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刘玄德荆州投刘表赵子龙大意失河内
却说刘备惨败，关羽尚不知就里。忽糜竺入城，关羽急问兄长如何，糜竺将前后一一告与关羽。羽大惊失色。孙乾曰：“主公兵败，曹操须臾可破汝南，公可速速弃了此城。待与主公相会在做区处。”关羽亦知汝南不保，只得令关平断后，护着刘备家眷，开了东门，往寻刘备。将离城十余里，却被夏侯渊赶上一阵厮杀。关羽见平抵不住夏侯渊，遂亲自断后。及遇到刘备，仅不足百人。刘备、张飞见关羽归来，三人抱头痛哭。孙乾慰曰：“主公与二位将军切勿如此悲伤，如今该当如何，主公应早作打算。”刘备思量稍许，与关张曰：“荆州刘景升乃吾同宗，治荆襄九郡，领军三十万，当往投之。”关张应之，刘备即整顿残军，星夜投刘表去了。可怜刘玄德经营汝南，幸得军五万，经此一役，止存不足五千人矣。刘表早闻玄德之名，念其亦汉室宗亲之故，将刘备安置于新野。自此，刘备实已退出中原逐鹿之列，韬光养晦于新野，只待日后东山再起。
汉建安十年，公元二〇五年夏，曹操汝南大胜刘备，班师返回许昌。曹操解除刘备后顾之忧，纳荀彧谏言，表奏西凉太守马腾为卫尉，其子马超为偏将军，屯兵凉州，马休为奉车都尉，马铁为骑都尉，随父皆驻军长安，马腾迫于无奈，只得听从。操安抚西凉毕，即欲取河北吕布，荀彧意欲取河北，当先取河内，可令马腾提供粮草辎重。操纳其言，着令马腾筹粮草二十万石，起兵三万，助其攻河内。自率精兵八万，以徐晃为先锋，其余诸将如夏侯兄弟、李典、张郃、许褚、于禁等皆随曹操一并，势要拿下河内。腾子马超闻曹操兴兵，急告书一封曰：“曹操乃国贼也，要父亲资粮草二十万石尚可，切勿发兵助曹。冀州牧但无取西凉之心，父亲切不可因曹而欺之。昔日子与其军师胡子昊偶遇，早已暗中定下盟约，此次父亲若发兵助曹，则盟约自毁，吕布必恨之，西凉又树一强敌矣。”马腾顿悟，即令其子马休领兵三千，押粮草十万石驻于弘农。操闻马腾使三千人，且粮草仅有半数，心甚恨之，欲斩马休。休急辩曰：“父亲自得丞相军令，日夜整备人马、粮草，无奈兄长马超屯兵凉州，父亲亦是难以筹措。至于粮草之数确是倾尽全力。父亲恐丞相怪罪，命吾将此十万石粮草先押运而来，后十万石之数正在加紧筹备，一旦整齐，必兼程赶到。望丞相明察。”荀彧谓曹操曰：“丞相暂且收下粮草，放马休回去，着令其父加紧筹备，十万石之数切不可少。”操从之，马休惶恐退下，返回长安。马腾闻曹操几乎斩了马休，大怒，手指东而骂：“曹贼阿瞒，欺吾儿太甚，来日趟有时机，必斩汝全家。”曹操既赶走了马休，遂问荀彧：“何故放马休离去？吾使马腾出兵三万，粮草二十万石，彼却仅有军马三千，半数粮草，其心可见。正该斩其子以泄吾恨。”荀彧曰：“今若斩了马休，马腾必反。马腾反，若勾结吕布，则西凉为他人所有，近畿之地恐亦拱手送人矣。如此不如放过马休，腾虽怒而不至反也。待丞相取了河内，再破马腾不迟。”操以为然，遂下令徐晃起兵攻河内，战赵云。
赵云在河内得兵二万，每日加紧操练。知曹操起兵来犯，早报与吕布，布即遣太史慈领吕旷、吕翔并宋宪、魏续四将率军三万往助赵云。太史慈临行之时问计于胡明当如何抵之。明曰：“依城而守，切勿急战。”太史慈欣然而去。
