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生同生,死亦同死
婚后的单千语被迁到了从前的许宅,许含光死后这个院子被单祺瑞拍卖,几经转手现又重新回到沈熹年手里。
他在这里只短短地生活过五年,还是不记事的年纪,单千语不知道他对儿时的家感情有多深,如今更名为“沈府”,而原先他住的“沈宅”依旧在。胡樱还住在那。
“你已得势,为何不用回你许家的姓氏?”单千语试问。
沈熹年从文件堆里抬头看她,眼中泛笑:“姓名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无论叫什么,我都是我,是你的丈夫、爱人、伴侣。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单千语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前半句她无比赞同,虽然她至始至终都叫单千语,但每个单千语是她却又不是她,她是单千语却又不是单千语。名字,只是别人对你招呼的方式。
毕竟她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单千语的孪生姐妹单希亚,坊间传闻她从小被歹人拐走,直至最近因和单千语长得一模一样才被找回。野门中知情者乐见其成,其他人也默认了她的身份,开玩笑,沈老大发话谁敢说不。
外人说沈熹年因为杀了“乱世女枭雄”单千语心怀愧疚,只好娶了无依无靠的单希亚作为补偿。
单千语不甚在意,叫什么都只是一个人物角色罢了,无关痛痒。
至于后半句,你敢说我可不敢信。单千语暗中摇摇头。她现在要扮演好一个无趣的妻子,单调乏味,所以她在沈府不作任何打扮修饰,只穿休闲宽松的练功服或睡衣。
她开始做些无聊的事情。比如做饭,虽然经常搞得厨房乌烟瘴气,原本的厨子们怨声载道,但沈熹年只是忍着笑把那些颜色奇怪的饭菜一口一口吃掉,倒不是说做焦了糊了,只是搭配有些奇怪,比如青椒蘑菇炖排骨,想想这是什么口味……
见沈熹年吃了几顿并无大碍,单千语也想尝尝,而当这个时候沈熹年拦下了她,并且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桌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
单千语大快朵颐,对沈熹年不吝称赞,从此之后她就不再进厨房了,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厨师们才又重展笑颜。从没听说过沈熹年厨艺了得,她揣测他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才暗中勤学苦练。
她开始学绣花,起初还是不错的,单千语有一些美术功底,也静得下来,这双操键盘和手术刀的手拈起针来也得心应手。可渐渐地,单千语失去耐性,颇为泄气地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推,又叫旁边沙发上的沈熹年看了笑话。
“不喜欢就别绣了,又不是没有绣娘,想穿什么款式和裁缝一说,喜欢什么花式就让绣娘给你绣。”
心中气闷,单千语发现无趣的全职太太当真是个技术活。她又鼓捣园艺、插花,每天按时浇水,摆弄,造型,然而发现自己毫无兴趣,若不是高度自律起作用,她根本每天瞄也不瞄这些花花草草一眼。
也是,如果她是喜欢这些的话,当初早就选择植物学或者园艺设计了,怎么会成为神经学家!
听说“贤妻良母”主要工作是带孩子,但单千语是万万不能给沈熹年生孩子的,以免将来换主母带来诸多麻烦。她一个反派,只是用来衬托女主的善良和促进男女主角感情的。
“做一个无聊的人真难!她们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日复一日围着一个男人转,这样的人生不如死了呢!”单千语不免有一些抱怨,听得旁边的下人大气不敢喘,低着头不敢回话。
穿廊而过的沈熹年走了出来,拉过单千语的手,把她手上的剪刀拿走交给旁人,牵着她走,温声说:“不喜欢就别弄了,以免不小心伤着自己。千语,你也不需要一直呆在家里,想出门就出门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外面只当你是我夫人,不会有危险。还有,你就是你,不需要特意做什么,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价值。明白吗?”
单千语固然知道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但她怕过得太舒服不想死了。她不怕输给高维生物,只怕输给人性,没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三维人类的劣根性。
她还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起初她想当然自己是一个摆设,用来替胡樱作盾牌挡刀的,谁料沈熹年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不然丁点儿不利波及到她。甚至结婚到现在,她一个情敌也不曾遇见。想象中的那些小三逼宫情节也全破碎成泡沫。
而且忙成狗的沈熹年居然每天按时回家吃饭!简直不可思议,连当她最清闲的那段时间也做不到!
