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旅宋 > 第七十四章 知县的计较
    李大刀却向马善一瞪眼,“大胆。胡大人仍是咱们梓潼新任的太爷,岂能跟你这升斗小民称兄道弟?”

    马善这才知道这胡一风原来是他们梓潼新任的县令。于是赶紧认真的施了一礼。“原来是县尊大人大驾。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却不知县尊大人突然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胡一风一把将马善扶住。“咱们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还跟我来这虚套干嘛!”

    说完,胡一风朝着身后的李大刀吩咐了一句,“我跟马世兄是旧交,以后你见着他,便如见着我一样,不得无礼。”

    “是!”李大刀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他现在,可不比从前了,主簿和县丞都已经不信任他了,他能抱的腿也就只有县令胡一风了。要再把胡一风得罪了,他这捕头也就当到头了。

    上次叶陶村收税,李大刀因为一文钱好处没落着,回去自然也就没钱分给主簿和县丞。主簿和县丞看到马善派人,公然来交一千两百贯的税,便以为李大刀得着了更大的好处。

    等了几天,见李大刀没有动静,两人忍不住了,便来问李大刀。结果李大刀却说没在马善那儿捞着一文钱,两人哪里肯信,都认为他把好处一人独占了。嘴上虽然不说,私下里却在商议着要把他换掉。

    所以,李大刀只好转头来巴结新来的县令,希望可以保住自己的位子。今天听说胡一风要来叶陶村,李捕头赶紧自告奋勇的充当起护卫。

    “我这儿有话要跟马世兄聊。你先下去吧!回去时,自然叫人去叫你。”

    “知道了!”李大刀说完便退出了院子。

    胡一风被马善引进屋里坐下,见屋里还坐着一人,便堆起笑脸,向那人也礼貌的拱了拱手。谁知那人连理都没理他,只当没看到他,继续喝着手里的茶。

    胡一风只好尴尬的收回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同时也悄悄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

    梁栋看到胡一风坐下,便站了起来,向马善一拱手道,“既然小相公有客,梁某就先告辞了!”

    “好,改天有空,小子再上府上讨教。”马善嘴上说着客气话,将梁栋送到门口,心中也不在意。

    屋子里的胡一风听到梁栋的话,却是心头大震。

    不是因为梁栋话的内容,而是因为他的声音。看到梁栋的第一眼,胡一风便认出他腰间佩带的玉佩好像是宫中之物。胡一风家是湘湖大族,他的一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早在十年前便入了宫。所以他认得这宫中之物。

    然后胡一风很快发现,这梁栋的身上,可不止那玉佩是宫中之物,连他的衣服、鞋帽也全都是宫中之物。现在再听到他那中气不足的声音,胡一风已经可以断定,此人必是宫中的太监无疑。

    可是,梓潼不过是个小县城,又远离临安数千里之遥。它又不是边关重镇,这太监为何要到这里来?胡一风不由的犯起了迷糊。从这梁栋的穿着来看,他显然不是宫中的普通小太监。梓潼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县城,有什么事重要的事情,值的皇上派一位亲信到这里来呢?

    胡一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正苦恼着,便见马善已经坐回椅子上。于是胡一风便将问题转移了方向,希望可以从马善的口中,打听出这梁栋来梓潼的真正目的。

    在跟马善一翻客套之后,胡一风便把话头扯到了这梁栋的身上。听马善说,也仅仅知道他是这村子前面不远的,一个茶园的主人,为人比较阔绰,便不知道其他了,胡一风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心了。无论这梁栋来梓潼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应该都跟他胡一风无关。必竟他只是个七品小吏,虽然也是皇上亲点的进士,但因为排名靠后,估计在皇帝的心里,根本就没他这么一号人,自然也就更谈不上为他专门派位亲信来梓潼。

    既然如此,我胡一风又有什么好烦恼的呢!只要认真为百姓办事,有没有这么一个皇上的亲信在,也就都一样不必担心了。

    想开了,胡一风也就放下了。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于是便向马善道,“马兄弟。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咱们都是老熟悉人了,我从来都没把你当外人;我希望你也别把我当外人。”

    “好。”马善点点头。

    “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你新修的黑水桥的。那黑水河我也是知道的,听说那条河上因为湿气太重,从来没有修起过石桥。却不知马兄弟是怎么修起那条石桥的?”

