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刘金跟在后边:“陛下,今日是让绿珠贵媛陪着,还是清莹贵媛?”
萧明逸立在门口思量半晌,然后转身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将刘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者心里都毛了,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眼神,为何这般专注?他心里开始犯嘀咕,他有这么俊俏么?难道说主子爷……哎呦,还真是有点羞涩!
萧明逸:“你这衣服……”
刘金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虽然他是个断了根的,但心里喜欢的还是那些貌美矜持的小宫女,对男人还是没什么兴趣的呀。不过嘛,做奴才的嘛,若是主子喜欢的话,还是可以小小牺牲一下的,于是他就低头,不经意间默默羞红了脸。
萧明逸看着他那恶心的样子,忍不住抬腿腾地踹了他一脚,“你来癸水了是怎么?”
刘金抬头望去,满脑门问号!
萧明逸道:“去把你的衣服拿一套出来给朕!”
“啊?”刘金被这突如起来的转折弄得连尊称都忘了,下意识问出了一个字。
萧明逸堪堪吞了一口气:“犯什么病了你,没听到朕的话吗?”
小太监终于回神,然还是不太明白:“斗胆请陛下示下,要奴才的衣服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穿啊,蠢货,不然你以为呢?”萧明逸看着自己这个从东宫留下来唯一的心腹,真是无奈极了,恨铁不成钢,真的是能把人给蠢死。
刘金猝然跪地:“哎呦,陛下乃真龙之身,万金之躯,哪能穿奴才的衣服,您就别折煞奴才了。”
萧明逸只好不耐烦地解释:“朕要掩人耳目,微服出宫去太傅家,还不快去?待会宫门都该关了。”
刘金终于会意过来,主子爷哎,您能随便出宫门吗?遇到刺客怎么办呢,就算遇不到刺客,遇到些猫猫狗狗也不好嘛……再说,万一太傅大人一怒之下将您打出来怎么办呢?就算不打您,身为贴身奴才的他肯定得不了什么好啊……
忠心事主的小太监那一瞬间,内心辗转反侧了好几遍,刚想说什么劝慰一番,萧明逸黑脸了:“朕看你这差事是当到头了!”
刘金没办法,在主子淫威太盛,他还能说什么呢,“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除夕这日,按理说是青珊的回门之日,但是云将军和周丞相早就已经事先约好,两家一起过年守岁,不顾及什么刻板的礼教规矩,于是云家这一日会空前的热闹。
青珊性子活泼坦率,云夫人也是喜爱的不得了,二人一大早就起床在东厨忙活。
“娘,小云乔最近身子怎么这么弱?”她这一睡,竟睡了两日!说起来自从青珊嫁进门来,二人还没有好好聊过天呢,她去乐棠苑看过几次,每次见她一脸安然地睡在榻上,丝毫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按理说她应该叫云乔小妹,但是又觉得别扭,一时没改过口来,但是云家人也不在乎这些死板的规矩。她嫁进来第二日,新妇奉茶的时候,云夫人就拉着她的手说,“云府的规矩其实也不少,但是你记得一条就够了:要襟怀坦诚,要顺心而行!家是讲情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所以你遇到任何不快的事,不管对错,都可以说出来,娘为你做主!”
青珊心里动容极了,怪不得她和小乔能成为闺蜜,怪不得她自然而然地被云沐身上的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气质所吸引,原来他们是在如此环境下长大的。想想自己真的很幸运,交对了友,爱对了人,嫁对了婆家。她的公爹竟然顾及到她刚嫁进门来就遇上过年,心里或许不适应,于是就将爹娘、哥哥叫过来一起过年,这样的通情达理,至情至性的人家,天底下恐怕至此一份吧,竟然被她撞了上。
“哎,乔乔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这大病小灾就没断过,伤了底子了!”云夫人叹息:“好在风老先生说她休息两日就没事了。只是要悉心调养一段时间。”
“娘,青珊!”云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云夫人瞥了他一眼,嗔怪道:“都娶了媳妇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话落又笑着凑到青珊耳边小声道:“这是一会没看见你,就跟过来了。”
青珊心里腾的一下燃起一团小火苗,脸颊上瞬间染上红云,“你怎么过来了?”
云沐走到铜盆前净手,乐呵呵道:“我来帮忙啊,怕你们忙不过来,正好今日也无事。我能做点什么?”