沈熹年每天早上起来洗漱,再把她叫醒,一起在床上吃早餐!心血来潮时还回被窝赖她好一会儿。午饭时间家里的厨子上好菜,他就屁颠屁颠地回来和她共进午餐。吃完之后还要和她手牵手到花园的小亭子走走,美其名曰“午休”,不过他也就那点儿空暇。
最不可思议的是晚饭他也按时回来吃!野门如今是把他架空了吗?他就闲成这个样子?单千语在位期间能回家吃饭的次数寥寥无几,不是在野门处理事务就是领着沈熹年窜各种饭局酒局。
屈指可数的几次得闲带沈熹年吃了几次轻食沙拉,他起初挺讶异的,后来好像习惯了,偶尔还会带沙拉给她作宵夜。
每次吃完晚餐沈熹年都要同她耳鬓厮磨一阵,有时接着工作,有时看书,却硬性要求她在身边作陪。单千语想不通,但本来陪人就无聊,她此时所饰演的角色也无聊,她想看看无聊到极致能否死人。
但沈熹年看的东西总是能莫名其妙地吸引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她就看进去了。他发现后和她讨论起来,一聊就又聊到了深夜……
他们之间无数个深夜就是聊过去的,直到眼睛开始迷糊,思维开始堵塞,沈熹年才抱着她在床上睡去。此外,每隔两三天沈熹年便要求“行周公之礼”,害得单千语不得不乔装打扮偷偷翻墙出去买长期避孕药。
这个时代买避孕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公开售卖,还好她早有准备知道渠道。
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沈熹年……”
“千语,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名字?”
“喂~?”
沈熹年被她逗笑了:“你想一个专属于我的称呼好不好?这样以后你随时叫我,我就知道你在找我,即使下辈子我们走散了,我也能第一时间回来找到你。”
单千语觉得自己实在看不透这个男人,他想得也太远了吧,而且,他们的关系有上升到这种程度吗?难道他还能真喜欢她不成?
可她不自觉地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那……小影子好不好?”
“好啊,如影随形,我倒希望我真是你的影子,这样我们便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单千语心道:傻瓜,有光的地方才有影子,我想去的地方没有光,所以没有你。
“真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不再变化,我拥有你,你拥有我。”沈熹年搂着单千语的手紧了紧。
“沈熹……小影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说甜言蜜语?”单千语承认这些话听了挺让人高兴的,谁不愿意被人爱着,可这些不是她的,原本不该属于她。好像从谁的葡萄架上偷摘了葡萄,尝一口,甜中泛酸。
或许所有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这就是人性,即使作为四维生物也没有逃脱。
不知道五维生物有没有固有缺陷,如果可以越阶进化成五维……如果,再给她一些“喘息”的机会……
她不能再去想了。五维生物对四维生物的把控,除非没有确定目标,一旦被确定了就受到全方位监视,她的脑电波也不例外,否则当初他们也不至于对她如此忌惮,必须时时刻刻控制在手。
都怪当初自己太急了!
沈熹年蹭了蹭她的脸颊,让她去听他剧烈的心跳:“小傻瓜,不对你说我还能对谁说?”
单千语很想说女主胡樱啊,但她却抬眼望沈熹年,他的那双眸子像两个黑洞,差点儿要把她吸进去了,她一时迷失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心跳得、太快了……要不要叫大夫、检查一下……”
“不用,只有在你身边才会这样。这颗心脏,只为你而跳动。”沈熹年拿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你是我的心脏病,病入膏肓,好不了了。”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没我的允许,你不能死。小傻瓜,我要你陪我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你休想离开我,休想再留我一个人!听见了吗?生同生,死亦同死!如果你走了,我和你一起;如果我走了,也不会任你在这个世界上独活。”
单千语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沈熹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怎么可能呢?现在的科技落后的很,连电脑都没有发明。
他的意思难道是——她要死的话除非他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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