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重阳节是顾懿宁过的最不开心的一个重阳节,也是顾府里最冷清的一个重阳节,顾懿宁一直在等哥哥的来信,哥哥临走时她同哥哥说过的,要给她写信。
可是等了好久她也没收到哥哥的信,终于在父亲与大哥哥走后的第十天,顾懿宁忍不住主动给大哥哥写了封信:
大哥哥,你与父亲走后的第一天,宁宁就开始想你们,知道大哥哥与父亲要去做很重要的事,但也不要忘了给宁宁写信啊。
宁宁与两个哥哥都有好好学习,好好吃饭。祖母和母亲也很好,不知哥哥与父亲在边关可安好?
望哥哥见信后速速回信。
她其实还有好多话对哥哥说,但她……字还认得不大全,所以她写给哥哥的信字就少了些。
写完信之后她小心翼翼得把信折起来,放去信封后,就去找了二哥哥,让他负责把信带给大哥哥。
三哥哥最近他常常不在家,没人斗嘴的顾懿宁还觉得有点孤单,听二哥哥说三哥哥近日常常去校场练武,二哥哥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平日里家都都冷清了几分。
母亲每天都有好多事忙,平日里顾懿宁不是在先生那就是在祖母的房里,她一待就是很久。
她和祖母其实也没有多少话要说。祖母房里有估极淡的檀香味,让她感觉很安心,有时候前一刻还在说着话,下一秒她就窝在祖母怀里睡着了。
天越来越凉,先生也很少带她去钓鱼了,他们过几日就要回屋里上课了。顾懿宁觉得日子越发无聊,她想,为什么哥哥还没给自己回信。
收到大哥哥回信时,已经十月初了,二哥哥去找她时,她立马把信从二哥哥的手里抢了过来,正准备打开,发现二哥哥笑眯眯的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向。
她把信偷偷藏在了身后,说道:“信送到了,宁宁知道二哥还有事要忙,二哥你快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了。”
顾懿宁都快把“不想给你看信,你快走”写脸上了,不曾想那二公子不走也就罢了,反倒坐了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了句不忙,真真是要气死她。
好吧,那她就等会再看!
“妹妹怎么还不打开大哥哥的信呢,前几日不是念叨了好久吗?”
哼,明知顾问,他那眼珠子都快飘到信里了。“不着急过会再看!”,顾懿宁说。
等了好久,不曾想二哥哥还不走,她实在忍不住了,不去理会那还在喝茶的二哥哥,偷偷找了个角落去看信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大哥哥的信取了出来。
宁宁,收到你的信哥哥很开心,军中事务繁忙,未能及时回复,望妹妹见谅。
得知家中一切安好,我与父亲都甚感欣慰,望妹妹刻苦学习,待他日回京,我会亲自检查妹妹近日学习成果。
哥哥竟说要检查她的学习成果,顾懿宁有点心虚,近日她……学的还算可以吧?应该。
一旁传来一声轻笑,顾懿宁惊了一下,那刚刚还在喝茶的二哥哥不知什么时候竟跑到了她身旁,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看着妹妹一看到大哥说要检查学业忽然消失的笑容,他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那小丫头太过野蛮,给他踹了一脚,他竟觉得有点疼。没想到小家伙力气还挺大。
顾懿宁问哥哥:“你为何自己不给大哥写信,偏偏要来偷看大哥哥写给我的信。”
只听那偷看信的人说道:“我堂堂男子汉,才不像你们姑娘家家的才离开几日就写信,腻腻歪歪的。”说完还傲娇的仰了仰头。
顾懿宁暗自腹诽,也不知道刚刚偷看信的是谁。
她看过信后,便将哥哥的信放了回去,正想偷偷嘲笑心口不一的二哥,就看到信封里头还有一张信,某个人同样看到的人又把头凑了过来。
字有点丑,上面写着:宁宁,哥哥事务繁忙,你以后不要给他写信了,我不忙,你给爹爹写,爹爹一定及时回复。
兄妹两看了,目瞪口呆,原来父亲也偷看了哥哥的信。
看到父亲的“信”后,宁宁决定先给父亲回信,免得自家父亲吃哥哥的醋。
与给哥哥的信不同,她可连平日吃什么这种小事都写了上去,不会写的就用一种奇怪的画代替,惹得旁边的顾祁泽连连翻白眼。
但是,他也学父亲一样,在自己给大哥哥父亲的信封里夹了一封他的信。
看到自家二哥哥的举动,顾懿宁乐了,小姑娘用奶里奶气还带着点怪调的语气说,“原来堂堂男子汉也会腻腻歪歪的写信啊。”这下可终于让她抓住把柄了。
顾祁泽听到妹妹的话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一旁笑的贼兮兮的妹妹,饶是厚脸皮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下次父亲和哥哥来信时他就又过来了。