却说徐晃领兵早至，乃离城十里下寨。将至三更十分，赵云居左，臧霸居右，趁夜来袭营寨。晃猝不及防，被赵云冲破营寨，粮草辎重尽毁，晃再退十里下寨。及曹操后军至，操闻赵云夜袭了营寨，怒责徐晃身为大将竟不防敌军以逸待劳趁立足未稳之时袭营。晃诺诺而退，操遂改令许褚为先锋，仍旧离城十里下寨。赵云见曹军复还，料曹操亲至，遂紧闭城门，与臧霸轮流守城。不觉过了两日，许褚兵至城下挑战。赵云欲战许褚，臧霸谏曰：“曹操奸诈，将军不必与之对阵，以防有诈。”云曰：“曹操连败与主公，军心早丧，有何惧哉。”遂不听臧霸之言，领三千精骑出城摆开阵势。许褚见赵云出城，大叫早降，云不答话，挺枪直取许褚，许褚丝毫不惧，挥刀迎之，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枪刺刀挑百余合不分上下。曹操恐许褚有失，即鸣金收兵，赵、许二将各自返回阵中。赵云回城，谓臧霸曰：“‘虎痴’真劲敌也。来日必使回马枪胜之。”第二日，赵云依旧率军出城，单叫许褚溺战，许褚抖擞精神提刀欲出，一旁徐晃拦住曰：“仲康且慢，赵云自恃骁勇，趁吾不备胜了一阵，汝少歇，待晃与之一战，以报此仇。”操许之，晃谢过曹操，提宣花斧来战赵云。云见徐晃出战，枪指晃曰：“手下败将安敢再来。”晃大怒，跃马来战赵云，二将于城下各显身手战在一处。战有八十余合，赵云枪快，欺徐晃斧沉，斜刺里照晃坐骑刺去，晃抵挡已是不及，只得右手提住宣花大斧照赵云头顶劈来，左臂却迎着赵云银枪硬是将其夹住。赵云见徐晃此招凶险，急纵身跃下马背，坐骑早被徐晃劈翻在地，晃亦跌下马来。二将旋又步战。又过三十余合，二将仍不分胜负。城中臧霸见赵云不能取胜，提刀上马，冲出城外，挥军杀向曹操。操见城中有人来助赵云，亦挥军迎之，赵云、徐晃各自换了坐骑又战于阵中。战至中午，两军皆疲，遂各自收兵。
曹操召集众将曰：“八万精兵竟未敌过二万之众，此从未有过之事。来日再战，众将当加倍用心。”荀彧曰：“丞相勿忧。赵云骁勇，不可力战，当以计取之。”操曰：“文若可有良策？”彧曰：“闻吕布已遣太史慈为将率军三万来助赵云，若赵云援军一至，河内难取矣。赵云少年英雄，可用骄兵之计破之。”曹操大喜，曰：“文若快快讲来，当何以破之。”荀彧谓操曰只需如此如此即可破之。操甚喜，遂令各将依计行事。又过一日，曹操重又率军出营，叫阵者乃上将于禁也。赵云欲再战，臧霸仍劝其不可轻出。赵云喝退臧霸，只留五千人守城，自领一万五千人出城迎战。于禁迎上赵云，战只十余合便败下阵来，赵云哈哈大笑，挥军掩杀。于禁退五里早有一空寨而立。须臾赵云赶至，于禁略战三合即退，赵云再赶。于禁再退五里，一将迎上，正是张郃，郃放过于禁，立于寨门专候赵云。云至见曹军又有一寨，为将者正是张郃，亦不多言，挥军杀来，张郃挺枪与云亦战十余合便佯败而去。赵云忽省，竟任由张郃退去。旋即派出斥候四周打探，以防曹军伏兵。须臾斥候来报，周围并无曹军踪迹。云喜，放心追赶张郃。不想将追至二、三里，张郃又拦住去路，云大怒，直欲一枪挑了张郃，此番张郃却迎上赵云战至三十合不退。