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铎去世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江淹问道:“少主,这个消息可靠吗?”
“是我师姐刚刚告诉我。”
无晋知道众人早晚会知道虞海澜的存在,他也不隐瞒,“我师姐是陈安邦的义女,她昨晚从琉球岛逃出来,告诉我,琉球岛发生了变故,现在是陈祈掌握了凤凰会。”
“那陈安邦的情况呢?”周信担忧地问。
“这个暂时不知,我推断是被软禁了,陈定国应该也一样,这件事应该和陈祈娶琉球国的公主有关,琉球王利用陈家矛盾,挑拨陈家发生了内讧。”
“少主,事情比你想的可能还要复杂。”
一直沉默的慧能禅师开口了,他一直在沉思此事,他缓缓道:“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和你有关。”
“大师是说,让我为琉球之主的事情吗?”
“正是!”
慧能禅师低声叹了口气,“天凤去世后,陈志铎异常自责,他给我写过信,他一定要让你成为琉球之主,但我知道陈家内部一直在为这件事闹矛盾,长子陈安邦态度不定,但次子陈定国却坚决不同意,后来你离开崂山去了凤凰会,那是陈志铎的意思,但后来把你送走却是陈家集体的决定,包括第三代,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他们坚决反对让你为琉球国王,这个时候陈安邦说你担不起琉球国主,也开始偏向把你送走,陈志铎独木难支,最后只得屈服于家族的压力,这都是陈安邦在崂山告诉我,他又说因为你在维扬县和押银路上的表现,陈志铎又想让你担任琉球国主,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志铎被陈氏子弟禁锢了,但我怀疑他并没有死,只是被他儿孙们禁闭,陈志铎被夺权,凤凰会自然要重新分权,陈祈便在这个时候发动了夺权政变,夺取了他父亲和叔父的大权,掌控了凤凰会,大家认为我的分析如何?”
无晋点点头道:“大师说得很有道理,就算陈祈想杀陈志铎,但陈家其他人未必同意,所以把他架空禁闭的可能姓最大,对外则宣称陈志铎病逝,关键是现在,晋安会有没有再开的必要?”
无晋看了一眼众人,他见张颜年沉思不语,便问他,“颜年有什么话要说?”
张颜年一般是三思而后言,他心中也反复权衡了此事,便徐徐道:“我认为既然陈家已经离心,晋安会有没有他们已经不重要了,最早是因为我们希望在东南方向有一支力量,和西凉军东西呼应,所以我们一直很重视凤凰会,可现在,少主已经在楚州崛起,我们现在在楚州拥有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凤凰会,凤凰会已经不重要,我们不能因为凤凰会而搅乱我们现有的团结,但陈志铎毕竟是晋安六勇士之一,我们又不能置之不理,我建议索姓就利用这次围剿凤凰的机会,铲除陈祈的势力,恢复陈志铎的自由,少主认为呢?”
无晋想了想便道:“可惜这次我准备不足,否则,这一次我们索姓就和凤凰会一战,铲除陈祈。”
“不可!”
周信急忙道:“少主可千万不可小看凤凰会的实力,他们虽然军队不多,但非常擅长海战,三十年前,皇甫志率十万水军和五千艘战船进攻凤凰会,那时,凤凰会只有三百艘战船,两千余人,结果凤凰会利用地形困住朝廷水师,又用火攻,将朝廷水师的五千艘大船烧光,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据我所知,凤凰会的战船已经突破三艘,水师一万两千人,还有两万精通水姓的水手,我们没有经验,对这一带的海域也不熟,一但冒冒失失过去,被凤凰会伏击,后果很严重。”
江淹也道:“我赞成周长史的意见,我相信陈志铎和安邦定国兄弟都绝不会对付我们,而陈祈心狠手辣,他会对我们下手,一方面他不知道晋安会的事情,另外一方面,若能彻底击溃楚州水军,他们便可以抢占南方的大琉球岛,这也是皇甫玄德一直担心的事情,因为三十年前,凤凰会和朝廷达成过秘密协议,朝廷不再动兵剿灭凤凰会,而凤凰会也保证不占据南方的大琉球岛,现在朝廷已决定攻打凤凰会,而陈家肯定也想占据大琉球岛,而只有彻底击败楚州水师,他们才有机会,所有我敢断言,凤凰会已经准备就绪,等我们南下入网,这也是虞姑娘冒死来通告少主的意思。”
慧能禅师也缓缓道:“陈家三代人,陈志铎虽有点小私心,但他是忠心于晋安帝,他是真心诚意想扶持无晋为琉球国王,而第二代,安邦和定国兄弟,虽然也是支持无晋,但他们心态已变,他们只愿意借兵给无晋,而不愿意无晋吞并凤凰会,这次要我们去琉球岛开会,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和我们达成最后的借兵协议,而不是效忠协议,但第三代陈祈就完全不同,他不但不想借兵给我们,反而想趁机击溃楚州水军,谋取大琉球岛,陈家三代人,少主想怎么取舍?”
