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贾文和智算弘农吕布雪夜破函谷
却说赵云斩了夏侯渊赶回咸阳，第二日天一亮便整军出营。文丑枪挑夏侯渊首级于城下叫阵：“尔等且看，此正夏侯渊首级！城中假冒者勿需再假扮也。”城中守将见果是渊之首级，大骇，即献了城郭。赵云入城安抚百姓，派出数十斥候打探，专待吕布消息。
曹洪得夏侯渊书信，即发兵弘农。吕布早到，城中坚守不出。吕布谓贾诩曰：“弘农不破，如何过的函谷关。”诩曰：“为何定要破了弘农才得函谷？我之目的在于长安，岂能叫一弘农阻我军去路。况取弘农之人便在军中，主公何不问之。”布曰：“何人可破弘农？”贾诩曰：“欲破弘农者非马孟起不可也。”马超就立于一旁，疑曰：“军师此言何意？为何非超不可？”贾诩笑曰：“孟起可知守弘农者何许人也？”马超曰：“不知，军师可曾知道？”诩曰：“吾已令人打探清楚，夏侯渊至书曹洪，叫其发兵弘农以阻我大军，曹洪虽往弘农增兵三万，却未亲至，皆因恐主公分兵取道洛阳矣。而今弘农守将正是孟起昔日帐下马玩、梁兴二人也。昔日寿成将军在时，却不曾亏待二人，寿成将军陨难之时，此二人似略有悔意，故而未曾与孟起为难。今日正可借此机晓之以理，二人虽未必愿降，却可使二人开了城门放我军过了弘农。故此计非孟起不可也。”马超闻言却道：“吾父陨难，此二人难辞其咎，吾却如何饶得他们。”其弟马岱曰：“兄长差矣，当日马玩、梁兴虽围困我等，却也未曾破门而入。细思昔日之情，若非彼留情，你我兄弟如何得见。兄长当信军师一言，切莫莽撞行事。”马超犹豫不决，庞德亦在旁相劝。马岱又曰：“兄长今日为何频频左右？既如此，弟与令明一同陪兄长前去如何？”庞德亦愿往，马超又曰：“非兄不愿做此说客，唯恐一时难忍，坏了主公大事亦。”贾诩闻马超之言笑曰：“孟起放心前去，此一大功非孟起不可得也。”马超闻此言即使马岱、庞德相伴，领十余亲随往弘农来见马玩、梁兴。
二人闻马超来见，心中仍是惶恐不安。知马超仅十余人而来，不知其意，马玩谓梁兴曰：“昔日我等助韩遂投了曹操，今日莫不是问罪我等？”梁兴曰：“未必如此。若是前来问罪，为何只来十余人？就不惧你我取其性命？”马玩曰：“马超骁勇无双，马岱亦是善战，庞德更是了得，若其突然发难，吾二人怎是敌手，不如暗伏刀斧手，待其入帐之时不由分说乱刀砍之。”梁兴曰：“不可！昔日你我所做之事已是追悔莫及，今日再不可一错再错。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且伏下刀斧手，看其来意再做定夺。”马玩曰：“如此亦好。”遂于帐外伏下二百刀斧手，静待马超。
马超一行人来至帐外，超毕竟乃久经沙场之人，未曾入帐便已察觉似有杀气，暗暗叮嘱马岱、庞德小心。三人入帐，马超目视马玩、梁兴二人一言不发。二人终究是心中怕了马超，竟仍以少将军称呼，马超喝曰：“哪个是尔等少将军！休要胡言！”梁兴亦觉失言，急改口曰：“孟起稍安勿躁，今日各为其主，既已兵临城下，却不知此来所为何事？”马超道：“特来取尔等性命也！”马玩道：“马孟起莫要嚣张，帐外已伏刀斧手，如此言语，吾亦不惧汝！”