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池鱼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小阿里啊小阿里，你这样，很容易让我怀疑你到底是靠什么成为卧虎里的二把手啊。”
见卫里是真的不懂，池鱼又耐着性子给他简单解释了几句：“与其费尽心思去记别人设下的陷阱，倒不如自己参与其中，如此一来，不是会更清楚吗？除此之外，还容易在上峰面前露脸，让上峰更信赖倚重。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大好机会，谁愿意错过？”
当细作也是要看身份的，在敌军里面地位越高，身份越尊贵，知道的事情就会更多，获取到的信息也会更有分量。
所以细作并非只是在最不起眼的那一堆小兵里。
唔，上峰里面说不定也有。
不过眼下还是先除掉那些小喽啰再说。
……
卫里和卧虎众兄弟带着各式兵器重新回到虎跳峡。
远远便看见那些留下来熟悉地形的卫军们在装模作样的往林子里四处看，一边看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有的甚至还扳着手指头在数，也不知道是在数什么。
卫里招呼卫军们过来各自挑选自己用得着的东西，又大概说了一下需要做哪些陷阱，然后才让人四散开去做事。
他仗着地位高不用做事，其他几个卧虎的弟兄却不能这样做——
怕让其他人心生不满。
于是，只有卫里一个人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跳到了树枝上斜靠着，时不时打量一下哪个卫军手脚更勤快。
嗯，这个手脚勤快，那个好像也不慢。
让他来数数，一个两个……
卫里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第四遍数这只手。
所以，这不到一百人的队伍里，至少有三十人都是有问题的吗？
正心思浮动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然从远处飘了过来，径直踩在了卫里待着的这棵树的另一根枝桠上。
“小阿里，看你的样子，好像对哪些人是细作已经心里有数了。”池鱼笑眯眯的看着卫里，“那好，接下来，我们就想法子让那些可疑之人去到人少的地方，然后——”她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卫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察觉到卫里在害怕，池鱼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小阿里，到了这个份上，你该不会是要跟我说什么不能滥杀无辜吧？我记得你们卧虎好像也是凶名在外，你这个二把手，该是更冷血无情才对啊。你这样犹犹豫豫，很容易把石城里的那些卫军陷入险地啊。”
“还是说——”池鱼蓦地凑近卫里，卫里下意识往后退去想要拉开距离，却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你其实也是赵铎那边的人，所以才无法对那些人下手？”
卫里别过眼不去看池鱼，幽幽的声音随后响起：“我只是想到随意带出来的人里面就有这么多是赵铎的人，那剩下的人里面，是不是还有更多？要不是他们，或许我大周卫军还不会牺牲这么多。眼下只是杀了他们，未免太过便宜。”
“你想怎么做？”
卫里看了不远处埋头苦干的众人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池鱼眼睛一亮。
“小阿里，不错嘛，比我的法子好多了。好了，现在我相信你是卧虎二把手了。”她说完又暗自嘀咕，“看来顾渊的眼睛还没瞎。不然他年纪又大眼睛还瞎了，岂不是很可怜？”
哦对，他身上还有不知名的毒。
也不知道是多久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会怎样。
池鱼也知道眼下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但心里着实挂念，又想着只是说一两句话的功夫，也不耽搁什么，便将盘桓在心底多时的问题问了出来。
谁料卫里比她还吃惊。
他嗫嚅着唇，面色隐隐发白道：“你方才是说……老大他中了毒？”
这件事委实太过让人惊骇，卫里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一把抓住池鱼的胳膊就大声问了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虽是初秋，林中确实也有树叶掉落，但总体来说还算枝繁叶茂。原本他们藏身这里，那些卫军也不会发现，可现在被卫里这么一嚷，几乎是所有人都朝着这里奔来。
池鱼瞥了一眼快要奔至近前的人群，磨了磨后槽牙，然后提着卫里的后领运气一跃，就落到了另外一棵大树上，如此往复，很快就将虎跳峡甩在了身后。
被提着后领在空中经由冷风吹了一会儿的卫里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顶着劲风艰难抬眼去看池鱼，少年面无表情，好似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根本没占多少分量似的，他半点也不费力气。
而与此同时的虎跳峡树林里。
听到动静就急急朝卫里他们适才待过的那棵大树跑过去的卫军们左看右看都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顿时面面相觑。
卧虎的几个弟兄倒是镇定自若。
他们刚才从另外一边奔来，正巧撞见了带走卫里的人。原本还想伸手拦下，待看到那枚熟悉的令牌后，就纷纷收了手。
是了，现在手里拽着令牌还穿着青衣的人，除了十六，还能有谁？
只是不知道他和卫里之间发生了什么，竟惹得里哥勃然大怒……
他们心里着急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却也深知眼前的局势。这些卫军都是他们带过来的，大多是主动站出来说要跟他们前来的，里哥说，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叛军那边的细作，此番就是为了除去那些细作。
这件事本是交给卫里一个人来做的，现下卫里被带走了，这些人却是不能再带回去。
既如此，那就只能……杀了。
惨叫声在树林里响起，染红了黄绿相间的树叶，随后又响起了质问声，兵器相撞声，但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卧虎众人抖了抖兵器上沾染的血迹，又理了理没有沾上任何脏污的衣袍，这才朝着两人先前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池鱼一路抓着卫里，直到进入石城边上一间无人的院落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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