不过这次没有大哥哥的信,只有父亲的,和女儿给她的信完全是一种风格,无非就是今日天气挺好之类的话,有时为了附和女儿,顾敬之也会画些奇奇怪怪的画。
父女两就一直在信里说着这样类似“今日天气怎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乐此不疲。
那顾二公子每次看完信的时候,一边嫌弃的翻白眼,一边又在下一次收到信时赖着不走,时不时还往里头塞上一封信。
顾懿宁日日都盼着父亲归来,可是平京城都下了好几场雪的时候,父亲仍然没有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连上次邮过去的信,父亲也没有回,就连母亲和祖母最近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今夜的平京城下了几场雪,冬日的冷风每夜都将窗户刮的呼呼作响,她与先生钓鱼的地方,也结了冰,外头冷到她多待一刻都不愿意,屋里却温暖如春,她突然想起哥哥说起边关条件艰苦的话,小小的她希望能把屋里的温暖分给远在边关的父亲与哥哥,她身体很好,冷一点也不怕的。
好几日没收到父亲的信,顾懿宁越来越不安,她每日都去祖母房里问祖母,父亲何时回来,祖母总是说快了。
一日,她照常去了祖母的院子里,还未到房间,便听到房里传来祖母大声质问的声音:“修正受伤的事你们竟瞒到我现在,若不是今日我听下人提起,你是不是现在也不准备告诉我?”
“母亲,对不起,我原是怕您担忧,所以才瞒着你和孩子们......”话还没说完,门猛的被推开,顾老夫人与白氏便看到一脸泪水站在门外的小姑娘,几个人瞬间沉默。
“大哥哥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她问。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房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白氏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替她檫去眼泪不停的说,“不会的,不会的。”
一旁的老夫人也跌坐在椅子里,“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瞒着我们了,坐下来同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扛着。”
听闻此言白氏瞬间红了眼眶,这些天来,她心里比谁都痛苦,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前几日夫君来信说修正受伤了,至于伤到什么程度他并未与我多说,前几日才传回修正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的消息。”
一旁的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松了松,一颗心终于回到了胸膛,这么多年来,她早已明白他们顾家的男儿......注定不会一生风平浪静,“那就好,那就好,能回来就好。”
白氏怀里顾懿宁也停止了抽泣,母亲说大哥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她很快就要见到大哥哥了,她想快快长大,保护父亲和哥哥,再也不会让他们受伤。
“母亲,祖母不要难过,等宁宁长大后也要同父亲和大哥哥一块上战场,保护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让打哥哥受伤。”
两人皆被小姑娘的童言稚语逗笑,老夫人笑着说,“好,祖母等宁宁长大来保护。”小姑娘的话两人谁都没有当真,毕竟他们大溪还从未有女孩儿上过战场,顾懿宁却愈加坚定了保家卫国的念头。
因为顾懿宁的话,气氛便没有刚刚那么压抑了,老夫人看了看白氏同她说“今日你们就别走了,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用膳吧,咱们也许久未曾在一块吃饭了。”
“祖母才不老呢,娘亲你说对不对......”小姑娘撒娇的摇了摇母亲的衣摆。
“是,宁宁说的对,母亲不老,将来您还要看着孩子们成家呢。”白氏的话让老夫人一时眼里又有了泪花,对,她还要看着孩子们成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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