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的目的是为什么？”
“赚钱。”
“赚多少钱才叫赚？”
“除去成本人力之后的利润，就是赚的。”
“我投资你投了十八九年，我赚了还是亏了？”
唐又康知道，对方的主题就是他的学习成绩。“绕了一个圈子，就是要逼我学习！你以为是中美外交谈判啊？这么阴谋！是亏是赚，还真的讲不明。”
唐又康说：“你觉得你是亏本了还是赚钱了呢？”
唐爸爸暗暗一喜，为儿子的反将一军。
“我现在不晓得。你明年考起我们觉得还可以的大学了，我和你妈就认为，我们赚了，否则，视为投资失败。”
唐又康的心里冒出一团怒火。把养育子女当成投资的说法本来就不要脸。还玩文字游戏，说什么“我们认为还可以”。
唐又康说：“你们认为‘还可以的大学’是哪所大学？”
“肯定不是北大不是清华，也不是复旦，甚至于连四川大学重庆大学都不用去想。要求不高。”
唐爸爸的耐心有限，他提高了声音，说：“唐又康！你敢不敢站在堂屋里，面对列祖列宗把你这学期的成绩单大声念出来？”
唐又康的脸红了。既有对列祖列宗的“不敢”，也有对父亲咄咄逼人之势的反感。
唐爸爸说：“你敢不敢？”
唐又康低头不语。
唐爸爸说：“你早恋未婚同居你孤单寂寞老子理解你，你要学弹吉它老子给你买吉它你要赛车老子给你买赛车，你要电脑老子给你买电脑，你说电脑上网要根网线，老子给你交宽带费，交的还是包年，还是最快速的，你需要的一切老子都给你办到了，老子要你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你就是雄不起！”
他抬起被愤怒扭曲的脸，盯着他爸爸。
唐爸爸说：“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好好地算一道数学题。算一下你从高中毕业到四十岁，需要赚多少钱才可以养活你、你婆娘、你父母、你婆娘的父母、你奶奶、你婆娘的爷爷奶奶、你的两个儿子，他们的吃喝拉撒生病营养上幼儿园走亲串友各种开支，按最低标准算，算清楚了，腊月三十晚上，老子陪着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你这学期的学习成绩单读给他们听。喊他们评一下人世间倒底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公平！”
唐又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道算术题一笔一笔算下来非得把手腕子写酸不可。是个大工程啊。
唐爸爸又说：“你不是要赚钱吗？你先算一下要赚多少钱，作为一个有脾气的人，才能基本体面地活在人前！”
唐爸爸又说：“你再算一下你唐又康有什么样的本钱去同学朋友亲戚面前人五人六！”
唐又康哑口无言，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圆。
向来站在他这一边的妈妈奶奶，明显站在爸爸那一边。
“犟不过他，他是这个家的老大。”唐又康飞了老爸一眼，调头回自己的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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