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茗和沈母招呼了好一阵的客人之后,终于才出现了来抽特大奖灯笼的客人。
“你们就是卖独一份吃食的摊子?”
这时就听见人群之中冒出了一个童音,声音听上去才八九岁大,但语气却着实有些欠揍。
林茗一听那声音,顿时一愣,这不是钟崟小可爱吗?
她方才还想着,忘记告诉钟家她在哪里摆谈了,也不知道对方找不着的到,没想到现在就听见了钟崟的声音,当真是惊喜。
想必应该是自家的摊子人太多,所以恰巧对方凑热闹遇上的吧?
随后林茗就张望着巡视人群,好一会才见一身乞儿打扮的男童从人群当中挤出来,没等一会,旁边又挤出来了另外一位乞丐,虽然二人脸上都被糊上了些锅灰,看不清样貌,但林茗却认得出这另外一位乞丐却是白天她遇见的阿乞。
二人在人群之中显得尤其显然,站在这一群不是布衣就是好料子的衣裳之中,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只不过大家的目光,绝大部分都不太善意。
倒不是瞧不起乞丐,这个世上瞧不起乞丐的基本上也和乞丐没什么区别,当然她说的是那种,随意挖苦嘲讽人家是乞丐的人。
尤其是在古代,乞丐大多都不是自己想选择的,和现代明明有手有脚却选择不劳而获是两回事。
大家之所以看着二人面色不善,大多都是认为二人是来捣乱的,因为就连他们这些有营生的人都觉得这家摊子的灯笼价格贵,更别说是着两位乞丐了。
而他们这一群人,本就人挤人深怕自己的位子被人给挤掉了,还不能抢,现在再来两个乞丐过来凑热闹,那不是捣乱是什么?
于是就有人语气不好道:
“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去主街那头转悠去。”
主街的店铺大多都买的稀罕玩意,那里逛街的客人自然也更多富人,所以此人让阿乞二人去主街晃悠,却是想说哪里的人能施舍的银钱多,别在他们这里捣乱。
“就是就是,这里一个灯笼最低都要四十文钱,你们买得起吗?买不起别在这凑热闹!”说这话的人,倒是一个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要是有人没抽中,这人还会嘲笑两句,要是抽中了,就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说人家是傻子。
不过林茗的耳力好,此人的小动作以及其他人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现在见人有拿话挤兑阿乞两个,林茗面上就一黑,刚想说什么,却见钟崟那头十分骄傲地回话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要来凑热闹,我还要买你们摊子上最贵的灯笼!”
那一副傲娇的模样,直把放才那个不让他们在这里凑热闹的看客给听气了,就听那人一脸不屑道:
“最贵的?我说出来怕吓死你,这家摊子最贵的灯笼可是要三百文钱一个,你有钱吗你就最贵的!”
开玩笑他都买不起这里的一个灯笼,要是买上一个,开年就得勒紧裤腰带,别看丰县是个县,可一年到头也才赚几两银子的人家也是不少的。
这赚到的几两银子,紧巴着花花还能过上个好年,要是平时挥霍两下,指不定就挥霍没了,所以他虽然能买得起这家的灯笼,但他可不是傻子,花了几百文,最后啥都没有,年也过不好不是傻子是什么?
但他花不起,那两个小乞丐就更不可能花得起,见到二人想来凑热闹可不就使劲赶走人家,要不然他就觉得自己就是这两个乞丐似的,心里不大舒服。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说完了吓唬对方的话之后,就见那其中一个乞丐顿时伸手拿出怀中的豁了个口子的逃犯碗,里头不多不少正好就是三四分银子的样子。
林茗一看,当下就乐了,心想这个钟崟倒是个有趣的娃,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吗?还是以最戏剧的方式打脸,你说人家没三百文?人家还就恰巧有三分银子。
十分等于一两,一两等于十钱等于一千文,三分银子可不就是三百文钱?