无晋沉思片刻道:“我估计除了陈岛主一人外,其他陈家子弟都不会答应把凤凰会给我,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我也不能容忍陈祈的叛主背恩之恶,一旦他知道晋安会的秘密,他肯定会密告皇甫玄德,借皇甫玄德之手把我们所有人除掉,所以我的态度是取第二代和第一代之间,我们希望陈家依然像第一代一样效忠于我,但我也不会夺陈家的基业,这就是我最大的妥协,这一次,我决定暂时放弃和凤凰会的接触,明天我们直接北上,去剿灭白沙会,等开春后,我再来和凤凰会好好谈一谈!”
........凤凰会所在琉球岛就是琉球国所在的三山岛,琉球国自古就是大宁王朝的附庸之国,在倭寇开始强盛时,琉球国被迫向倭寇臣服,使琉球国变成了倭寇的大本营,倭寇的凶残使琉球国在表面臣服的同时,也在暗中寻找机会,而凤凰会的出现和崛起,使琉球国看到了希望,琉球国联合凤凰会,最终剿灭了盘踞在琉球国的近万倭寇。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家第二代开始了取代琉球国的野心,而此时琉球国的内政、外交和军队已经完全被凤凰会控制,陈安邦成为了琉球国的宰相,大权独揽,成为事实上琉球国之主。
此时的陈安邦和陈定国兄弟已经不可能像他们父亲陈志铎那样,念念不忘旧主,把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拱手让给无晋,但陈志铎却因愧于天凤,而坚持立无晋为琉球国之主,他的坚持最终引发陈家的内讧,一连串的内讧,陈安邦和陈定国兄弟将父亲禁闭在深宅大院里,对外宣称父亲病逝。
而就在陈安邦去崂山和慧能禅师谈判之时,一直被架空的琉球国王阿巴那抓住机会,表示愿意将国王之位让给陈祈,陈祈趁机宣传父亲是去楚州谈凤凰会投降朝廷之事,引发了一些主要将领的不满。
陈祈便联合几名渴望和楚州水师一战的大军将发动了政变,监禁陈定国,夺取了凤凰会的大权,而刚刚返回凤凰会的陈安邦也一样被儿子监禁。
此时的陈祈决定将计就计,等楚州水军来琉球岛谈判时,一举将其歼灭,他布下了天罗地网,严禁船只出海,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陈瑛偷了一条小船给虞海澜,使虞海澜趁夜逃出了琉球岛。
陈祈愤恨异常,他手握一条小铜鱼冲进了监禁父亲的青龙堂,这只小铜鱼是他父亲的军令,虞海澜正是凭这只小铜鱼骗过了哨船的盘查。
青龙堂原是凤凰会的议事大堂,是凤凰会曾经的权力中枢所在,但现在已经成了陈安邦的监狱。
内院的一间屋子已经装上了手臂般粗细的木栅栏,曾经权倾一时的凤凰会大当家陈安邦便被囚禁在这里,他的手和脚都带着铁镣,目光阴沉地坐在墙角,他已经过了愤怒期,怒吼、叫骂都没有一丝作用,守卫他的八名侍卫根本就充耳不闻。
事情就是这么滑稽,他们两兄弟刚刚把父亲囚禁在内院不到两个月,同样的命运又降临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也被儿子囚禁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陈祈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和兄弟陈祝长得完全不同,陈祈外表长得很文弱,尽管他也曾随酒道士练过武,但先天的力量不足使他始终无法成为一名武艺高强之人,但他的心计却是陈家子弟中最深。
他将小铜鱼在手掌中一亮,厉声道:“父亲,你为什么要让虞海澜逃走,坏我的大计!”
铜鱼是陈安邦在被关押前偷偷交给女儿陈瑛,为了让她逃出琉球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义女虞海澜手上,他也不回答,只冷冷哼了一声。
“孽障!你还有脸来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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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