青珊刚想说,这么一大堆丫鬟婆子根本用不着你,旁边娇花婆婆就开口了,她指了指桌案:“正好,把那盆菜择了!”
青珊:“……”
“好嘞!”云沐乐呵呵地抱着盆子坐到一角择菜去了,临了还背这云夫人冲青珊眨了眨眼,她无奈笑着摇摇头。
乐棠苑,云乔终于悠悠转醒,她缓缓起身,看见桌案边揽袖执笔的云策,心里一阵踏实,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现在几时了?”
云策搁笔起身朝她走过来,“午时,感觉怎么样?”然后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手心里。
云乔一口气喝掉,将杯子还给他,“还好啊,就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沉。”云策将杯子放到桌案上,自然而然地将衣衫拿了过来,给她披到身上,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口气:“我来帮你穿。”
云乔从善如流地任由他摆弄,调笑道:“能得太傅大人亲自服侍,真是莫大的荣幸。”
云策抬眸瞥了他一眼,穿个衣服而已,她若是知道前两日,连……
罢了,不能同她讲这些,“你睡了两日,今日是除夕,晚上周家人会过来!”他淡淡道。
云乔惊喜地看着他:“周云两家一起过年?谁的主意?那可是热闹了,客房收拾出来没?”
“这些事你就无需操心了!”他说:“累了就回来休息,将你自己照顾好,别添乱就行了。”话落又补充:“父亲的主意!”
“爹爹真是善解人意!”云乔道。
是夜,云家院落里张灯结彩,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各种各样的窗花福字,处处洋溢着欢乐祥和。
正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中正堂内,设宴两席,男女分案而坐,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满屋子的其乐融融。
云乔跟旁边的青珊小声道:“这梅花酿还不错吧,可是无忧酒馆还没有上市的新品!”
“嗯,口味醇绵,回味悠长,不错!”青珊不吝夸奖。
云乔偷偷看了一眼她二哥,意有所指在她耳边道:“那你可要多喝一点!添情致兴,唯有此物!”
青珊一阵脸红,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她一把:“别瞎说!”
“哎呀,二嫂欺负我!”她隔空对云沐喊道。
她这一说,顿时吸引了全家的目光,云沐在二人之间流连一番,给出结语:“活该!”
云乔佯装不爽,双手托着下巴:“二哥你现在是有了媳妇不要妹妹,哎~愁人!”
周丞相两口私底下也是十分随和,见此状便知道这是孩子们闹着玩呢,所以乐呵呵地并未插言。
云夫人在旁边接道:“家里就数你滑头,谁还能欺负的了你去!”
青珊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她嘴里,毫不客气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谢二嫂!”云乔笑眯眯道。
云老爷子禁不住道:“我家这个云丫头啊,性子太活泛!”
周丞相笑道:“活泛点好,活泛点好,我瞅这丫头挺好!”话落又补充:“小小年纪,行事坦然从容、颇有分寸,开酒馆开饭庄,听闻最近还在筹备书院。这长宁府还有第二个女孩可以与之相比吗?真真是云老将军和云兄教育的好啊!”说完端起酒杯对云老爷子敬了敬,并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周云廷,心下感慨,这若是自家的儿媳妇就好了。嗯?这小子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云老爷子一口干掉杯中酒,道:“我老了,心力不济,他爹又顾不上,都归功于策儿。”
周丞相接着道:“云世子心有乾坤,运筹帷幄,有百龙之智,不可限量!”话落又问云策:“对了,听闻明年开春之后,西俞会派使者前来大乾?”
云策道:“是,大概在二月底,故将春猎提前了。”话落又接了一句:“但是花样不少,只派了一个士兵前来送信,而国书是这两日方才送到。”
云乔在旁边桌上听得清清楚楚,心下迅速思量,未带国书就派士兵来送口信这种轻蔑之举,分明就是南宫擎宇的行事作风。后补的国书,应该是若风安排的。
“究竟会派何人前来知道么?”周丞相问。
“并未提及!”云策淡淡道,“但是以我之见,应该是那位大皇子的人,亦或许是他本人前来!”
云乔点点头,对,她也是这么认为,撒网没有捞到鱼,总归要前来亲自查验一番,但她总觉得,以南宫擎宇的性子,绝不会按时到访,届时应该会给个出其不意。
正在此时,清夏气喘吁吁从外边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外边有两个小太监,上门打秋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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