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凯。
定稿时间:2012年2月20日19:22:1。
志正元年六月十一日昼。
神州山东济南府玉函山脚下之山村燕家坳。
李乾宇一行人来到一座中型大小的院落之内。李乾宇满面冰霜地扫视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土地之后,将左拳攥紧。院落之中参天古树的树梢顺着山间微风的吹拂,时刻在变换着姿态。李乾宇顺着敞开的院落大门将目光投向苍莽的群山,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连串人物形象,似是浩渺汪洋,波浪起伏:郝成栋,斩碎郝成栋的画稿的汉子,秦冠威,悦来酒楼掌柜,乞丐董大秤,宋大忠,历城知县闫铁男。
“李大哥,你怎么了?”苏予馨颇为关切地问李乾宇道。
李乾宇恍然醒过神来,将目光转移,注视着苏予馨说道:“哦,没事,我想起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先生,马匹都已经饮喂好,我们下山吗?”亓猛问李乾宇道。
李乾宇说:“将所有的剩余食物和饮水都留给阚越、覃冲二人。”
亓猛、仉烈从行囊中拿出所有剩余食物和饮水交给阚越和覃冲。
阚越将食物饮水收好,向李乾宇拱手道:“先生,且请放心,我们一定守护好乡亲们的尸身,等待先生率人前来。”
李乾宇拍了拍阚越、覃冲的肩膀,道,“我们明天上午一定赶到此地。”
“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仉烈说。
李乾宇点了点头,对阚越、覃冲说道:“你们二人一切小心。多多保重。”
阚越、覃冲抱拳拱手道:“先生保重。”
李乾宇正欲扯马离开小院,此院落西北方的一间房门虚掩着的小屋吸引了李乾宇的注意。
李乾宇指着那间小屋问亓猛道:“亓猛,那间小屋查看过了吗?”
亓猛道:“这座院落之内一共发现了七具尸体,都已经搬放到正房厅堂,没有到那间小屋存放尸身。”
李乾宇说,“将马匹暂且拴于此处,我们去看看。”
四名随从朗声答道:“是!”
……
亓猛、仉烈分别一手持刀,一手小心翼翼地推着房门,李乾宇、苏予馨跟随在后,阚越、覃冲紧握刀柄跟随在李乾宇、苏予馨之后。房门推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房屋之内桌翻椅倒的景象。李乾宇扫视着并不宽广的房间,最后,李乾宇将视线集中于一张床榻之上。床榻之上毫无规律地堆放着被褥。凸起的被褥似是一座孤独寂寥的坟冢。
“亓猛、仉烈,掀开被褥!”李乾宇高声命令亓猛、仉烈道。
亓猛、仉烈高声答应道:“是!”
他们二人便一手持刀一手去掀飞被褥。被褥被火速掀开,李乾宇一行人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番。展现在李乾宇等人眼前的是一个半裸着身体的年轻女子。只见此女子头发凌乱,怒目圆睁,衣服被撕扯得狼狈不堪,咽喉处有一微型伤口。
苏予馨惊奇非常,高声呼道:“这、这怎么回事儿?”
李乾宇没做回应,将手伸到那女子鼻子下方测试鼻息,低声说:“已经没有呼吸,她死了。”
紧随此后,李乾宇斩钉截铁地命令四名随从说道:“亓猛、仉烈,阚越、覃冲,全盘式搜索此间房屋,看看有没有可疑物事。”
四名随从抱拳,异口同声地道:“是!”
话音始落,四名随从各自忙碌起来。
李乾宇将目光投向战战兢兢的苏予馨说:“予馨,你怎么了?”
苏予馨疑虑地说,“我、我在想,怎么这个村子所有人都被砍去头颅,唯独她没有被砍去头颅。”
李乾宇微微点了点头,说:“是的。这一点确实很是奇怪。”
接着,李乾宇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死亡的女子,用被子隔着按压了一下此死亡女子的腹部。正在他将疑惑的目光从满面愠怒之色的死亡女子脸部移动之时,此死亡女子紧攥的右手吸引了李乾宇注意。李乾宇走近一步,将那女子右手费劲地掰开,显现在李乾宇视野之内的是一块微型玉质腰牌。
李乾宇全神贯注地端量着此块玉牌,低声读到:“骁忠卫。”
这三个字的出现,犹如一个轰雷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他眉头紧锁地陷入思考之中。
“畜生!是可忍,孰不可忍!”李乾宇思忖须臾,情不自禁地愤怒高声而言道。
苏予馨赶忙走近来看,疑讶非常地说:“李大哥,怎么了?”