    马善其实也早猜到了,胡一风可能是为这条黑水桥来的,听到胡一风坦率的说出来,他也不隐瞒。

    “不瞒胡兄。为了修这条桥,我新研究出了一种东西。这东西叫水泥。其实这东西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弄出来了,不过之前的那种水泥不能用在湿度太大的地方,这一次的新标号,却可以适合各种大湿度的地方,甚至就算是泡在水里面,它也照样可以达到将砖石牢固的沾在一起的效果。”

    胡一风一听这话,大喜。“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但他又有些不放心。这倒不是因为他对马善不信任,而是对他来说,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神奇了。他从来就没的听说过,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马善一看胡一风的表情,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马善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刘三套上车,带胡一风去黑水河边新修的石桥上看了一遍。

    胡一风兴奋的看完了黑水桥,马上便提出要向马善定一窑这种新水泥。

    马善笑起来。“这水泥又不是眼镜,而且还是这种新标号的水泥。这种可比普通的贵多了。如果你只是想在家里砌个墙、修个路。我劝你还是定普通的水泥便可以了。”

    胡一风也不隐瞒,便将自己订水泥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实,在梓潼,一直有两难,困扰着每一任知县。一个便是你已经给我解决了的这黑水河上的黑水桥。这条桥因为是连通南北的一条重要军资要道,必须要有。可是又因为这儿修不了石桥,修个木桥还很艰难,实在是劳民伤财。可县上也没有办法。

    现在你在这儿修了石桥,这一难也就算是过去了。可是还有一难却还没有解决。”

    马善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这第二难,便是西霞坡。这西霞坡虽然听着名字好听,却是个极糟糕的地方。两里多长的官道从两座土山间穿过。一下雨,这条道便不能走人。可它又偏偏是往隆庆府的必经之路。结果搞的现在,一下完雨,我便赶紧要派人去修那官道。

    劳民伤财不说,还耽误事情。

    所以我想,在你这儿订些水泥,将那两里官道修成像你们村的村道那样。”

    马善这回算是明白了胡一风的打算。

    “对了,你们村那条道花了多少钱修的?”胡一风问。

    “好像是十贯钱吧!我也不太记得了?”

    “多少?”胡一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十、贯啊!怎么了?”马善看胡一风的表情,还以为他嫌太贵了。

    胡一风一把抓住马善,“我决定了,就照你们村的路,给我修官道。两百里,全给你做了。”

    马善看了胡一风一眼,“你刚才不才说修两里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改两百里了?”

    “嘿嘿,口误、口误。”胡一风嘴上敷衍着马善,心里却在嘀咕。“奶奶的,一里地十贯钱,这两百里也才两千贯,就算是官道比叶陶村的村道宽了两倍,那也才六千贯。他每年花的修官道上的钱,至少也不下五千贯。

    这还不算西霞坡那两里地。就光那地方,一年算下来便要花上千贯。

    叶陶村的水泥道,胡一风仔细看过了。那路修的,用个三五年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比原来的土道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花更少的钱,办更好的事,傻子才会不愿意。

    要不是因为资金不足,胡一风恨不能把全梓潼的大小官道全修一遍。

    不过,他也知足了。这可是大政绩!

    就这几条两百里的大官道,便足够他把所有的梓潼前任知县比下去了。更不要说他还有黑水桥上的石桥。就光这两项,他这一任的政绩便要超越全川陕的知县,甚至全国都不会有人能超越他。你让胡一风怎能不激动。

    马善听胡一风说要把这两百里的官道都包给他修水泥路,也不由的重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虽然修路简单,但标准却要事先说好。不然以后万一有事,就不好说了。

    眼看着天黑了。胡一风也不回城了,便在马善的院子里住了一夜。

    李大刀自然跟随知县一起住了下来。晚上的时候,马善为李大刀在后院未装修的老屋寻了间屋子住。

    这儿他前不久才住过,倒也不用重新打扫。原本,莺莺是准备带李大刀去的。可是马善看到李大刀是个胎里坏的家伙,不想让莺莺跟他有什么接触。不然,万一这老家伙起了邪念,对莺莺动什么心思,那就有些麻烦了。

    马善将李大刀带到后院,打开东面的一间屋子。“就委屈李捕头今晚在此将就就一夜吧!这儿我才搬走没几天,稍稍掸一掸灰尘就可以了。”

    马善说着拿起尘掸。

    李大刀赶紧满脸堆笑,“您太客气了。小相公能留宿我,那是看的起小的,怎么还敢挑三捡四。”

    说完,李大刀一脸讨好的接过马善手里的尘掸,“这种小事,哪能让小相公您亲自动手。小的自己来就好了。”

    马善见李大刀这几句话说的细毫也不做作,完全没有了先前在他面前的傲气,知他是因为胡一风的原故。看来,李大刀是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枪了。

    看着一脸奴才相的李大刀,马善突然想到,自己正可以追问他祭河老道的死因,挖出幕后的主谋,这事对他很重要。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想害自己,他才好预做防范,也可以反击。如果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是敌暗我明,这事就不好办了。

    于是马善向李大刀问,“上次那老道,是怎么死的?背后的主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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