林茗面上带着笑,也不理会那头气的满脸通红的那位看客,就看向阿乞钟崟二人道:
“二位客人,你们想抽灯笼吗?”
阿乞看着林茗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身旁一脸逐渐的钟崟,难得才八九岁的钟崟,因为身高看不到桌子上,一个劲的告着脖子往上看。
这一副有趣极了的样子,就算钟崟身上穿的是乞丐装扮,也让在场众人不由面上带了丝笑意。
有些人有觉得,再是乞丐又如何,乞丐也是孩子,孩子都是可爱的,瞧这个小乞丐那一脸的机灵劲就惹人疼。
再者说人家也不是来捣乱的,那碗里不是有三分银子?所有大家伙的都没再赶二人走。
当然其实还是有些人因为个人的心里原因,心中十分郁闷,就如放才那位呛声的看客。
但这些人见林茗开口询问二人,语气还和面对其他客人是没有区别,当时也就没再开口,而是打算先卡看热闹再说。
钟崟听林茗这样问他,旁边的阿乞也朝他看过来,他眼珠子转了转,自然知道要装的不认识林茗姐姐,来之前他爹就嘱咐他了,在外看见了林茗姐姐,要装的不认识,不然会给林茗姐姐和这家带来麻烦。
于是钟崟就伸着脖子道:
“仙子姐姐,我要一个你们摊子上最贵的灯笼,一定要最贵的那种哦!”
林茗听着小鬼竟然这样叫自己,顿时脸上一阵黑线,不过好在钟崟没露出他们二人认识的模样,想来是钟卫提前说了什么,否则她可不知道沈家知道她在丰县认识一位乞丐会不会起疑心。
虽然认识钟家,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是事,但现在却不是说的时机。
至于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这就得看李师爷那边了。
丰县李府。
“李师爷,小的方才去了那个悦来客栈打探,确实得知一家沈姓的人家在客栈投宿。”
这个正一脸谄媚的人,正是气不过前来给李师爷通风报信的吴三桂,也正是吴家粮油铺子的吴掌柜的。
而坐在上首的人,正是丰县衙门的二把手李侍英李师爷。
“继续说。”
就听李师爷手中把玩着身旁娇美小妾的手骨,一边对着下首的吴掌柜的道。
吴三桂一听,顿时来劲了,就见他眼睛看着李师爷怀中的小妾反着光道:
“小的还和那个沈家的儿媳说上话了,只不过因为悦来客栈那个采买没多说上几句。”
听到吴三桂提到了沈家的儿媳,这才顿时听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吴三桂道:
“哦?你们说了什么?”
当日那个叫赵大勇的说,沈家的菜谱菜方子,都是沈家那个新过门不到两月的儿媳弄出来的,虽说赵大勇脸上明显是不相信的模样,但他却记得这件事。
所以李师爷一听吴三桂提到沈家的儿媳,顿时来了精神。
毕竟要是沈家的菜谱真的都是那个女子搞出来的,那这个女子倒是奇了,说不准以后能为他所用,丰县的富人也不少,他在丰县虽然算是手眼通天,但有权却不一定有钱,要想让手底下的人听话,光有权拿肯定是不够的,得想些来钱的法子才行。
如果那个赵大勇所言不虚,沈家在千灯镇的生意真的那么好,沈家的菜谱真的那么新鲜,可不就能开个丰县最大的酒楼,还怕没有银子?
现在丰县里面那几家上好的铺面都在他手上,个个都是地段上好的铺面,不怕没有客人。
就是他一直担心要做酒楼生意,丰县原本的食肆局面也差不多定下来了,要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恐怕就算有客人,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但现在既然沈家有这个独特的情况,他势必要探上一探了。
要是能和沈家做上生意,之后或许能和宣州祝家搭上线,这样一来更是钱权两把抓,他不高升谁高升?