李乾宇将那玉牌递给苏予馨看,并说:“予馨,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骁忠卫。”苏予馨一边聚精会神地端量着玉牌一边读道。
李乾宇说:“是的。”
“这是什么?”苏予馨满面疑惑地谓李乾宇道。
李乾宇没有回答,而是又一遍一丝不苟地检视着死亡女子的尸身,最后,被撕扯成条带状的衣裙格外引起了李乾宇的注意。
李乾宇沉思许久,又一心一意地扫视此间房屋良久,长舒一口气,对苏予馨说道:“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苏予馨甚是不明就里,急不可耐地说:“李大哥,你明白什么了?”
恰在此时,亓猛、仉烈、阚越、覃冲向李乾宇向李乾宇、苏予馨走来。
亓猛向李乾宇拱手而道:“先生,我们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好了!你们辛苦了。”李乾宇向四名随从说道。
亓猛拱手道:“为安全起见,要不院落大门之外我和仉烈先前去守护。”
“不用去守护了。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在此处跟随我查察,也好各抒己见。”李乾宇道。
亓猛回复道:“是!”
李乾宇走到房门旁边一只水盆附近,一边洗手一边对苏予馨以及四名随从道:“我们刚开始看到的那些血色骷髅和血色‘亓’字是一个重要细节,这块玉牌又是一个重要细节。”
“这是什么意思?”阚越说道。
李乾宇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走到榻侧指着那衣衫凌乱的女子说:“你们来看这位死者。有什么奇怪吗?”
苏予馨说:“她双目瞪得异常恐怖。似是临死之前,非常愤怒,或者看到了异常恐惧的事情。”
李乾宇说:“一语中的。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个女子非常年轻,目测也就是二三十岁年齿,而且他面容姣好,身材介于苗条与丰腴之间。除此之外,此女子身体多处有青紫之色,似是被狠狠地扯拽过,而且衣服被撕扯剥离得凌乱不堪。”
李乾宇停顿了一下,又反复端详起那块玉牌。
苏予馨以及亓猛、仉烈、阚越、覃冲等人都默默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乾宇,似乎是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李乾宇抬起头来,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一队人马赶到这个山村,计划斩去这个山村村民的头颅,哦,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赶到此山村。一个人或者一队人来到我们现在所在院落,发现了这位女子。万分不幸的是,那个人或者那队中的几个人或者所有人发现这位女子颇具姿色,便对这位女子生出歹意,最后将其凌辱。”
“(禽)(兽)!”苏予馨攥紧双拳,愤怒地说道。
李乾宇面含愠色地说:“(禽)(兽)?那等货色怎可当得(禽)(兽)二字?那是(禽)(兽)弗如!说他们是(禽)(兽),恐怕(禽)(兽)都会有意见。”
阚越满面不解地说:“先生,那这玉牌是怎么回事儿呢?”
李乾宇说:“这也正是这件事情最最关键之处。我想,当时的情形大概是这样。那女子自知此番耻辱前所未有,便趁一位恶贼施暴时不注意,扯下他的玉牌,紧紧攥在手心。最后,这位女子仍旧是被割喉而死。”
李乾宇指着那死亡女子的咽喉处的伤口说道:“看这创口,你们能想到什么?”
亓猛思考片刻说道:“从伤口来看,是利器一划而过,力道拿捏得非常到位。”
“亓猛说得非常正确。一划而致命,这绝非常人所为。凶手一定是接受过军事训练或者练过武功。”李乾宇道。
苏予馨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被杀女子说:“那她会是这家的什么人?”
李乾宇攥了攥拳,忿忿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这家的儿媳妇或者住在娘家的闺女。”
苏予馨微微颔首,说:“那也只有这两种可能。”
李乾宇愤恨地说,“恶贼们不知道,他们杀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还有这个家族未来的成员。”
苏予馨等人被李乾宇的话大大地震悚。
苏予馨向李乾宇走近一步满腹疑团地说:“李大哥,你说什么?”
