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之后，卫里又想起一事，他古怪的看了一眼端坐在筵席上喝茶的池鱼一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能在他们的兵马里潜伏这么久不被人发觉，那些细作定然是受过严苛的训练，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十六这个小子，才来这里多久，平素又鲜少和卫军们凑在一起打交道，怎么别人都没看出来的事，偏生让他看出来了？
他心生戒备。
“怎么，怀疑我？”池鱼握着茶碗一笑，“我劝你不必。我要真是细作，我会选择直接杀了你了事。没了领兵人物，外面那些卫军就是一盘散沙，当然，现在有人领兵还是像散沙。我们先不说这个。等我杀了你之后，趁卫军军心大乱，再跳出来一番言语蛊惑煽动人心，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选择主动放下兵器，投靠敌军？”
卫里神色变幻不定。
池鱼知道他在顺着自己说的话设想，只是还没想出结果来。
好在她也并非想要他想出结果，她拿起顾渊先前给的令牌在身前摇了摇，“卫里听令！”
忽然严肃的语气，以及扑面而来的威压，让卫里打了个激灵，旋即下意识站直了身体，做出恭敬听候差遣的姿态。
“现命你及卧虎众兄弟，去军中各挑选十人信得过的兵士，组成小队，前往虎跳峡。”
这个命令来得奇怪又突然。
卫里领着卧虎众兄弟以及各自挑选出来的人手赶到虎跳峡时，还有些没转过弯来。
十六……让他们带着人来虎跳峡做什么？
先前他们两人不是在说卫军里面藏有奸细的事吗？
他认为，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把奸细找出来，否则他们后续的计划，还是容易被这些奸细泄露给赵铎。那时候，他们就又陷入被动了。
“里哥，要不然我回去问问十六？”
卧虎的弟兄卫里是信得过的，这里面也绝不可能会混进赵铎的人手。之前在和他们一起去挑人的路上，卫里就把十六和他说过的话说给了这几个弟兄听。只是当时忙着去执行命令，竟是谁都没想到要折回去问十六该如何把那些奸细揪出来。
卫里摇了摇头，将视线从石城的方向收回，“先执行命令。”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顿。
十六拿出令牌让他带着人手来这里，却没说要做什么，也就是说，那个命令，在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结束，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命令可执行了。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卫里想了一刻还是想不明白，最后忿忿往旁边的树干上砸了一拳：“这个十六，连下个命令都不会下！”他咬牙，瞟了一眼在更深处的密林里站着的卫军，“我们回去！”
卧虎众人自是对他的决定没有异议，当下就准备去找自己带来的十个卫军，让他们跟着一起回石城去，谁知卫里却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
“里哥？”
诸人不解。
“我们回去，把他们留在这里。”卫里道，再看了一眼那边毫无所觉的卫军，“你们去告诉他们，此番带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设下埋伏，对抗反贼。让他们先熟悉这里的地形，我们且回去再拿些趁手的兵器过来。”
这样的决定自是不会有人反对。
虽然虎跳峡离石城不远，但也算不得近，与其被叫回去拿兵器，倒不如留在这里熟悉地形。反正没有人看管，他们中间偷懒休息片刻也不会有事。
……
对于卫里这么快就回来的事，池鱼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反而还赞许的拍了拍卫里的肩头：“小阿里真是越来越懂我的心了。我原本还懊悔当时应该把话说清楚的，省得小阿里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没想到小阿里如此聪慧，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意图，把那些人全留在了虎跳峡。”
“你放心，等我见到顾渊，我一定不会忘记在他面前替你邀功。”
谁要他帮忙在老大面前邀功？
卫里胳膊微动，就避开了池鱼落在他肩头的手掌。
他面色沉沉，张口就问：“你让我们把那些人带到虎跳峡去做什么？”
“当然是——”池鱼收起笑，眼中闪过寒光，“找奸细。”
卫里大概也猜到了他是这个目的，只是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你就这么确定那些奸细全都在我们带去虎跳峡的人手里？”
要是事先告诉他，此番带人前去是为了设伏，兴许他们带过去的人里还会有许多奸细。可现在，连他都是才想明白的事，那些奸细会想到这里来？
指不定现在还躲在哪个角落等着机会送消息出去呢。
“不说全部，十之七八大概还是有的。那些细作奸猾，不到万不得已，想来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在这里，也不能说杀人就杀人，就算找到了奸细，还得找出相应的证据才能有充足的动手理由。这太麻烦了，我不喜欢也没时间。”
这算是在解释她为什么要下那样一道命令，让卫里及卧虎众人带人去虎跳峡。
在那里动手，就不要所谓的证据了。
卫里点点头表示明白。
池鱼吸口气继续解释。
说来解释这种事，由她做来还真是不习惯，她做事，素来不向旁人解释，可现在不行。
“只给你下令，让你带人去虎跳，才容易引那些细作上钩。即便是他们潜意识里觉得此行有危险，但为了一探究竟，还是会驱使他们跟着你们前去。你敢说，那些跟着你去的人，全都是你自己选的？”
当然不是。
他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以为到了虎跳之后会有另外的指示，所以一心想着快点带人去虎跳。那些跟着他去的人，大多都是自己站出来说要去的。想来其他弟兄那里也是此类情况，只不过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卫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带着兵器回去，然后暗中观察，看谁手脚更勤快。”
不是该看谁更懒吗？
毕竟要记下那些陷阱，然后想办法传给赵铎知晓，该是没有心力做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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