超曰：“吾早知帐外伏有刀斧手，吾却何惧之有！”梁兴忙曰：“马玩勿再多言！孟起亦先少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孟起有话但讲无妨。”马超看一眼梁兴，再望了望马岱，却不言语。岱知其意，怀中取出一帛书信曰：“我主兴兵十五万取长安，欲报曹操夺我河内之恨也。今兵临城下，使我兄长为使，欲说于二位将军，使我军取道弘农，别无他意。望将军念昔日旧情，成全此事。”梁兴仔细阅过，继而递与马玩阅之，二人面面相觑，马岱又曰：“二位将军勿需为难，事成之后吾兄弟定保将军无虞。”马玩问道：“却如何保焉？”岱曰：“二位将军若肯开城让路，岱与兄长定禀明主公，使二位将军往别处镇守关隘，远离沙场如何？”梁兴闻言，即道：“若真如此，兴与马玩愿效此命，只盼孟起不计前嫌心愿足矣。”马超面上此时方稍有颜色，起身道：“如此为何刀斧手仍不退下？”梁兴慌唤过侍从，令散了刀斧手。马玩曰：“暗伏刀斧手乃迫不得已也，只恐孟起难释前事，我二人早有悔意，故坚守未战。适才不敬处，孟起万勿怪罪。”超亦曰：“吾此前亦难料结果，偏军师言非吾不能说服二位将军，今果如贾文和之言。”梁兴惊曰：“贾文和早料定吾二人愿降矣？”超曰：“是矣，不过二位将军非降也，应称归顺才是。顺乃顺天应人，归乃回归也，二位将军本就我西凉大将，合言降也。”马玩、梁兴闻听此言，更欣喜万分，遂与超约定第二日二更十分便放开城门，马超大喜，即回营报与吕布，布即以马超、马岱为先锋，准备入城。贾诩谓吕布曰：“马玩、梁兴料不敢食言，只曹洪所遣三万士卒恐生枝节，主公待入城之后，即刻令诸将把好四门，有愿降者皆留，不愿降者皆放回洛阳即可，切莫生乱。”吕布从其计。
第二日夜，马超、马岱在前徐徐往弘农而来，至城下，果见马玩、梁兴早已在城下等待。超曰：“二位将军言而有信，真主公之福也。”超领二将拜过吕布并贾诩，吕布当即曰：“二位将军立此大功，待吾先取了长安再取洛阳时，便使你二人去镇幽州如何？”二将大喜，亲引吕布入城。贾诩闻吕布取长安后欲再取洛阳，心中一紧，却不便多言。其余诸将按着贾诩之计，分别把住四门，尽驱曹军于城外，只少一部分士卒不愿离去，其余大部皆返回洛阳，将马玩、梁兴归降之事说与曹洪。吕布兵不血刃下了弘农，此皆贾诩识人之功也，吕布厚赏贾诩、马超等四人，令高顺领兵三万守弘农，将歇一夜，便发兵函谷关。时已入冬，大雪纷纷落下，千里大地皆被风雪覆盖。函谷关守将马延、张凯，本是袁绍部将，官渡之战降了曹操，操令其镇守函谷关，马延见如此大雪，前又有弘农挡住吕布，遂不以为然。却不知吕布河北军前身乃西凉铁骑，冬遇大雪乃是常事，胡明又将马镫传于骑兵，其实力更是胜于往昔。大雪整整下了一日一夜，厚达一尺有余，二人疏于防备，吕布却亲率一万铁骑，雪夜来至关前。小校报于马延，二将大惊失色，问小校曰：“吕布如何就到了函谷关？弘农马玩、梁兴二人何在？”小校答曰：“马玩、梁兴皆马超旧部，马超依着吕布军师贾诩之计，已然说服二人献了弘农，降了吕布矣。此时关前叫阵者正是吕布。”延、凯二人慌整齐铠甲，领军迎战。关门打开，马延舞刀来战吕布，怎奈雪厚，坐骑难以迈步。吕布胯下赤兔马却如履平地，飞一般驰来，只一戟砍翻马延坐骑，延跌落马下，吕布复一戟刺死马延。