忽又李典率一军赶至，赵云丝毫不惧，一杆枪抵住二将胜负难分。又战十余合，李典卖个破绽败下阵来，张郃抵住赵云叫典先退，李典拍马转身而去，郃亦虚晃一枪，引军退去。赵云连战三将，气喘吁吁，心中思量：“曹操连使三将交战，皆无败象即退，一或有诈；二或朝中生出变故，不得不退。前日与许褚、徐晃苦战，今却不见其面，定是朝廷生出事端，曹操急于退兵也。若如此，吾何不趁机追之，必获全胜。”想到此处，遂令三军稍作整顿后复又追赶曹军。此时赵云已离城数十里之遥，竟再无曹军踪影，赵云猛省，知中调虎离山之计，急令退兵。可惜此时早已不及，一声梆响，四面曹军皆至，左有夏侯惇，右有夏侯渊，前面一将正是许褚，其后早被曹仁拦住退路。众军皆乱，赵云挺枪大喝一声稳住阵脚欲冲开后路。夏侯惇哈哈大笑曰：“赵子龙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汝早中丞相之计，想此时徐公明早已入城多时矣。”原来荀彧所献之计正是如此，令于禁、张郃、李典三人连败赵云三阵以骄其心，再使夏侯惇等四将伏于要道，专待赵云入瓮。而独留徐晃伏于城外，待赵云中计之时，假扮赵云败军入城，谓臧霸言赵云中计被伏，臧霸必引兵搭救，待臧霸出城之时，趁其不备攻之，必胜也。臧霸果然中计，率众出城，徐晃待臧霸离城五里之时，一举破了城池。臧霸回军早已不及，反被徐晃杀败，险些丢了性命。臧霸大败亏输，落荒而逃。赵云却远在数十里之外，亦陷入重围。赵云自知丢了城池，恨不纳臧霸之言，此时欲杀出重围回军夺回城池，怎奈曹操早已算定，岂容赵云轻易逃脱。一番苦战，部下多有降者。赵云回顾四周，所存者寥寥无几。云仰天长叹：“吾不听臧霸之言，今死于此耳。”四周曹军皆喊：“休要走了赵子龙！”赵云突英雄气起，一连挑翻数人，余者皆退，赵云不敢懈怠，跃马跳出圈外，却又被曹军围住，赵云人马皆浑身带血。曹仁抄刀来战赵云，赵云此时人困马乏，身边之人所剩无几，云奋力抵住曹仁，夏侯惇、夏侯渊又近，正危难间，忽曹仁身后一阵喊杀声，曹军皆乱，乱军中冲入一将，赵云视之，正是臧霸。原来臧霸失了城池，料赵云有难，即领残军来救赵云，赶上赵云被曹仁纠缠，随即杀将进来。赵云得臧霸来援，略莫松一口气，趁势冲出阵外。曹军随后紧追不舍，及赵云逃脱，除臧霸外，仅五十三骑跟随。赵云大哭不止，臧霸劝曰：“将军切莫悲伤，胜败乃兵家常事，待返回冀州报与主公与军师，再报此仇不迟。”云泣曰：“吾还有何面目相见主公与军师耳！”言讫，欲拔剑自刎。臧霸慌拦住曰：“将军切不可一死，若将军如此，即便日后主公为将军得报此仇，将军却未能亲见，岂不可惜。况将军一旦身死，岂不令亲者痛而仇者快。大丈夫立于当世，岂能如此轻生也！”赵云恍惚不定，臧霸苦苦相劝，云这才舍了轻生念头。众人胡乱歇息一夜，云令所剩五十三骑返回冀州，臧霸不知赵云何意，云遂道出一番话来。
不知赵云说出何言语，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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