李师爷心中闪过自己大计,但下首的吴三桂却有些为难起来。
因为他虽然看见沈家儿媳在他面前说话了,但对方说的话却不是和他说的。
可他也不敢随便糊弄李师爷,要是李师爷事后问沈家,知道他说了谎,那自己的女婿就算是李师爷手下的得力帮手也无济于事!
李师爷见吴三桂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便是一眯道:
“怎么不说了?”
吴三桂一惊,当时就吓得手抖,就道:
“也没说什么,当时小的本来想去悦来客栈帮师爷打探一下,正巧碰上悦来客栈的采买今日没来小的铺子里进货,于是我就随口问了问,然后那沈家的小娘子就到了跟前,询问了小的是谁一句,其他的没多说。”
李师爷一听,这算是什么说上话?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看来有关沈家的事还是要从和沈家一同到丰县的赵家那里入手。
又看向底下的吴三桂,至于这个没用的东西,打发了了事。
吴三桂许是见李师爷的脸色变了,顿时有些后道:
“但师爷,小的还大听到了一件事,是有关于沈家的!”
李师爷向看看这人还想说什么,于是就耐着性子道:
“说。”
吴三桂摸了把头上的冷汗道:
“据说沈家要在今天晚上摆摊!”
李师爷这彻底不想听吴三桂废话连篇了,声音都沉下去有些阴翳道: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说的都是废话我要你有何用?”
吴三桂顿时大惊,沈家要在外面摆摊的事情,李师爷竟然已经知道了,可他又有些疑惑,既然李师爷如此想了解道沈家的情况,为什么知道沈家摆摊还如此淡定?
“那师爷你不去瞧瞧热闹吗?”
师爷不去悦来客栈,而是派手底下的人去打探这件事他可以理解,毕竟李师爷是谁?那时整个丰县的王!要是李师爷亲自去悦来客栈过问沈家,岂不是面上摆不下去?
可现在既然沈家在外摆摊,师爷完全可以装作逛夜市,实则去暗中打探啊!
还有难道师爷不想知道沈家葫芦里面买的是什么药吗?
他可是听说了,沈家在悦来客栈灶房里面煮的东西那叫一个香,就连那个店小二说到都一副痴迷流口水的模样!
李师爷顿时嗤笑一声道:
“一个卖灯笼的,有什么热闹好看?”
他也真的不明白了,要是沈家真的有和祝家签契约的实力,赵大勇又没说谎话的话,沈家就算要在丰县做生意,也是做吃食生意,而不是卖灯笼啊!
他早前派去悦来客栈打探的人回来告诉他说,沈家竟然从丰县一家做灯笼的人手上买了几百个灯笼,还是以原价买的,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么多灯笼,沈家肯定是不打算自己挂着用,而是要拿来卖地。
但就是这样,他才会觉得沈家此举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也怀疑起了沈家是否又让祝家高看一眼的实力,还是只是祝家那个少爷出门在外看见了新鲜事物,所以就随便签个契约哄骗张吃食方子罢了。
然而李师爷怎会知道,沈家面上卖的是灯笼,但其实本质上卖的却还是吃食。
但李师爷不知道,白天临走时叫住了悦来客栈一个店小二套出了些话的吴三桂却是知道的。
而吴三桂因为没看见沈家买的那些灯笼,只知道沈家人在后厨做的那些不知道叫什么但听起来却很特别的菜式,所以自然认为沈家人要做的是旁人没见过的吃食生意。
于是二人的信息出现了误差,吴三桂有些疑惑李师爷为什么要说沈家要做的是灯笼生意,难道师爷的消息有误?
一想到自己告诉师爷正确的消息,就可以立功,吴三桂顿时就不怕死的道:
“师爷是不是搞错了?沈家要做的明明是吃食生意啊?我今日和悦来客栈的店小二大听过了,人说沈家人从昨晚开始就在客栈后厨熬制吃食了,师爷难道不知道吗?”
李师爷原本心中也暗自思考沈家为什么要卖这些根本不赚钱的灯笼,突然听见吴三桂这样说,神色顿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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