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府衙娘子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连她都害
    乳娘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要往李氏身边躲。

    可这大堂就这么大的地方,堂下也就跪着她两个,她又能够躲到哪里去呢?

    她闭紧了嘴巴不回话,崔长陵也没急着逼她,反而转了话头去问李氏:“你的乳娘,憎恨你的夫主,李夫人,你嫁给曹祁瑞十几年,不会一无所知吧?”

    李氏一怔:“我不明白令君说什么。”

    “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显然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崔长陵点了点桌案,“我尊重李夫人,可李夫人又要过堂,又不愿实话实说——”

    他拖长了音:“章氏开口称你女郎,且不止一次,她每每开口,皆以女郎唤你。李夫人,你已成婚十几载,一句夫人,就这么难叫出口吗?除非是她对你的夫主心生不满,更甚者,到了憎恨的地步,她打心眼里就不认你的这位夫主,即便是住在曹家,住在曹祁瑞的内宅,也口口声声称你女郎,自然了……”

    他又刻意的顿了一下,把目光瞥向陈荃。

    陈荃起先根本就没留意这样的细节,此时崔长陵义正词严的提出来,他才猛地想起,章氏这样的称呼,的确不合常理,而再想一想李氏对曹祁瑞的态度……

    他与崔长陵四目相对,忙把话接了过来:“自然,李夫人对曹二郎君本就心生不满,连胡氏一个妾,尚且以‘二郎’相称,夫人只唤夫主,不见半分亲昵,章氏的憎恨,说不得有大半,还是从夫人这里生出来的。再有甚者,你们住在一块儿,曹二郎君难道听不见章氏的称呼?除非是长年累月不相见,他自然不知,章氏明里暗里,仍以女郎相称。”

    “那又如何?”李氏还是嘴硬,“这些事情,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们夫妻不睦,拿到大堂上再来说,这是要看我的笑话,还是要看陇西李氏的笑话?”

    陈荃一愣,万万没料到,她抬出陇西李氏来说事儿。

    崔长陵却不屑一顾:“陇西李氏又如何?李家教女如此,还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李夫人,章氏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她有杀人的动机,而事发之后,她也的确行踪古怪的企图私自见一见赵介。”

    惊堂木到底还是又拍响了。

    乳娘面上灰白一片,攥紧了李氏的胳膊,就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李氏却在崔长陵开口之前,拦住了他的话头:“令君无凭无据,是来诛心的吗?”

    站在廷尉府的大堂上,不讲证据,只做诛心之事,崔长陵还何谈博陵鬼才。

    他扯了嘴角扬起个弧度:“曹祁瑞膻中穴下针的事情,是谁教给夫人的?”

    他话头实在转的也太快了,先前还在说杀人的动机,可眼下怎么一转脸,又说起曹祁瑞来……

    李氏不疑有他,也却是叫他绕糊涂了:“是乳娘,令君,您该不会要告诉我,这治病的法子,也是为了害人吧?您既提起这件事,我不妨与令君说上一说。这半年来,夫主多宿在我那里,可他时常胸闷,又说胸腹疼痛,之前也请过大夫,吃了多少药,他还是偶尔会发作。后来隔三差五的,他不愿惊动婆母,还是乳娘告诉我了这么个法子——”

    她也学了崔长陵的模样,把尾音拖长,又在乳娘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跪直了些:“您说乳娘又害人之心,她何必为夫主减缓疼痛?”

    崔长陵却长松了口气。

    他到底是没看错,也没算错。

    最开始怀疑过李氏,可李氏与此事,实则无关。

    她不喜欢曹祁瑞,甚至恨曹祁瑞就这样毁了她的一辈子,可她幼承庭训,从小学的是女则女训,没有人告诉过她,可以毒害自己的夫主。

    那么这一切,最有可能,便是她的身边人——与她最亲近的,最看不得她受苦的——乳娘章氏。

    李氏的话音落下去,乳娘脸上已然陷入了一片死寂,那是毫无生气的,眼神空洞,可她肩头又在发抖,像是害怕,又更像是激动。

    李氏恍然未觉,直到崔长陵许久不语,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旁,她才心生犹疑,侧目去看,所见之下,大惊不已。

    她去握乳娘的肩膀:“乳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连连晃了两下,乳娘却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情绪中,没有回她一声。

    崔长陵叹气:“李夫人,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李氏愣住了,更是惊住了。

    诚如崔长陵所猜想的那样,她脑子很够用,是个伶俐的女郎。

    手心儿像是被灼伤,她猛地撤回手,又捂着嘴,难以置信:“真的是你……”

    她一句话说不完整,无所适从。

    崔长陵沉声开了口:“膻中穴下针,日积月累,时间久了——李夫人,那是人身上的死穴。”他收回目光,重落在乳娘身上,“那天曹祁瑞到京郊的庄子去,赵介应该用了什么手段,以重物击中了他膻中穴,是吗?”

    乳娘缓缓地回过神,自知再多的辩解,也已然无用。

    崔长陵不愧是崔长陵。

    他何须证据,所有事发的经过,他只要联想一番,从细节处留神些,就能抓出真相来。

    她认命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乳娘重重的点了头:“其实不是重物,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赵介那时候说,有法子叫他活着回到曹家,不会让人死在庄子上,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只是没想到,他一死,曹问修那个老不休,急着就去报了官,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案子兜兜转转,到了我的手上。”崔长陵懒得听她废话,目下闪过不忍,瞥了一眼仍处于惊魂未定中的李氏,张口又问乳娘,“膻中穴下针,这是你告诉李夫人的办法。章氏,你好歹把她奶大,为什么连她一起坑害?”

    “我没有!”乳娘反应却过激起来,“我把女郎奶大的,也是我把女郎带大的,我怎么会害她!”

    “你没有害她?”崔长陵呵了一声又咂舌轻叹,“真出了事,膻中是人体死穴,非近身者如何在那处下针?你们早就在曹祁瑞的身上动了手脚,致使他时常感到胸腹疼痛,又教李夫人膻中下针,章氏,在一开始,你们就想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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