张凯见马延身死，欲为其报仇，遂挺枪来战。吕布故作不知，倒拖画戟，徐徐退去。待张凯近前，忽急转身，照张凯门面刺去，张凯大惊，死命使枪挡住。吕布嘿嘿冷笑一声，左手使画戟压住马凯，右手却轻舒猿臂，照准马凯勒甲条一把将其撞入怀中。马凯左右挣扎几下无法动弹，吕布将其抛入雪地之中，早有士卒上前将马凯五花大绑拿去。关隘守军见马延被斩，张凯被擒，呼啸一声皆四散而去，吕布遂得了函谷关。军师贾诩问吕布曰：“函谷关易守难攻，此二人若坚守不出，主公当若何？”吕布曰：“彼若坚守，吾则问计于军师也，不知军师有何计策可破此关？”贾诩笑曰：“无计可施也。”众将皆哈哈大笑不止。
潼关守将乃兄弟二人，一曰锺缙，另曰锺绅，二将皆夏侯惇帐下大将，缙使大斧，绅使画戟，勇不可挡。夏侯渊专与惇借此二人把守潼关。二将已知吕布计取弘农，雪夜破了函谷关，不日便来攻取潼关，锺缙谓绅曰：“吕布如此骁勇，你我兄弟怎是敌手。听闻赵云已得咸阳，潼关乃长安门户，若失了潼关，吕布左右夹击，则长安危矣。不若坚守。”锺绅曰：“吕布仗胯下赤兔，雪夜斩了马延，擒了张凯，你我却非马延、张凯可比。坚守不出实损你我大将颜面。我却有一计，可擒吕布。”缙曰：“潼关地势险要，吕布前部皆骑兵。汝可领一军伏于一侧。彼军来时，吾出关迎战，你我鸣金为号，待吾退时，吕布必来夺关，你正好自后杀之，河北军必乱。此时我却复引军杀回，河北军必败。”锺绅曰：“善”。二人商议毕，锺绅自领一军前去，锺缙则于潼关内加紧训练士卒，以待吕布。
吕布过了函谷关，斩张凯祭旗，即挥军来战潼关。吕布离关二十里下寨，即命张辽领军夺关。贾诩谏曰：“锺氏兄弟有谋，不可轻动也。”吕布问之，诩曰：“潼关乃长安门户，地势可攻可守。若彼伏一军于后，趁我攻城之时前后夹攻，我军危矣。主公可分做处，一路仍由文远领之，且举主公大纛前去关前叫阵，一路则由主公领之断后，以防曹军有诈。”吕布从之。
张辽列阵一字排开前去掠阵，锺缙见‘吕’字大纛以为吕布亲至，即开了关门对阵。缙直呼吕布出战，张辽怒曰：“宵小之辈何用我家主公一战，张文远在此，呐命来！”言罢，舞刀上前。缙使大斧来战张辽，战有三合，缙不敌张辽，虚晃一斧便退，辽正欲追赶，隐隐见关外东北角上有旌旗闪动，心中暗念：“此贼果有伏兵。”遂勒马停住。缙见辽未中计，调转马头复回来战，张辽迎之，未三合缙又退，张辽暗自好笑，想着贾诩之计，便策马追赶，故作夺关之举。锺缙以为张辽中计，急命鸣金，锺绅闻到鸣金之声，挥军自东北角杀将过来，锺缙亦挥军过来，二人将张辽团团围在当中。两军混战，张辽奋力拼杀，死战不退。河北军兵少，渐渐不支。辽于阵中大呼曰：“曹军果有伏兵，众将再坚持一二，军师既已妙算，定有援兵！”三军士气大振，皆死命抵挡。
贾诩见时机已到，谓吕布曰：“主公可速速挥军杀之。”吕布闻言，手提画戟，左有马超，右有庞德，尽率铁骑自后杀来。一时间潼关之下杀声震天，战鼓擂擂，却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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