“你们没看到吗?”李乾宇说,“这个女人已然有至少三个月的身孕。”
苏予馨又一次去观察眼前的尸身片刻,诧异地说:“李大哥,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怎么就知道她有三个月以上的身孕?”
李乾宇道:“孕妇和一般身材稍显丰腴之人,腹部是绝对不一样的。一般身材丰腴之人腹部存留的是赘肉或者肥油,而孕妇主要是胎儿。我曾经研习过多部医书,也查测过众多求医之人。她怀孕三个月以上,这是不会错的。”
苏予馨微微颔首,又对李乾宇说:“李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呢?一定要为乡亲们报仇。”
李乾宇重重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仇是一定要报的,账是一定要算的。草菅人命者,触犯法律者,就是逃到棺材里,也躲不过那一鞭子。”
苏予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用较快的语速说:“那血色的骷髅头和血色的文字,又说明什么问题?”
李乾宇冷冷地一笑,猛拍墙壁而说道:“那等雕虫小技,幼稚伎俩,只有没开蒙的蠢货才玩儿呢!什么血色骷髅,什么血色文字,在我看来,只不过是蒙人的障眼法而已。”
“李大哥,您是说,这件事儿和鬼魅没有任何关系?”苏予馨用快捷的语速说。
李乾宇道:“鬼魅?我倒要看看如此杀人不眨眼、残酷不仁的鬼魅为何还有(好)(色)的恶罪。”
“那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他们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苏予馨愤恨异常地说。
李乾宇告诉阚越、覃冲说:“阚越、覃冲,先将此地被褥给受害者盖上,明天我们回来再做收殓。”
阚越、覃冲道:“是。”
说完,他二人便将被褥覆盖于尸身之上。
李乾宇告诉苏予馨、亓猛、仉烈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
深山新雨后,鸟虫纷鸣啾。一切似如往常一样,一切又似乎不一样。
西林之外一轮落日,似镶金边。此时落日,其形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残阳如血,壮观而又惨烈。最后一丝残阳打在地上与山间黄土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夕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群山之上的天空中一片片毫无瑕疵的白云,或许是在蓝天的衬托之下,她显出特有的纯洁与端庄,正如同淑女漫步在天空中。忽然,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变得是那么的羞涩而又妩媚。是谁惊动了她?
李乾宇、苏予馨、亓猛、仉烈、阚越、覃冲策马来到燕家坳村子之外的山峰之上。
李乾宇立马住脚,放目远望,似见一轮红日正在缓缓滑落,将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
他沉默半晌,愁眉紧锁地低声说道:“真的没有想到,在此玉函山群山之中尽显淳朴之风的山村,竟会遭如此荼毒。”
“无数孩子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就已经……”苏予馨啜泣着说。
李乾宇长叹一口气,满面愁色地说道:“多少年幼的孩子,还有多少年轻人,他们还没有绽放,就已经凋落。”
“无论是罪魁祸首,还是虾兵蟹将,都一定会付出代价!”苏予馨握紧双拳怒视前方而道。
李乾宇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这一切惨案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
“李大哥,你也不用太着急。也许,秦大哥调查归来之时,本案就可以从一定程度上拨开云雾见青天了。”苏予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颇为关切地看着李乾宇说。
李乾宇微微颔首,鼓起精神,说:“我们回城之后就从‘骁忠卫’这三个字入手。但愿冠威那边已经有所突破。”
“我相信邪恶终将惨败于正义。一切悬案,终有大白于天下的时间。”苏予馨抬高声音说道。
李乾宇点了点头,对阚越、覃冲说:“阚越,覃冲,已经送到村头了,回去吧!我们明天上午就会回来。”
“是!先生保重!”阚越、覃冲拱手高声道。
李乾宇亦抱拳道:“保重!”
阚越、覃冲又向苏予馨、亓猛、仉烈拱手施礼而道:“予馨姐,亓猛、仉烈,多多保重。”
予馨、亓猛、仉烈三人抱拳道:“多多保重!”
话音方落,阚越、覃冲策马扬鞭向村中驰骋而去。李乾宇和苏予馨带领亓猛、仉烈亦一抖缰绳,下山而去。
山间小路之上马蹄铮铮,群山古树之中鸟声呖呖,溪流沟涧之处碧水淙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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