?”华斯本没有听清她的话,发出了一声疑问,又将她从精神的世界拉了回来。

    “我的名字……”她艰难地搜索着那零星的记忆,疼痛又同上一次一样袭来,让她无法思考,她只好放弃了这次尝试。幸运的是,这具身体里并非只有一个人的记忆,“他”从自己所知的名字中挑选了一个广为人知,在这个世界也非常普通的名字——“艾达!”

    “你是谁?”这个问题毫不意外地从华斯本大夫口中吐了出来,而刚刚出生的艾达最想知道的是同一个问题。

    她把视线转开,将头偏向另一边,努力想要触碰自己的过去,但是一股力量阻止了她,剧烈的头痛几乎将她的脑袋撕裂。她挣扎了一会儿再一次放弃了,她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地出来:“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

    “啊哦!我的天!”

    艾达的身体恢复得很快,醒过来的当天她就能站起来自己吃喝拉撒了,第二天她甚至能自己走出房子,到海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第三天……哦,她开始沿着海岸线跑步。她每天都要出去跑,越来越快越来越长,至少20公里,有一天她甚至用奥运会选手百米冲刺的速度狂跑了5公里。虽然事后累得像华斯本大夫那条可怜的老狗一样,但这让她开始认识到了这具身体的秘密。

    但是在记忆方面,艾达取得的进展仍然乏善可陈,她只能被动地接受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却无法主动去搜索、触碰它们,一旦她尝试这么去做,总会感觉到有一把炽热的刀子插进她的脑子旋转,搅乱她的脑浆,打断她的努力。

    她变得不像从前的“他”,从前的“他”乐观开朗、彬彬有礼、与人为善。现在的她却很暴躁,就像华斯本医生说的那样,充满了暴力倾向,曾近有两个醉醺醺的水手想要在她身上找点刺激,然后一个断了一只手,另一个断了两根肋骨。

    虽然在记忆层面的尝试一直失败,但并没没有进展。虽然华斯本大夫是个酒鬼,但是在没有喝酒的时候却非常精明。他强忍着身体对酒精的渴望,每天都和艾达谈很久。

    首先他们确定的是艾达会很多种语言,英语、法语、意大利语、俄语、德语、某种亚洲语言以及塞尔维亚语和阿尔巴尼亚语。艾达知道英语、意大利语还有汉语是“他”原本就会的,剩下的这些显然是她带来的。至于塞尔维亚语和阿尔巴尼亚语,这两者完全出乎意料,比起其他几种语言,它们都非常小众,应用面狭窄。而塞尔维亚和阿尔巴尼亚都是典型的贫穷国家,靠出口黑帮和到西欧赚钱维生。而她之所以会使用这两种语言,仅仅是因为他们身处的正是南斯拉夫领土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岛。

    但是这个世界又和“他”所知的有些不同,“前南斯拉夫”还健康地活着。他不知道这个社会主义国家什么时候解体,但根据“他”所知的历史,就算还没有解体,那也快了。

    “毫无疑问,你出身富裕,或者有人为你提供了足够舒适的成长环境。你的美貌和气质以及这些天里无意透露出的习惯,绝不像普通的中产家庭能够负担得起得。”华斯本大夫断定,“你的身体年龄大概刚刚大学毕业,21到23岁。你是个意大利人,又或者在意大利待过很长时间,你的牙齿上所应用的补牙技术是意大利式的。”

    艾达坐在华斯本对面的扶手椅上,双手合握十指交叉,身体前倾,摆出倾听的姿态,显得十分男性化。

    “你的头发油褪色的迹象,而且变脆了,说明你染过发。你的和眼皮显示你有长期佩戴隐形眼镜的习惯。”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年轻女孩染发,这很正常。”

    “但是前天我们测验过,你并没近视,你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你所佩戴的隐形眼镜只有一个作用了,改变眼睛的颜色。”

    “这是为什么?有什么职业需要经常佩戴隐形眼镜吗?也许是个人习惯。”艾达有些彷徨,她差点认为自己可能是个er,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你的骨骼和肌肉发育得非常健康,像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一样充满爆发力和耐力,这一点你自己也发现了。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看看你的左肩,三周前一颗子弹嵌在你的肩胛骨上,我把它取了出来,但是你现在还能发现当初留下的痕迹吗?”

    艾达低头看了看,她的左肩和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完美,没有丝毫疤痕,也没有任何色素沉淀。

    “奇怪,我总感觉你在把我的身份导向一个结论,对不对?”

    “这几个星期以来,我们一直黏在一起,努力探寻答案,研究你的身份,而你并不能否认的一点是,你并非常人。”华斯本医生神经质地用指甲抓着沙发的扶手,从里面掏出棉花,又塞进去。

    华斯本大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巨大的自动手枪,艾达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像一只捕食前的花豹,随时准备跳出去。大夫裂开嘴笑了一下,把枪丢给了艾达,“分解它。”

    艾达伸手一捞,从空中接住手枪,动作赶紧利落,快如闪电。艾达知道“他”从未碰过枪,但是她却像摸了一辈子枪一样,飞快地将它分解成一堆零件,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

    华斯本坐在对面摊了摊手,“看到吧,你对武器的熟悉已经炉火纯青。”

    艾达不得不承认华斯本的看法,她想起了一部著名的电影——《谍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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